十二月的青島,天氣已經逐漸的轉涼下來,天空中飄蕩着細密的雨霧,街上行人也稀少了下來,車隊平緩的行駛在寬闊的大道上,加長林肯之內,隨着筱雅的聲音落下,王銘微微一怔,接着大有深意的看了筱雅一眼,手指習慣性的敲打着手中的山泉水瓶,發出恆定的節奏。
看着筱雅沒有再繼續交談下去的意思,王銘也收回目光,靠在柔軟的真皮座椅上閉目養神,靜等着到達目的地,而一旁的鄭小風,也是極爲識趣的安靜了下來。
車隊一路行駛,最終停下來之後,車門被從外面打開,王銘三人陸續走下車,望着眼前巨大的玻璃旋轉門,喜來登的標示映入王銘的眼簾之內。
“走吧。”筱雅冷清的聲音還沒落下,王銘直接對着喜來登酒店的大門走了進去,而在其身後,鄭小風也直接追了上去,使得筱雅微微一怔之下,面無表情的跟了進去。
進入大廳之內,王銘兩人轉過身,看着面無表情的筱雅,微微一笑,接着,將手機拿了出來,開始按下撥號鍵盤。
“你幹什麼?爺爺在1618,房子已經定好了,用身份證登記就好。”筱雅臉色微微一變,旋即對着王銘開口說道,話音落下之後,在大廳內的沙發上坐了下來,一張原本就清冷的臉龐,涌現出一抹怒氣來。
“多謝,我只是想打個電話詢問一下公司的事情。”王銘輕飄飄的撂下一句話,旋即在筱雅要殺人的目光注視下,在前臺辦理入住手續。
辦理完入住手續之後,鄭小風拉着行李箱,跟隨在王銘身後,來到了休息大廳的位置。
“走吧,大小姐。”王銘有些無奈的開口說道,而隨着他的聲音落下,筱雅呼的站了起來,高跟鞋敲擊地板的聲響傳出之時,率先對着電梯的入口處行去。
一行三人上了電梯,來到十六樓之後,看着前方步履輕快的筱雅,鄭小風撇了撇嘴:“這女人還真不是一般的高冷,這樣的性格,肯定沒朋友的。”
“走吧,禍從口出,別輕易的去評論一個人。”王銘輕聲的開口說道,在1618的門口停了下來,按了門鈴之後,不多時,門被緩緩打開,而開門的,則是一個與筱雅有幾分相似的青年男子。
“姐。”跟筱雅打過招呼之後,青年的目光望向王銘兩人,旋即對着前方的王銘笑了笑。
“王銘是吧,我叫筱峰,很高興見到你。”青年笑着開口說道,對着王銘做了一個請的姿勢,看起來彬彬有禮,與他姐姐筱雅的性格,完全是兩個極端。
“謝謝。”王銘點了點頭,轉身望着一旁的鄭小風。
“這是1610的鑰匙,去把行李放下,然後洗個澡,休息休息,我有事要談。”王銘的聲音落下,鄭小風微微一怔,接着點了點頭,轉身離去。
“小傢伙,還不進來麼?可想死我這把老骨頭了。”房間內,魏老的熟悉聲音傳出,使得門外的王銘深吸口氣,平復着心頭的那一抹思念之時,跨步走了進去。
房間的面積不大不小,王銘進入其中之後,一眼就看到了落地窗前方的沙發上,魏老笑眯眯的靠在那裡,臉上掛着慈祥之色,望着緩緩而來的王銘。
“老師,好久…不見。”王銘臉色有了複雜,數月不見,魏老似乎蒼老了很多,原本尚且還有些許黑色的頭髮,如今已經全部變得花白,臉上雖然依舊看着紅光滿面,可王銘卻能夠看的出他神色間的一絲疲憊。
“快坐,快坐下,讓我好好看看。”魏老招了招手,對着王銘笑着說道,使得王銘點了點頭之後,乖巧的坐在了魏老的身旁,棱角分明的臉上,也浮現出一抹發自內心的笑意。
“老師,您身體還好吧。”王銘開口說道,他能夠感受到魏老抓着他的手掌,此刻都有了些微的顫抖,頓時心裡有了一些複雜。
“身體還算硬朗,哈哈。”魏老笑着開口說道,接着,目光帶着溺愛的落在一旁的筱雅身上。
“小雅,你跟小峰去老川魯安排一下,爺爺要跟這小傢伙敘敘舊,一會我們過去吃飯。”魏天祥開口說道,使得筱雅不大情願站了起來,而一旁的筱峰,則是笑着點了點頭,接着,兩人對着一旁行去時,筱雅轉過身,拿出一張名片,輕飄飄的放在了沙發前的茶几上。
“爺爺身體情況有些特殊,如果有什麼不適的話,直接打我電話。”筱雅冷冷的開口說道,也不等兩人開口,轉身時,跟着筱峰兩人離開了房間。
“這丫頭的性格…唉…他們兩個從小無父無母,是我一手帶大的,丫頭的性格從小就這樣子,你別介意。”魏老輕聲的開口說道,而一旁的王銘則是微微一怔,關於兩人的身世,他也是第一次聽說,此刻隨着魏老聲音落下,王銘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對於自己先前酒店門口的作爲,有了一絲的歉意。
“這次來,就陪我這把老骨頭多呆些日子,東江那邊,你都安排好了麼?”看着王銘點頭,魏老再度的開口說道,他一生收的六個弟子之中,王銘年齡最小,跟隨他的時間也最短,可卻是這五個弟子之中最不走尋常路的一個,然而這種不尋常的路,卻使得他如今的成就,也遠超幾個師兄。
“都處理好了,您老放心,我有分寸的,這一次啊,我就多陪您呆些日子,幾個店的運轉也走上了正軌,如今就算是坐在家裡,每天也會有幾萬的收入,哈哈。”王銘笑着開口說道,而隨着他的聲音落下,魏老微微一怔,旋即臉上的欣慰之色更爲濃郁,伸手輕輕的拍了拍王銘的肩膀,將一旁的茶水推了過來。
“那就好,有今天的成就,都是一步一個腳印過來的,雖然你年齡不大,可我相信,你能在這一條路上走得更遠,你幾個師兄,就是太過於墨守陳規了。”魏老開口說道,而王銘則是笑着點了點頭,很多人都是在有了一定積累的時候才選擇自己做點什麼,從而錯過很多機會,而也有一部分人,自認做一名高級廚師,遠比自己經營要舒服的多,從而放棄經商的機會,一如王銘剛剛起步的小店以及配送中心,若是換做他的五位師兄,恐怕也拉不下臉,更吃不了那個苦。
“趁着這會還有點空閒,我跟你說說這一次的交流會吧。”魏老抿了一口杯中的茶水,對着王銘再度說道,而王銘臉上的表情,也變得認真了起來。
“魯菜的輝煌時期已經過去了很多年,如今的八大菜系之中,雖然魯菜依舊在一二名徘徊,可實則已經被嚴重分化開來,而其中最具代表的,則是孔府系,膠東系以及濟南系,這三道分支之中,若是按照起源的話,我們孔府一系傳承久遠,也可稱得上正統一脈。”
“然而近幾年來,膠東系的發展迅速,許多具有代表的菜餚也深受食客們的好評,其發展的速度極快,已經隱隱逼近了孔府一系,更是在有些地方,比如孔府一系擅長的刀法之中,有了超越,而這也使得膠東一系的廚師,面對我們孔府一系的廚師之時,有了一定的優越感,近一年來更是如此,很多酒樓飯店,膠東一系的廚師主廚之時,往往會大力的打壓孔府一系的廚師,兩系的廚師,更是爭相的去爭奪酒店的行政權,使得魯菜的發展,更爲的遲緩了下來。”魏老苦笑着開口說道,隨着他的聲音落下,王銘也是附和的點了點頭。
“那濟南一系呢?坐看其餘兩係爭鬥,從中逆向發展來壯大自己?”王銘有些疑惑的開口問道。
“濟南一系,因爲地域限制,無論的烹飪手法還是原材料採納都有限制,能夠躋身進入三大分支之列,已經是他的極限,雖然也不甘心,可也被卡在了自然環境的難題上面,三大分支看似各自爲政,可卻隱隱都有爭鋒之意,這最初定下來的交流會發展到了今天,已經不再有交流之意,更多的,則是一種自我優勢的展示。”將手裡的茶杯放了下來,魏老有些疲憊的靠在了身後的墊子上,蒼老的臉上掛着一絲愁容,對着王銘再度說道。
“我也研究了一段時間魯菜,對於孔府一系的現狀也有了一些看法,孔府一系歷史悠久,明清時期最爲昌盛,其中最爲有名的,則是滿漢全席了,只可惜,其中很多的大菜,無論是對於廚師的技藝,還是原材料的選擇,甚至器皿的配置,都有着極其苛責的要求,這也導致滿漢全席雖然集中了海陸空三種材料之中的精華,可能夠將其完整烹飪出來的大師,卻已經幾乎絕跡,即便是懂得起烹飪技法的,也苦於沒有上述的原材料進行嘗試烹製,從而使得滿漢全席,逐漸的只爲世人知曉,可卻沒有幾個人,真正的能夠品嚐到其中的菜品。”王銘開口說道,而魏老的目光則是帶着一絲期待,落在了王銘的身上。
“所以,我準備嘗試一下這滿漢全席之中的菜餚,而首當其衝的,則是那第一道菜,被稱之爲當朝一品鍋的頭菜。”王銘再度的開口補充道,而隨着他的聲音落下,魏老眼前驟然一亮,這一道菜他的筆記之中有詳細的做法,可卻也是從其餘的渠道手抄過來的,至於真正的當朝一品鍋,即便是他,也沒有進行過烹飪。
“原材料的方面,纔是真正的硬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