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餐一直到了夜裡十一點多才結束,所幸因爲雨天的關係,原本在這個時間就會開始熄滅的路燈,此刻依舊有着大半還在散發着亮光。
行走在溼潤的地面上,毛毛雨落在臉上,軟綿綿的,空氣中的清新氣息,讓王銘忍不住貪婪的吸了幾口。
想着明天就能夠到家,王銘臉上浮現出笑容,前行的腳步也都快了很多,回到家以後,將所要帶的行李準備好以後,王銘爬上牀,窗外不時有着清涼的風吹來,逐漸的,王銘進入到了夢鄉,沉沉睡去。
翌日清晨,王銘從睡夢中緩緩醒來,洗漱過後,檢查了一下門窗之後,鎖好門,拉着行李箱坐公車去了汽車站。
再次踏上520路公交車,心情都不一樣了,第一次是帶着一絲迷茫和對未來的憧憬而來,而三個多月後的今天,卻是帶着對未來完整的規劃以及自信而歸。
儘管兜裡不缺錢,王銘也沒有開始亂用,幾乎整個行李箱,都裝着買給家裡的東西,而他自己的卻幾乎沒有。
購買了車票,踏上前往大柳灘的長途汽車,隨着車子緩緩啓動,王銘的心,也隨之飛躍,似乎,他已經看到了家裡的變化,母親病情的好轉,父親乾瘦的身軀也有了挺拔,而這一切,都源於這三個多月的時間,王銘郵寄的錢數,已經達到了近乎兩萬之多,在這個年代的農村,這儼然已經是一筆不小的款項。
心裡帶着期待,王銘靠在椅子上,漆黑的目光望着窗外經由綿綿細雨沖刷的煥然一新的城市,思緒飄飛中,距離東江越來越遠。
汽車高速行駛在寬闊的馬路上,上面放着輕輕的音樂,似乎是一首蒙古歌曲,很好聽,低沉的節奏,優美的旋律,帶着對於家的思念,繚繞在王銘的耳邊。
有一個地方,很遠很遠……
那裡有一生最重的思念……
草原的子民無憂無慮……
大地的兒女把酒當歌……
烏蘭巴托的夜,那麼靜,那麼靜……
耳旁繚繞着優美的旋律,使得王銘的思緒也都跟着飛了起來。
“啊,我錢包不見了,誰拿了我的錢包。”
正在王銘沉浸在這優美的旋律中時,忽然間傳來的聲響,打破了這車輛上的寧靜氣氛,使得王銘睜開眼時,目光對着聲音傳來的地方望去時,一眼就看到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從自己身旁若無其事的走了開來。
“嗯?”
王銘眉頭一皺,低頭時,放在手旁的手提箱明顯被動過,至於外套的口袋外面,赫然有一個半指長的劃痕,裡面的手機已經露出了一角。
“哦哦…找到了,剛剛放在包裡了,不好意思,讓大家虛驚一場。”
那聲音再度的從後方傳來,使得王銘微微一怔,接着,他似乎有些明白了過來,這纔將目光落在了開口的人身上。
那是一個年約四十左右的中年婦女,留着齊耳的短髮,看起來很是精幹,此刻站在座椅前,對着周圍的人投去感激的目光,緩緩說道。
王銘的目光望去時,那中年婦女也是擡起頭,對着王銘善意的笑了笑之後,接着,若無其事的對着自己的座位坐了下來。
“還是好人多。”
王銘徹底的明白了過來,眼前不遠處的阿姨哪裡是丟了錢包,分明是看到小偷在光顧自己,用這種方式提醒罷了。
想到此處,王銘目光從阿姨的座位緩緩收回,掃過不遠處那一名二十多歲的乾瘦青年之後,再度的收回目光,彷彿沒有發現自己口袋被劃破一樣。
並不是王銘怕事,如今回家在即,他也懶得計較這些,也因此,他也是繼續聆聽着那繚繞在耳旁的音樂,可這一次,卻留了一個心眼,且不着痕跡的將兜裡的手機收了起來,塞了一包紙巾進去。
“沒丟東西瞎特麼的叫什麼?搞得車上人心惶惶,看清楚再說話,大家都在一輛車上,別找不自在。”
乾瘦青年緩行兩步,目光狠狠的瞪了阿姨一眼,話裡有話的開口說道,而隨着他的聲音落下,阿姨也是側過頭,目光望向乾瘦青年時,緩緩的站了起來。
“我只是說一下也不行?怎麼大家都沒事,就你過來問?你心裡有鬼啊?”
阿姨顯然也是屬於那種正義感爆棚的人,本來這事過了她也就沒事了,可這乾瘦青年的一句話,似乎使得阿姨有些不舒服,此刻站起來時,目光不甘示弱的盯着乾瘦青年,言語犀利的開口說道。
“我跟你說啊,飯可以多吃,話可別亂說,我有什麼鬼?神經病吧你?”
乾瘦青年有些憤怒的說道,接着,目光惡狠狠的瞪着阿姨,也就在這時候,又有一名與其年齡相仿的青年站了起來,站在了乾瘦青年的身旁。
“好了好了,別吵了,一人少說一句。”
那青年脖頸處有一道疤痕,雙眉之間點了一顆黑痣,看起來就帶着一抹兇惡,對着兩人開口說道時,目光望向一旁的阿姨,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齒,看似和善的笑容,落在阿姨眼中,卻使得她微微一怔,接着,目光有些閃躲的坐了下來,以她的眼力,自然能夠看出兩個人根本就是一夥的。
見到阿姨坐了下來,乾瘦青年臉色陰霾的收回目光,而那有着美人痣的青年,也是向着前方移動了一下,臨近阿姨身旁時,湊到了她的耳旁。
“沒丟錢,就安心的待着,出門在外,多管閒事的話,有時候,可能要付出一些代價的。”
那青年輕聲的開口說道,接着,站起來時臉上掛着笑容,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阿姨很憋屈,可想到那兩個人是一夥的,尤其身後的青年那一副天生的凶煞般的笑容,使得她第一次感覺到了一絲害怕,對於自己這喜歡管閒事的毛病,也第一次,有了一絲遲疑。
“傻逼,敬酒不吃吃罰酒,給臉不要臉的玩意……”
見到阿姨老實了下來,身旁的青年掃了一眼王銘所在的位置,想起來那即將到手的手機,有些恨恨的開口罵道,而這一次,阿姨沒有說話,臉色都有些漲紅……
車上的不少人也都將這一切收入眼中,看着那青年罵得肆無忌憚,不少人都將目光望來,使得阿姨更爲難堪之時,卻沒有人多說一句話。
“唉……”
王銘無奈的嘆了口氣,從座椅上站了起來,阿姨現在所面臨的麻煩和辱罵,皆是因爲好心提醒自己,也因此,王銘雖然不想招惹麻煩,可卻再也聽不下去那青年的辱罵。
先前想着能過去的話,這事也就過去了,然而那青年一句句的辱罵,使得王銘心頭已然有些不爽,而且,他必須要爲正義感爆棚的阿姨站出來。
“這年頭,阿姨這種人已經不多了……”
王銘嘴角呢喃,清秀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笑容,隨手抓起一旁的手提包,轉身時,目光落在那臉色漲紅的阿姨身上,而此時,那青年依舊小聲的嘀咕謾罵着……
“你這嘴?是特麼的加特林麼?聽個歌,在這裡****逼個沒完沒了?還能安靜會麼?”
王銘徑直走了過來,開口時臉上掛着一絲不耐煩,口氣清冷的開口說道。
乾瘦青年愣了,阿姨也愣了,甚至車上不少人,也都愣了,原本還以爲這年齡不大的少年是來勸乾瘦青年的,可沒想到上來直接就是這麼一句話,一點情面也沒留,帶着挑釁,也有不耐煩,打臉打的啪啪啪的響。
“你說我?”
乾瘦青年反應過來,有些怒極反笑,冷笑的望着王銘,可那臉上的表情,卻變的猙獰起來,而其身後的那另一名兇惡的青年,也都站起了身。
“一夥的吧?”
王銘開口問道,旋即默默的點了點頭,並沒有直接回答乾瘦青年的話,反而將目光落在了兩人的身上。
“這是你乾的吧?”
王銘翻了翻外套上的劃痕,擡頭時,漆黑的眸光望向乾瘦青年,語氣平淡的開口說道。
王銘的聲音落下,引來不少人的目光注視而來,也使得那乾瘦青年臉色微微一變。
“尼瑪的,誣陷我是吧。”
乾瘦青年有些惱羞成怒的對着王銘開口罵道,伸手對着他的衣領抓了過來,之所以不敢直接對阿姨出手,第一因爲阿姨沒有把事說的這麼直白,二來,阿姨是女性,他們也只爲了錢財,沒想着把事鬧大,最多心裡不舒服吐槽幾句泄泄憤怒。
而王銘不同,上來直接就把話挑明,使得乾瘦青年直接就憤怒了起來,東西沒偷到,還被咬了一口,當着這麼多人的面,直接就開始詢問。
身影靈活的對着一旁閃過,王銘也不羞惱,點頭時再度開口。
“哦,那看來應該不是你,我也不想跟你廢話,讓警察來處理就好。”
王銘掏出手機,當着兩人的面,直接就按下了110報警電話,距離下一個縣城的距離並不遙遠,而且這種長途車,一般都會在縣城中轉一下才會繼續行走,也因此,王銘掏出手機報警的同時,兩人一愣,身後一直冷眼觀看的兇惡男子,當即臉色一變,對着王銘的手機,一把抓了過來。
“你找死是吧?”
隨着兇惡青年手掌伸出,王銘再度的一閃,臉上浮現出一抹笑容。
“沒偷到,改搶了啊?”
王銘笑着開口說道,使得那兇惡青年身型一滯,可依舊對着王銘抓來。
王銘身子對着後方再度一閃,手中的手提包對着青年伸出的手砸了下去。
“啪……啊。”
低沉的清脆聲響傳出,使得兇惡青年發出一聲慘叫,接着,五個手指都禁不住的痙攣了起來,一張臉也因爲痛苦而有些扭曲。
精鋼打造的二號桑刀雖然經過包裹,但身爲鋼鐵類的器具,依舊沉重,直接砸在手上的感覺,也能讓兇惡青年酸爽一陣子。
“草泥馬的,你找死啊。”
突如其來的變故,使得乾瘦青年嘶吼一聲,接着,手腕一翻,一枚小號的刮鬍刀的刀片出現在他的手中,對着王銘惡狠狠的罵道,而他的這般舉動,卻使得王銘的臉色,逐漸的陰沉了下來。
手掌快速的深入提包,再出來之時,經由牛皮紙包裹的二號桑刀出現在王銘的手中,而此時,這裡的動靜,使得司機也都將車停了下來,可卻只在駕駛座的位置勸解,沒走過來。
王銘嘴角掀起一抹冷笑,接着,刀身的牛皮紙被他快速揭掉之後,露出了其中明晃晃的二號桑刀。
手腕靈活的翻轉中,二號桑刀猶如有靈性一般,在王銘的手中不斷的翻騰,最終,被他一把握住時,望着那明顯一愣的兩人之時,王銘臉色冷冷的對着前方跨出一步。
“急眼了,比玩刀?”
王銘的聲音落下,整個車上,瞬間一片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