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黑吃黑
楊慶恩的表情猙獰異常,活脫脫一個剛剛從地獄裡放出來的惡鬼。
穆榮傑斜眼一瞧,發現在身後用槍指着自己的,是一名三十出頭的年輕男子,問道:“九指,他是你的兒子?”
楊慶恩微微一笑:“火佔山,雖說你已經一大把年紀了,但眼光還和當年一樣獨到,不錯,這就是犬子。富華,看到火伯伯爲什麼不問候一下?”
楊富華陰邪一笑,說道:“火伯伯你好啊,小侄這裡有禮了。”
穆榮傑嗯了一聲,道:“想必我和你爹說的話,你都聽到了,你老爹爲人如何,你應該都知道了吧?”
楊富華道:“火伯伯,實在抱歉,我只瞧見了你對我父親的無禮,並沒有聽到你們說什麼。”
穆榮傑仰天大笑了幾聲,說道:“呵呵,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楊慶恩不以爲恥反以爲榮地笑着說:“多謝老大誇贊,我老楊實在沒什麼可圈可點之處,最驕傲的就是培養出富華這麼個好兒子。”
穆榮傑嗤笑了一聲:“僅憑一把破槍就想要了我的命,你們也太小瞧我了吧。”
“對待你這種大哥級的人物,哪能只用一把槍,太寒酸了。”楊慶恩把旁邊的杯子摔到了地上,一聲脆響之後,從門外立刻竄出8個保鏢,將槍口一起對準了穆榮傑。
穆榮傑似乎早有心理準備,他依然淡定從容,並未表現出半點緊張,說道:“九指,你覺得我會獨自一人隻身犯險嗎?明告訴你吧,我幾天之前就已經來到了秦海,本來我想等紫電堂的大批人馬殺過來之後再來會你,不過我殺你心切,等不了那麼長時間,所以直接帶着二十幾號兄弟僞裝成這間塑料廠的工人,潛伏了下來,坐等你上門。
龍頭選舉會議一結束,你的大部分手下都已經撤離,現在算上你們父子兩個,恐怕也只有十來個人,我要取你性命可以說易如反掌。”
楊慶恩將雙眼眯成一條線,說道:“哦?既然老大你做事如此運籌帷幄,爲何不把帶來的兄弟拉出來,讓我見上一見?”
穆榮傑臉上浮現出一抹疑色,自己已經將底牌亮出,可楊慶恩爲什麼半點恐懼模樣都沒有?”
他表情忽然大變,大叫了一聲:“瘋熊!”然而卻沒有半點回應。
楊慶恩捧腹大笑起來,模樣就好像在看猴戲似的,說道:“老大,別浪費唾沫了,你們僞裝成工人的事我早就注意到了,不要忘了,之前我可是你的左膀右臂,你的那一套手段我瞭若指掌,你用它來對付別人或許有效,想對付我那根本就是白日做夢!”
穆榮傑不愧是黑道梟雄,僅僅震驚了幾秒就立刻恢復了平靜,道:“九指,看來我低估你了,之前是,現在還是。”
楊富華道:“父親,這個傢伙是個禍害,萬萬留不得,不如現在直接殺了算了。”
楊慶恩的臉色陰沉了下來,道:“不是剛剛告訴過你,才這麼一會又忘了,無論如何他都是我當年的大哥,有恩於我。”
“可……”
“不殺秦海棠的道理和不殺他是一樣的。”
楊富華猛醒,道:“您是說也留他做魚餌,將紫電堂那幫人全釣出來,全部殲滅之後,我們就揮師北上?”
“呵呵,正是如此。”
穆榮傑氣的呼哧帶喘,大罵道:“九指,你這個狼心狗肺、背信棄義的狗東西,當年要不是我的提攜,你能有今天嗎!”
楊慶恩從容一笑,道:“老大,這個我自然沒有忘,要不是你,我甚至已經被敵對勢力給宰了,可我更不會忘記,你曾經多次教導過我,混黑的就得六親不認,眼裡永遠沒有朋友,只有利益。”
穆榮傑被說的無語了起來,只是憋着一口惡氣,怒視着他。
倘若他不是急於給火蝴蝶報仇,倘若他再能隱忍些時日,等紫電堂的大部分人馬來到秦海,倘若他能夠安靜下來,多花些心思謀劃謀劃,倘若他再重視一下這個老對手……可事已至此,再多的倘若也是沒用的,他只能面對殘酷的現實。
在黑道混跡其實跟賭博沒什麼兩樣,唯一的區別是,賭桌上賭的是錢,而混黑的賭的則是命。
“押下去!”楊慶恩大手一揮,命令道。
“九指,今天栽在你手裡,我認了,有種就直接給我來個痛快的。”穆榮傑厲喝道。
“放心吧,等將紫電堂徹底剷除之後,我會宰了你的。另外,以後不要叫我九指,我是秦海地下世界的王者,人人敬畏有加的老闆!別愣着了,給我把他押下去好生看管,如果讓他逃了,我唯你們是問!”
保鏢們一窩蜂涌了上來,要把穆榮傑架住,不過穆榮傑卻一伸手將他們推開,整理了一下衣服,沉聲道:“老子有腿,自己會走,用不着你們架着。九指,我提醒你一句,不要高興的太早了。我紫電堂泱泱多的人馬還在,我女兒蝴蝶和紫蝶幫也在,紫電堂和紫蝶幫聯起手來,僅憑你的實力能扛得住嗎?你自己掂量掂量吧。哼,另外我還有個手段高強的女婿葉飛,就你這些吃乾飯的保鏢,他一根手指就能打發了,不信咱們就走着瞧吧。”
說完,他便箭步如風地跟着那羣保鏢走了。
梟雄就是梟雄,絕對不會因爲受制於人而改變,楊富華終於相信了老爹的話,看樣子穆榮傑這回是太大意了,不然以他的老謀深算,他們父子兩個加起來都不是對手。
楊慶恩皺着眉頭問:“他所說的那個葉飛,跟你之前和我說的是不是同一個人?”
一聽到葉飛兩個字,楊富華就不禁一陣切齒,道:“正是,他是林思雨的丈夫,和火蝴蝶走的也很近,表面上他是一個普通的小白領,其實則藏着一身讓人匪夷所思的本事,倘若不是他,火蝴蝶早就死於非命了。”
“你不是說火蝴蝶和秦海棠都已經死掉了麼,現在爲什麼這二人還活着?”
楊富華的臉不禁鐵青起來,一副汗顏模樣說道:“我……我也不知道。”
楊慶恩並沒有深究這個問題,而是閉着眼睛思考了起來,過了能有三四分鐘,纔出聲道:“那個姓葉的究竟什麼來路?”
“我招人仔細調查過,他曾經擺地攤賣過秋褲,在酒店當過保安,甚至還賣過羊肉串,這類雜七雜八的市井身份不勝枚舉,在和林思雨結婚之後,他擔任了素美優品分公司馨麗佳人的項目部主管。可我敢肯定,此人絕非看起來那麼簡單,甚至空手抓子彈都不在話下。”
楊慶恩嚥了口乾澀的吐沫,說道:“這世界上真有此等奇人?”
“起初我也不敢相信,可事實擺在那裡,不容得我不信。”
“他在市井混跡之前是幹什麼的?”
楊富華嘆了口氣,說道:“查無可查,這人就彷彿是從石頭裡蹦出來似的。”
楊慶恩有些犯難了,怏怏華夏大地上,確實存在一些實力非凡卻鮮爲人知的隱士,只是這種人行蹤非常隱秘,不到非常特殊的時候,是絕對不會冒頭的。可以徒手抓住子彈的人,想要取人性命那根本就是易如反掌。
就在此時,一名保鏢走了進來,一臉古怪神色地說:“老闆,外邊忽然來了個大頭和尚,說務必要見您一面。”
“大頭和尚?”楊慶恩聽得有些發矇,正詫異之際,就聽到一陣好像悶雷一般的嗓音傳來:“哈哈哈,楊施主別來無恙啊。”
那名保鏢來回張望了一陣,發現那個大頭和尚並沒有進來,可聲音卻猶在耳畔,實在讓人匪夷所思。
聽到這個聲音後,楊慶恩的臉上立刻綻出一個笑容,對楊富華說道:“就算那個葉飛有通天的本事,在這個和尚面前,也只能俯首帖耳!”
將火蝴蝶送回家之後,葉飛惦念着林思雨,那個冷麪菩薩剛被擠出公司管理層,心裡鐵定非常鬱悶,而且她向來心眼小,要是一時想不開尋了短見,自己這個便宜老公豈不是要“守寡”了。
驅車回藍色公寓的路上,他就迫不及待地撥通了林思雨的電話,可不想電話剛一接通,就傳來一陣乒乒乓乓的槍聲。
葉飛的心臟立刻一陣緊縮:“喂,思雨,思雨!”
然而除了槍聲之外就再無其他,他又拼命地大叫了幾聲,電話中才終於傳出林思雨不悅的嗓音:“你亂叫什麼,我聽的到。”
葉飛高懸的心臟這才落回到肚子裡:“親愛的,你在什麼地方,爲什麼會有槍聲?”
“南風靶場。”
“閒着沒事跑去那裡做什麼?”
“當然是打槍了!”
葉飛的劍眉皺起:“你平時遇到蟑螂老鼠都害怕,還有膽子打槍?”
“你管不着。”冷冷地吐出這四個字之後,林思雨就把電話掛了。
葉飛越尋思越覺得不對頭,此朵女子的情緒正處在極不穩定狀態,忽然獨自去玩槍,萬一一不小心傷到自己該如何是好?
他一邊想着,一邊調轉方向盤,驅車直奔南風靶場而去。
南風靶場在南郊紅楓林旁邊,那裡空氣清新,到處都是火紅的楓樹,頗有一番景緻。
有人覺得華夏是禁槍的,所以應該沒有民營靶場,但其實不然,南風靶場就是一個。這個靶場本來是國營的,爲國家射箭、射擊運動員提供訓練場地,還曾經做過射擊比賽的會場。
但由於經營不善,最後轉讓給了民營單位,不只是供給運動員使用,還在一定程度上對外開放。
來到南風靶場,葉飛將車停好,正要進去的時候,卻被一名身穿制服的工作人員攔了下來:“這位先生,請出示一下您的票據。”
葉飛愣了愣,這才意識到,原來想進去玩是要買票的。
工作人員報以善意的微笑,提醒道:“售票處在您左手邊二十米處。”
葉飛嗯了一聲,摸了摸口袋,裡邊卻空空如也,出門竟然忘帶錢包了。
旁邊兩名負責停車場的保安一瞧,立刻露出一臉壞笑,一副臭屁模樣地擋在了門口,就跟哼哈二將似的。
葉飛訕笑了一聲,說道:“幾位朋友,是這樣,我進去只是找個人,找到之後立刻出來。我之前也當過保安,大家也算是同道中人,不如行個方便如何?”
“套什麼近乎?真是滿嘴胡言亂語,保安能開那麼好的車?我們雖然處在社會底層,可也有自己的尊嚴,別侮辱我們的智商好麼?”其中一個保安冷着臉道。
葉飛惦念着林思雨,沒什麼閒工夫跟這幾位扯閒篇,道:“我雖然沒帶錢,可我老婆帶着呢,她就在裡邊,要不你們先領我進去,讓我老婆幫我補票如何?”
“讓我們信你,憑什麼?”另一名保安道。
“憑我老婆是林思雨,行麼?”葉飛一副驕傲模樣說道。
那兩名保安對視了一眼,隨即哈哈大笑起來。
“這位朋友,你可真是吹牛吹的沒邊了,如果林思雨是你老婆,那王健林就是我爹,呵呵呵……”
兩名保安言語譏諷的不亦樂乎,反正他們現在也沒什麼事,直接消遣起葉飛來。
葉飛胸中的怒火頓時被點燃,陰沉着臉道:“我看你們就是閒的蛋疼找罪受!”
那兩名保安的臉色也是一變,露胳膊挽袖子起來:“嗎的,找茬是吧,我們兄弟倆可不怕你!”
說罷他們便揮舞起鐵拳,衝葉飛的面門襲去,然而眨眼之間,二人卻發現他們要襲擊的目標消失了。
此時的葉飛已經神不知鬼不覺地竄到了二人身後,未等他們反映過來,葉飛直接雙掌一揮,拍到了他們的臉上。在巨大沖擊的作用之下,二人的頭殼嘭的一聲撞到了一處,當即昏倒在地。
至於那個工作人員,看到這樣聳人聽聞的一幕,嚇得直接撒丫子就跑。
事實上,收拾這兩個貨色,葉飛根本犯不着動怒,一根小手指就能將他們搞定,不過此時的他心浮氣躁,完全沒有耐性,總是想來點硬的。
從二人身上邁過後,他直接走進南風靶場的大門。
根據剛纔打電話時候的聲音判斷,林思雨用的應該是手槍,葉飛沒有遲疑,徑直來到手槍區。這裡四周被大型的防彈玻璃罩着,透過整潔明亮的玻璃窗,他一眼便認出了那個熟悉無比的美麗倩影。
她長長的秀髮紮了個馬尾,戴着一副變色眼鏡,下身穿着一條緊身牛仔褲,上身則是一件軍綠色的戰鬥馬甲,呈現出一副英姿颯爽的模樣,亭亭玉立的站在槍道前。
她手裡握着一把德制的16毫米手槍,這種槍威力一般,不過後坐力很小,很適合女人或者是新手使用。另外,它在警隊裡的應用也相對普遍。
對於這種槍,葉飛再熟悉不過了,只不過對於對槍械毫無瞭解的林思雨來說,它還是顯得複雜了一些。
只看到女人的小臉紅紅的,雙手舉槍對二十五米外的標靶不斷扣動扳機,一陣咔咔咔咔的聲響接連發出。
葉飛連瞧都沒瞧就知道,彈夾里根本就沒裝子彈,看那小妮子氣呼呼的模樣,還在怪手槍不好用,真是活脫脫的拉不屎怨茅坑。
林思雨一陣氣急地將手槍丟在一邊,又從桌子上拿起一把奧地利產的10mm手槍,這種槍的威力還是比較可觀的,在美軍特種部隊中廣受親睞。
究其原因,是其性能優良,很少出現故障,即便出了也很容易修復,在沙塵、泥水等相對惡劣的環境中,表現出了相當強的適應能力。
這把槍裡依舊沒有裝填子彈,因爲裝彈是射擊訓練的一部分,需要射擊者親自完成,可林思雨卻因爲第一次來全然不知,拿着槍又是一陣亂射。結果是顯而易見的,仍然全是空槍。
林思雨的俏臉冷的好像冰霜一般,再次將槍用力丟到一邊。
“我親愛的老婆大人,怎麼你打槍喜歡不放子彈的?”葉飛樂呵呵地說。
“你怎麼來了?”林思雨嘟了嘟小嘴,斜眼看了他一下。
“我怕你擦槍走火傷到自己。槍這種東西很危險的,不是像你這樣的女人玩的,跟我回家去吧。”
“不回!”林思雨堅持道,她將那把槍拿在手上掂了掂,看向葉飛:“聽這意思,你很會玩槍?”
她這個問題如果被赤焰鐵軍的那些傭兵聽到,肯定會被笑得一臉口水,作爲縱橫國際的殺手之王,倘若連槍都玩不明白,那不是開國際玩笑麼。
不過葉飛爲人相當低調,只是淡淡地來了句:“一般般吧。”
他伸手將旁邊的彈夾抄了起來,又摸起一把子彈,連同彈夾一起丟到了空中,讓人不可思議的是,子彈竟然全都整整齊齊的排成一排,比用手擺的還要整齊。
他的眼睛依舊看着林思雨,隨着一陣咔咔聲,那些子彈精準無比的落到了彈夾當中,正好十顆。
被填滿的彈夾落了下來,葉飛忽然伸手,將林思雨拿槍的素手握住,一拉一提,又是一陣咔咔聲,彈夾剛好被送入槍托。
這一系列的動作連貫無比,就如同行雲流水一般,看的林思雨小嘴張得老大,傻愣愣的說不出話來。
葉飛將槍按在她手裡,邪笑着說:“開始吧親愛的,別愣着了。”
讓他始料未及的是,林思雨並沒有開槍打靶,而是將槍口對準了他。
葉飛一陣背脊發涼,那一瞬間的衝擊力,簡直就跟被車撞到一般無二。
林思雨的雙眼好像兩枚寒星,沉聲道:“回答我,你之前究竟是幹什麼的,對槍械爲什麼這麼在行?”
葉飛一臉苦笑的說:“親愛的,咱別這麼開玩笑好嗎,怪嚇人的,一旦走火可是要死人的。”
“玩笑?”林思雨嗤笑了一聲,“你看我哪裡像開玩笑?”
被人用手槍頂着腦袋問話,這種感覺相當不爽,還沒什麼人敢對葉飛這麼做,倘若換做別人,葉飛絕對會在一瞬間讓他去見閻王,可對林思雨不行,因爲那樣他會悔恨一輩子。
他雙手抱胸,說道:“好吧,事已至此我只好說實話了,我之前當過傭兵。”
“傭兵?”這個職業對於林思雨來說很陌生,因爲跟她的生活相距甚遠。
葉飛表情淡然地說:“傭兵是一羣發戰爭財的人。只要給錢,他們可以幫僱主幹任何事,除了最主要的戰爭之外,暗殺、綁架、勒索都不在話下。和正規部隊不同,傭兵非常的複雜,裡邊什麼樣的人都有,但他們骨子裡有個共同點,那就是喜歡錢和殺戮。說白了傭兵就是一羣金錢、暴力至上的瘋子,你明白了吧?”
林思雨越聽臉色越難看,皺着柳眉看着他,就彷彿在看一個剛從煉獄裡逃出來的魔鬼。
她萬萬沒想到,葉飛竟然出身於一個她想都沒想過的世界,她是一個商人,可以爲了錢拋棄很多東西,但道德、人性、良知這些不可以,這是她的底線,而傭兵卻可以,他們甚至可以毫無原因的去殺害一個無辜的人。
此時,她好像忽然置身於一片哀鴻遍野的戰場上,口鼻之中都充斥着濃重的硝煙味道,滿地的鮮血和殘肢,甚至還有碎裂的頭顱和腐、敗的內臟,野狗禿鷲肆意的啃食着它們,慘叫聲哀號聲不絕於耳,甚至她用雙手將耳朵緊緊的堵住,也能聽得清清楚楚。
最恐怖的殺戮,最沒有人性的戰場,讓她脆弱的神經備受衝擊,她那顆柔軟的心臟,正被毫不憐惜的踐踏着,有一種濃重的悲涼由心底產生,不覺之中,她竟然已經哭成了淚人。
“你這雙手,要過許多人的性命,對麼?”林思雨儘量控制着情緒,問道。
葉飛玩味一笑,說道:“當然,戰場上沒有人性可言,哪怕一絲一毫的同情心,都是致命的毒藥,都會讓你死於非命,你要做的就是冷血無情,殺掉每一個可能是自己敵人的人,管他是老人、孩子甚至孕婦,一個不留!”
林思雨抓過他的一隻手,看着上邊錯綜複雜的紋路,問道:“這就是你的殺人工具?”
“沒錯。”葉飛點頭。
林思雨癡癡地看着,不去管臉上溼漉漉的痕跡。看着女人仍在滾落的熱淚,葉飛不禁皺起了劍眉,那淚水彷彿是濃度極高的酸液,落到他的皮膚上竟然有種類似灼燒的感覺,並很快侵入骨骼,讓他很是痛苦。
他的手上滿是罪惡,卻彷彿被林思雨的淚水洗掉了,那種難受至極的感覺,對於葉飛來說就是懲罰。
林思雨稍稍彎了彎腰,用她柔軟的脣瓣在葉飛的手上親了一下。
一瞬間,葉飛好像被上萬伏特的電線電到了,這普普通通的一吻,竟然讓他有種要崩潰的感覺,當然那是一種錯覺。
“這隻手從今往後就是我的了,不准你再用它荼毒生靈!”說完,林思雨舉起手槍,對着標靶連續扣動扳機。
一陣砰砰砰的聲響之後,林思雨將彈夾中的子彈全部打空,她的槍法很糟糕,射出的子彈全部脫靶,不過經過這麼一通發泄,她的心情明顯好了許多。
“當然,我的意思並不是讓你忍氣吞聲,如果有人膽敢對付你,你就像我這樣開槍打他。”林思雨的前胸起起伏伏的,臉上佈滿潮紅。
葉飛自然清楚女人的意思,可說實話,這對於他來說太難了,很多時候並非他本意想殺人,可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二人都沉默了下來,時間不斷流逝着,空間卻好像被凝固住了似的。
“美女,一看你就是第一次玩槍,太不專業了。”一名男子的嗓音打破了沉寂。
二人聞聲望去,只看到一名穿着靶場制服的男子走了過來,他臉上帶着微笑,看樣子應該是這裡聘請的教練員。
林思雨快速將手槍放下,臉上掛着淡淡的紅暈,問道:“你是哪位?”
那人指着自己的胸牌,說道:“南風靶場首席教練員,虎眼特戰隊射擊教官,華夏槍支協會常任理事,劉東。”
他故意抖落出好幾個頭銜,聲音還很大,唯恐對方聽漏了,目的當然是想好好顯擺一下。
“美女,槍這東西我在行的很,我來教你。你手裡拿的那把適合有一定槍械經驗的人來用,比如我,你用起來顯得重了些,後坐力可能會讓你吃不消。”說着,他拿起一把亮銀色的手槍,介紹道:“這把就不錯,握把是塑料的,儘可能的減輕了槍體重量,發射支架裡邊安裝了暗簧,能更好的減少衝擊力,對於你這種女性新手來說,絕對是不二選擇。”
說完他拿起一盒子彈,幾下裝滿彈夾,甚至連看都沒看一眼,就把彈夾送進槍膛。
而後他側着身子擡起手,沒有瞄準就直接開了槍。
十發子彈接連打出,不但全部上靶,還打出了93環的驚人成績。
他撅起嘴,將槍管冒出的煙氣吹散,一臉得意地說:“這可是真槍,是射擊賽場上那些氣動槍沒法比的。比賽用槍上邊都有專門的瞄準工具,一切爲精準度服務。可像我用的這種軍、警用槍就大爲不同了,必須把儘可能壓制住敵人的火力爲第一要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