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火蝴蝶的維護
葉飛笑了,拿起筷子,呼呼呼地吃了一通,打了幾個舒爽的飽嗝,才說道:“穆榮傑,你太自以爲是了,你爲什麼不好好想一想,十幾年之前,蝴蝶就是因爲你這個到處樹敵的黑道大哥差點死掉,後來還得到處躲藏,你難道就一點不覺得慚愧嗎?
她一個年紀輕輕的女孩子,承受了多少痛苦和磨難,才終於擁有了現在的地位。沒錯,她現在確實已經混的風生水起,可那是她用性命拼出來的,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如果沒有我的出現,她現在肯定還是個毫無感情的殺戮機器,是我把她重新還原成人,還原成一個有血有肉的女人。
你自以爲什麼都知道,狗屁!你不知道的太多太多了。我確實有老婆有家庭,和她在一起,很多時候我甚至只爲和她發生關係,可這是她自願的,你管得着麼?你我都是男人,別在我面前裝,你之前找的情人恐怕你自己都數不過來了,其中還不乏一些讓人聽着就噁心的人。
蝴蝶成人了,功成名就了,你現在倒是知道以父親的身份自居了,還開始管這管那。捫心自問,你配嗎?現在她和我在一起非常的幸福,比小時候跟你在一起的時候幸福一千倍一萬倍。和我能給她的東西相比,你給的太微不足道了。”
葉飛說完之後,在場的所有人都看向穆榮傑,他的臉色非常難看,黑的發紫。過了好一會他才平靜下來,已經掛上皺紋的眼角出現了幾滴眼淚。
葉飛的一席話讓他發自內心的感覺到慚愧,一種悲哀的情緒瀰漫於心頭。
“葉飛,你太不像話了!”柳初夏終於按耐不住,用力拍了一下桌子,站了起來。
與此同時,以青鬼爲首的那幫紫電堂兄弟,也全都把腰間的手槍摸了出來,對準了葉飛的腦袋。
葉飛依舊坐在那裡,紋絲不動,甚至連眼皮都沒擡一下,就和在自己家裡一般摸樣。
穆榮傑環視了一圈,說道:“你們這是幹什麼,全都把傢伙收起來!”
那些小弟一聽,這纔將手槍收起,但目光卻一直盯着葉飛,不錯眼珠地觀察着他的一舉一動。
“該說的都說完了,那行,我先走了,咱們回見。”葉飛一臉無所謂地站了起來,準備走人。
柳初夏卻嬌吼一聲:“站住!”
葉飛停了下來,側過身子,問道:“還有什麼事?”
柳初夏鄙夷地笑了笑,說道:“剛纔你說了那麼多有辱幫主的話,休想輕易脫身。”
葉飛的雙眼中射出一縷寒芒,沉聲道:“初夏小姐,上回我讓你在賭船上慘敗,輸了個稀里嘩啦,可那些錢我不是說不要了嗎,難道你還想殺我滅口?”
所有人再次轉頭看向柳初夏,身穿紅色毛料風衣的她往前走了兩步,目光死死地盯着葉飛,氣勢已經蓋過了身後的穆榮傑。
她抄起一杯酒,神色淡然地喝了一口,才說道:“自以爲是的年輕人,別覺得自己有點酒量就了不起了,這個世界可是很大的。”
葉飛眯了眯眼,說道:“確實很大,可這又怎樣,你有什麼資格叫住我?”
柳初夏的臉色烏青:“你……你什麼意思?”
葉飛的眼神虛空了起來,嗤笑了一聲,淡淡地道:“我的意思再清楚不過,像你這種萬人騎根本代表不了紫電堂,穆榮傑竟然會看上你,真是他瞎了眼。”
柳初夏氣得臉上的肉跳動了起來,轉頭看向穆榮傑,說道:“阿杰,他竟然如此出言不遜,你還想裝啞巴到什麼時候?”
穆榮傑冷哼了一聲,一臉怒色地說:“姓葉的,竟然敢侮辱我的女人,我看你是不想活着離開了。”
葉飛忽然仰天大笑了起來,然後說道:“穆榮傑,身爲一個巨型幫派的老大,你竟然聽一個婊、子擺佈,傳出去就不怕別人笑掉大牙嗎?”
穆榮傑伸出食中二指,指着葉飛的方向說道:“姓葉的,你懂個屁,我吃的鹽比你吃的米都多,你有什麼資格教訓老子!今天我要是輕易放過你,以後就不用在道上混了。”
葉飛攤了攤手,意味深長地嘆了口氣。
“我想提醒你一下,記住,再這樣下去,你遲早要栽在你旁邊的女人手裡。”
柳初夏根本氣瘋了,尖聲呵斥道:“你們都是傻子嗎?眼睜睜地看着這王八蛋辱罵幫主,爲什麼還不動手宰了他!”
青鬼等人立刻上前,把葉飛圍在了其中,黑洞洞的槍口密不透風的,每一個都對着葉飛的身體。
葉飛依舊沒動,斜眼瞄着穆榮傑:“你確定要跟我對着幹嗎?”
穆榮傑覺得他是被嚇得犯怵了,得意一笑,說道:“總算知道紫電堂的厲害了吧,年輕人,狂妄是要付出代價的。”
葉飛剛要有所動作,兩個小弟立刻伸手把他架住,也看不到葉飛是怎麼做的,那兩個人瞬間倒飛了出去。
“嘭嘭!”兩聲悶響過後,二人重重地撞到了牆上,分別從嘴裡噴出一股血霧,然後軟軟地癱在了地上。
“嗎的,按老子的肩膀按上癮了!”葉飛伸手一指穆榮傑:“該說的我都說完了,該喝的我也喝了,我現在就要從這裡走出去,開不開槍你們隨便!”
他一把推開擋路的兩個小弟,雙手抄兜,從容地向門口走去。
柳初夏倒不是和葉飛有什麼深仇大恨,只是在她的計劃當中,這個傢伙是個很不穩定的因素,現在不趁着機會宰了,以後可能會相當麻煩,她兇巴巴地說:“都給我開槍,誓死也得保住我們紫電堂的顏面!”
可畢竟葉飛和穆榮傑中間還有一個火蝴蝶,關係非常特殊,所以誰都沒膽子開槍,都向老大投去詢問的眼神。
穆榮傑的臉上全被陰霾所籠罩,雙拳握得吱吱作響,殺掉葉飛對於他來說一個眼神就能辦到,可關鍵是事後怎麼跟女兒解釋。
時間的齒輪彷彿被卡住了,僅僅是幾秒鐘卻彷彿幾年那樣漫長。包廂內的氣氛越來越壓抑,危險一觸即發。
忽然,包廂的大門被人從外邊撞開,一道倩影隨即躥入,她穿着一件紫色的毛呢外套,腿上是一條純黑色的皮褲,曼妙的屯部曲線動人心絃,性感之中還帶着幾分英姿颯爽的氣息。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火蝴蝶。
葉飛的眉頭微微一皺:“親愛的,你怎麼過來了?”
眼前的一幕讓火蝴蝶有些動容,十數個槍口都對着自己心愛的男人,她的眼眶霎時間紅了起來,心好像被尖刀刺到一樣難受。
她沒有絲毫遲疑,直接張開雙臂,擋在了葉飛身前。
穆榮傑伸了伸手:“蝴蝶,你……”
火蝴蝶面色一寒,說道:“只要我在,你就休想殺了他。”
穆榮傑深深地嘆了口氣,對於女兒和葉飛的感情,他明顯低估了。他用冷厲的目光環視了一圈,大吼道:“都把槍收起來,快點!”
那些小弟聞言,立刻照辦。
穆榮傑今天很沒有面子,滿腔的怒火都集中到了葉飛身上:“姓葉的,你竟然把蝴蝶找來,倒是挺會給自己買保險的嘛!”
葉飛攤了攤手,一臉不屑地說:“我不想跟你廢話,就算蝴蝶不過來,你們這羣酒囊飯袋也殺不了我。你要不是蝴蝶的父親,我早就讓你橫屍當場了。”
穆榮傑只覺得有火蝴蝶在撐腰,他纔敢這樣吹牛,心口的火氣越來越重,呼呼地喘着粗氣,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火蝴蝶的眼眸中閃着晶瑩的淚花,她倔強地用手擦了一下,說道:“我萬萬沒想到,會出現這樣的局面。這些年你什麼都沒能給我,還要把我最心愛的男人轟走,難道你不覺得自己太自私了嗎?”
“蝴蝶,你聽爸爸解釋一下……”穆榮傑的老臉被說的通紅。
“你別說了,我現在不想聽,你是我的父親,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葉飛是我的男人,這一樣無法改變。親愛的,咱們走。”火蝴蝶拉着葉飛往外走去。
穆榮傑想要追上去,柳初夏卻把拉住了,並冷聲說道:“看看你的好女兒。阿杰,你可是紫電堂的幫主,連自己的女兒都搞不定,還被人戳着脊樑骨罵,太丟人了。這要是換做我,即便把她們兩個全殺了,也不能讓紫電堂顏面掃地。”
她的話剛剛說完,臉上就被狠狠地抽了一巴掌。她用雙手捂着火辣辣的臉頰,滿是都是不可思議的表情,淚水奪眶而出。
“都怪你,如果不是你攛掇我找葉飛談判,肯定不會發生這種事。我明告訴你,蝴蝶跟我的命一樣重要,從今往後你要是再敢說她壞話,我就直接宰了你!”穆榮傑的聲如驚雷,把所有人都嚇得一陣顫慄,他的眼睛紅紅的,活像一隻吊頸白額虎,那種黑道大哥的氣場強勁十足。
火蝴蝶拉着葉飛走出了海底撈涮肉坊,她對街口的四輛吉普車比劃了一個手勢,那些車隨即掉頭離開。
不用問,裡邊滿是紫蝶幫的兄弟,看來火蝴蝶爲了前來營救,已經做好了跟父親撕破臉皮的準備。
葉飛覺得心中一股暖流經過,將她的頭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二人就這樣沿着街道慢慢踱步了起來。
對於周圍的車聲和人聲,他們彷彿都聽不到了似的,只能聽到對方的心跳和呼吸。
“親愛的,我被你爸叫來的消息,是誰告訴你?”葉飛問。
“我可是混黑的,得到一些消息太容易了。作爲我最在乎的兩個人,我不想你們有半點危險。可我實在沒有想到,他找你的目的竟然是這個。親愛的,我對不起你。”火蝴蝶一臉委屈,說着說着,竟然哽咽了起來。
葉飛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小臉,說道:“別亂說,你沒有對不起我,其實你父親說的話也不錯,你確實不該和我好。”
火蝴蝶愣住了,眼睛瞪得大大:“你在說什麼?”
“我有妻子,連最基本的名分都無法給你,沒有家長會希望自己的女兒一直這樣不明白不的。”
他的話還沒說完,火蝴蝶就握住了他的手,而且握得很用力,“我根本不在乎這個,只要我跟你在一起的時候是快樂的,這就足夠了。我是很實際的女人,以後會怎麼樣我完全不在意。”
葉飛苦笑着說:“可這對你一個女人來說很不公平。”
“我不這麼看,名分又算得了什麼呢?跟實實在在的感受比起來,狗屁都不算。”
女人的話讓葉飛很受觸動,在對待感情方面,火蝴蝶顯得有些傻,那樣毫無顧忌的、瘋狂的愛着自己,可她獲得的卻比林思雨要多的多,這樣對林思雨是不是有點殘忍?
面對周圍人的注視,火蝴蝶完全不在乎,兩行清淚汩汩流下,“葉飛,你給我聽好了,我這輩子要永遠貼着你、粘着你、愛着你,不管你跑到哪裡都是一樣,你做夢都休想甩掉我!”
此時,她不是黑道老大,僅僅是一個女人,她要對自己心愛的男人宣誓,甚至可以說是命令。
很少有人敢命令自己,但此時的葉飛願意聽這個命令,即便海枯石爛他也要守着這個女人,把自己和她牢牢地綁在一起,永不分離。
二人的感情在這一刻得到昇華,他們很珍惜這難得的二人時光,就那麼依偎在一起閒庭信步着。
看着熙熙攘攘的人流,火蝴蝶幾分擔心說:“人好多,要不咱們換個地方吧?”
對於她的小心思,葉飛看得很透,笑着說:“你怕我遇見認識的人對嗎?傻瓜,你總是爲我着想,爲什麼不爲自己着想一下,難道你就不想和我正大明光的一起散步麼?”
火蝴蝶大大的眼睛眨了眨,說道:“當然想了,可如果你碰到你老婆,我看你如何是好?”
葉飛一臉無所謂地笑了笑,忽然頓住腳步:“等等。”
火蝴蝶不清楚他要做什麼,但也跟着停了下來。
只看到他身體下蹲,伸出雙手,仔仔細細地將她黑色皮鞋上的鞋帶繫好,然後站起身來,望着表情呆滯的火蝴蝶,問道:“你怎麼了?”
火蝴蝶覺得一團熊熊的熱火在心中翻騰而起,鼻子酸酸的。眼前這個高傲的男人,不曾向任何人低頭,可卻願意爲自己卑躬屈膝地繫鞋帶。她的視線模糊了起來,轉過頭去說道:“沒怎麼。”
二人不知不覺中來到另一條街道,一路走走停停,四處看看瞧瞧。
在一個小攤位上,一個小巧的掛飾吸引了火蝴蝶的注意。那是一塊檀香木的小牌子,上邊刻着一男一女兩張臉,顯得非常的俏皮可愛。
見她一副喜愛模樣,葉飛不禁有些無語,堂堂紫蝶幫老大也會對這種糊弄小孩的東西感興趣,傳出去不被同行笑破肚皮纔怪。
“看上了?”
“對,你買給我吧。”火蝴蝶把小木牌拿了起來,幾分撒嬌地說。
葉飛有些哭笑不得:“想我葉飛好歹也是個有身份、有地位的人,第一次給你買東西,怎麼着也得買個有檔次的吧?”
“有檔次的就一定好嗎?有檔次的我未必喜歡呢。”
葉飛開始越來越懷疑她的眼光,就好像選男朋友,以她出衆的容貌、顯赫的身份,能找到的男朋友多如牛毛,可她卻選了自己這麼個不太靠譜的花心蘿蔔。
就這樣,葉飛掏出一張皺巴巴的五塊錢鈔票,第一次給火蝴蝶買了禮物。
“給我戴上。”火蝴蝶柔聲說。
葉飛接過墜飾,用上邊的細繩繞過她的粉頸,聞着他紫丁香一般的體香,幾分癡迷的地幫她戴好。
火蝴蝶喜愛有加地摸了摸,說道:“上邊這男孩是你,女孩是我,我們要像他們一樣相親相愛,一輩子都不分開。”
葉飛不想這樣彪悍的女人,竟然還有如此天真的想法,笑着說:“才一輩子怎麼夠,要永遠,永遠不分開。”
火蝴蝶臉上全是幸福,剛要說點什麼,忽然,一輛沒有牌照的路虎攬勝飛速駛來,惹得旁邊的行人驚慌失措,紛紛往遠處躲去。
車子衝到距離葉飛二人約莫七八米的地方,原地甩了個尾。車窗快速被拉下,幾隻漆黑的手槍從裡邊探出。
此時的火蝴蝶和葉飛面對面,清清楚楚地看到男人身後的情況,大叫道:“危險!”
她用力抱住葉飛的身體,往旁邊的地面撲去。同一時間,槍聲大作起來。
密集的子彈交錯飛來,在葉飛身側嗖嗖作響,灼熱的氣浪甚至將他的幾根髮絲燒焦。一陣慘叫聲之後,幾個行人中槍倒地。
馬路邊的一扇玻璃櫥窗也同時被擊碎,玻璃碴子落的滿地都是。
二人抱着倒地之後又翻滾了幾圈,然後快速躲進旁邊的一家咖啡廳。槍響持續了三四分鐘,終於停了下來。那輛路虎攬勝快速轉向,然後揚長而去。
火蝴蝶的小臉泛白,咬着貝齒擦了下臉上冷汗,幾分緊張地問:“你還好吧?”
葉飛往外看了看,發現車已經沒影了,再追也很難追到,爲了寬慰火蝴蝶,他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笑着說:“我命大的很,沒事的。”
火蝴蝶安心地笑了笑,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卻是涌出一口血來,灑在了葉飛的胸口。
葉飛攬過火蝴蝶的身子一瞧,發現她的後背位置紅紅的一大片,全都是血。
“你中槍了。”葉飛的心立刻狂跳了起來,知道剛纔肯定是火蝴蝶用身軀幫自己擋了子彈。
火蝴蝶癱軟在了他懷中,臉上的紅暈很快消失,連柔脣都變成了白色,她勉強地笑了笑,說道:“親愛的對不起,我可能沒辦法和你永遠在一起了。我不怪別人,因爲我一直很清楚,出來混遲早要還的,可沒想到還的這麼快。我這輩子能和你相愛一場,值得了……”
火蝴蝶又涌出一大口血,葉飛感覺的到,她的體溫正在不斷下降。將她的身子緊緊摟住,葉飛道:“我不讓你死,你就一定死不了,我現在就送你去醫院。”
火蝴蝶搖了搖頭,說道:“我是混黑的,不入公門和醫院,況且我傷的這麼嚴重,救不活的。”
她的表情顯得並不痛苦,甚至還很安逸,對於她來說死亡並不可怕,能死在葉飛的懷中是莫大的幸福。
葉飛的劍眉緊緊凝住,心裡非常痛苦,就彷彿子彈命中的不是火蝴蝶而是自己。他一把將她抱起,快速躥出咖啡廳,在馬路中間茫然地四處張望。
正好有一輛轎車駛過,司機看葉飛抱着一個滿身是血的人,唯恐惹禍上身,不但不減速還狂按喇叭。葉飛咬了咬鋼牙,飛起一腳踹了過去。
一陣轟隆聲之後,煙霧瀰漫開來,車子猛然向後頓了一下,車頭直接凹陷了下去,車上的零件稀里嘩啦地落下不少。
葉飛的身體也猛然後退五六米,不過他並沒摔倒。他幾步上前,盯着那個瞠目結舌的司機,厲聲說道:“給我下來!”
那司機跟一條狗一樣快速爬了出來,葉飛立刻鑽了進去,將火蝴蝶放好後,駕駛着這輛還未報廢的破車,好像脫繮的野馬一樣衝了出去。
夜色闌珊酒吧門前的街道,已經差不多被紫蝶幫的人站滿了,吵鬧聲、吼叫聲以及打電話的聲音此起彼伏,不遠處正嚴陣以待的警察完全被無視。
酒吧內部的人更多,不過這裡卻安靜無比,沒有一丁點聲音。
所有人都看着一個方向,那就是酒吧後邊那個寧靜閒適的小院子。
院子裡的一個房間當中,穆榮傑怒不可遏的拍了一下桌子,額頭上青筋暴起,大吼道:“究竟是誰下的手!你們都給聽着,不管利用什麼手段,都得在一天之內把兇手找出來,否則我就把你們切碎了喂狗!”
青藍赤白黑四大壇主跟雕像一樣戳在那裡,頭低低的,連擡起來都不敢。
穆榮傑儼然成了一頭髮瘋的雄獅,頭髮抓的亂七八糟,咆哮着:“蝴蝶要是真的不行了,我一定要讓秦海所有的幫派血流成河,給我女兒陪葬!”
平時即便碰到再大的事,穆榮傑都能處之泰然,今天則根本換了個人一樣。
他斜眼看向坐在不遠處的葉飛,聲嘶力竭地說:“葉飛,你不是挺機靈、挺能打的嗎?今天怎麼卻連個女人都沒保護好。蝴蝶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先弄死你!”
葉飛眼皮都沒擡,抽了口煙,沉聲說道:“裡屋的醫生正在搶救,如果想蝴蝶沒事,你最好把嘴閉上。”
“你……”穆榮傑跺了跺腳,深深地嘆了口氣,他也清楚,即便自己有通天入地的手段,也只能乾等着。
黑道有自己的規矩,生不入公門、死不進醫院就是其中之一,作爲火蝴蝶這樣的大姐級人物,更要遵守。混黑的有個刀傷槍傷非常正常,所以稍微大一點的幫派都會有屬於自己的社醫,專門處理一些緊急醫療事件。
紫蝶幫的社醫是一名中年女人,都稱她爲九姨。九姨在年輕的時候也是某個大哥的女人,不過後來大哥掛了,她逐漸金盆洗手,開了一家社區門診討生活。
平常的時候,這裡接待一般的病人,遇到特殊情況則會立刻關門,只爲紫蝶幫的兄弟服務。因爲和火蝴蝶有些舊識,所以她甘願成爲了紫蝶幫的社醫,也可以說是紫蝶幫的半個兄弟。
隨着一陣腳步聲,九姨一邊擦着手上的血漬,一邊從裡屋走出。人羣立刻圍了上來,問起了火蝴蝶的情況。
“九姨,大姐怎麼樣了?”
九姨一臉凝重,無奈地搖了搖頭。
火蝴蝶一共中了三槍,其中一槍在肩膀並無大礙,兩槍在後背,都是很致命的,甚至已經深入到了內臟當中,即便能將子彈取出也無濟於事。
人還在休克當中,九姨能做的也僅僅就是幫她止血,死神正在不斷向她靠近,隨時能奪走她的生命。
聽完九姨的陳述,穆榮傑兩眼翻白,直接暈倒,還好旁邊有人將他扶住了。
他的表情極其痛苦,將雙眼用力閉起,兩行老淚跟不要錢似的往外流。他現在非常自責,若不是自己踏上黑道這條不歸路,也不會弄得險些喪命、父女分隔兩地,火蝴蝶也不會走上他的老路。現在父女纔剛重逢,又要面對白髮人送黑髮人,這樣的打擊讓他如何能承受的了?
穆榮傑用嘶啞的聲音說道:“快去,不惜任何代價,把全秦海最優秀的醫生都找來。”
九姨唉聲嘆氣道:“沒用的,誰來了都沒用。”
“胡說八道,不試試怎麼知道沒用,誰再敢說喪氣話我就殺誰!”穆榮傑狂吼道。此時的他,心智明顯有些混亂了。
衆人一聽,都噤若寒蟬,屁都不敢放一個。
他一肚子的怒火無處發泄,想要拿葉飛出氣,因爲如果沒有他,自己就不會去海底撈涮肉坊談事,火蝴蝶也不會前去營救,之後更不會遭到暗殺,所以他簡單的認爲,這一切都是葉飛的錯!
可他環顧四周發現,此時的葉飛已經沒了人影,空氣中還殘留着他抽的那種劣質菸草的味道。
裡屋是火蝴蝶的一個閨房,內部的一切都佈置的井井有條,窗臺上的紫丁香開的正盛,明亮的窗戶擦得一塵不染,到處都整潔有序,根本不像一個粗線條黑道大姐的臥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