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澀啊!路雪被嘴裡那苦澀的味道,從美夢中驚醒過來。睜開眼睛看到的,就是一張長眉入鬢。鼻直口方的臉。
“葉戈……你沒事了!”路雪滿臉驚喜的喊叫起來,卻感覺嘴上黏糊糊的,用手一抹,手上慢慢都是綠色的粘液。
“這是什麼?”路雪詫異的問道。縱私帥圾。
“樹葉!”葉戈若無其事的回答:“島上能吃的,只有這個了。”
路雪懵懂的點點頭,目光觸及到葉戈赤裸的胸膛,才忽然意識到情形不對。低頭一看,自己身上依然是那清涼的三點式,立刻尖叫了一聲,雙手捂住了胸膛。
這就是女人,縱然對葉戈已經芳心暗許。可是未曾突破那醉後一層關係,依然會羞怯的要死。
奇怪的是,身上並沒有寒冷的感覺,這個時候,路雪才發現,在不遠處,燃着一堆篝火,自己和葉戈的衣服,正搭在上面烘烤。
“那個……葉戈……你能不能轉過身……”
路雪的聲音細如蚊吶,幸好葉戈的聽力蠻不錯的,他灑然一笑,轉過了頭。
“你不是已經上船了嗎?”
“我想來找你……”
滿滿的感動,充塞了葉戈的胸膛。最難消受美人恩。只是……想到蘇瑤和金銘雅,葉戈長嘆了一聲。
路雪見葉戈神情鬱郁,以爲他爲了兩人眼前的處境而憂鬱,開口道:“葉戈,別想太多。我相信。他們會來救我們的!”
“等我的身體好一點,我可以帶你離開的!”
葉戈的目光,落在那些灌木上。等待別人來救援,從來不是他的風格。
“嗯!”路雪用力點頭,無論葉戈說出什麼樣不可思議的話,她都選擇無條件的相信。
兩人之間,沉默了一會,路雪終於問出了那個一直縈繞心頭的問題。
“葉戈。剛纔我昏過去,還可以自己吃樹葉嗎?”
“不,是我嚼碎了餵你的!”
路雪俏臉立刻紅的如同朝霞,腦補出自己昏迷不醒,葉戈口對口的喂自己吃樹葉的鏡頭……
再次一陣沉默,葉戈離開,不一會,拿着一大把樹葉走回來。
“這就是我們的食物了。等回去,我請你吃火鍋!”
路雪紅着臉點點頭,接過樹葉,艱難的吃了起來。
樹葉的味道,沒有吃過的人,是無法想象那種苦澀的。路雪強忍着反胃,吃了幾片,就實在吃不下去了,不過口裡的乾渴,卻因此消除了一些。
反觀葉戈,卻吃的津津有味,一個人吃了好幾十片。
“以前做傭兵的時候,被逼入絕境的時候,比這更難吃的東西,我也吃過的。”
葉戈淡淡的說着,把已經烘乾的衣服拿過來,兩個人一起穿上。
身上有沒有穿衣服,也是人和禽獸的區別之一。至少路雪穿上了衣服,就表現的不再那麼羞澀了。
“葉戈,能不能給我講講你以前的故事……”
“好吧,反正也是無聊!”葉戈點點頭:“從哪裡講起呢?”
路雪從領口拽出那枚玉佩:“就從它講起吧……”
葉戈目光復雜的看着這枚玉佩,緩緩說道:“那就不知從何說起了,從我記事起,這塊玉佩就掛在我脖子上,據那個撫養我的老人說,玉佩在,我就在,玉佩丟了,我就把自己也丟了……”
“啊……”路雪聽到這裡,驚叫一聲,手忙腳亂的把玉佩解下來:“葉戈,我不知道這玉佩對你這麼珍貴。你還是收回去吧。”
“沒必要。”葉戈擺擺手:“這塊玉佩,對於我來說,只是一個紀念罷了。”
“可是……”路雪依然執着的舉着玉佩,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葉戈苦澀一笑:“這種狗血劇情很多。一對父母因爲各種情況,拋棄了他們的親生孩子。若干年後,他們又因爲某件信物相認了……所以,你覺得這玉佩就具有這功能,對不對?”
路雪點點頭,葉戈伸過手,把玉佩重新戴在路雪的脖子上。
“在我很小的時候,我也這樣想過,晚上躺在我的小牀上,幻想着父母忽然出現,然後各種疼愛……”
“但是,他們始終沒有出現,反倒是我們的生活越來越艱難,當一直撫養我的鴻爺死了之後,我就流落到了街頭。那個時候,每天能夠吃到一個饅頭,就是我最大的奢望……別的孩子牽着父母的手,在街上玩耍,我卻只能蜷縮在橋洞裡,因爲天很冷……我沒有棉衣……”
“記得那天雪很大,我很冷,冷的要死了……如果不是養父突然出現,把我帶到俄羅斯的話,我已經死在了那場風雪裡。從那天開始,我就只把這塊玉佩,當成了一個紀念,而不是寄託……”
葉戈說到這裡,卻發現路雪已經淚流滿面。這個一直很剛強的女警,內心中柔軟的那塊,被葉戈童年悽慘的經歷所觸動,想起冰冷下雪的寒夜,蜷縮在橋洞中發抖的童年葉戈,路雪忽然撲了上去,死死的摟住了葉戈的脖子。
“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應該讓你想起那些悲慘的過去……葉戈……”
“哭什麼!傻丫頭!”葉戈撫摸着路雪的短髮,滿不在乎的說道:“所有的經歷,無論順境逆境,都是一種財富。或者正是因爲我那個時候,想要活下去的頑強執念,才讓我今天無論面對任何的危險和困難,都從不後退!”
路雪止住哭聲,透過朦朧的淚眼,癡癡的看着葉戈。她忽然想起了羅曼羅蘭說過:世上只有一種英雄主義,就是在認清生活真相之後,依然熱愛生活。
而葉戈,應該就是這種英雄!
路雪臉上的表情,忽然變得激動起來,她用手指着葉戈的身後:“船……有船……”
葉戈霍然轉頭,就見到海天交接的地方,出現了一艘貨輪!
葉戈脫下身上的衣服,丟進了篝火堆,一股白煙,在海上升了起來……
坐在船上,喝着溫熱的咖啡,吃着魚罐頭,路雪忽然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看着葉戈和那個荷蘭籍的船長用荷蘭語談笑風生,路雪想到了葉戈剛纔說的話,如果他童年是在父母的呵護下長大的,又怎麼能有後來豐富多彩的生活,以及這些挖掘不盡的能力……
“船長雖然不能只爲我們返航,但是他答應了我們,留在這裡,等救援的船隻來接我們!”葉戈轉頭對着路雪說道。
路雪點了點頭,心情忽然有些低落,如果,一直在荒島生存下去的話,也未免不是幸福的……
“這位小姐……很……漂釀!”船長用半生不熟的華夏語,恭維了路雪一句。
路雪勉強一笑,正要說話,忽然一個穿着水手服裝的男人,奔進了船長室,結結巴巴的說了兩句荷蘭語。
船長的臉色立刻變了,看了葉戈一眼,解釋道:“尊貴的客人,我的船上出了一些問題,我要馬上過去處理一下!”
葉戈精通歐洲的所有語言,自然可以聽出來,剛纔那個水手說的是:“船上有鬼!有人受傷了……”
受人恩惠不去報答,從來不是葉戈的風格,所以儘管知道船長會不大樂意,葉戈依然站起了身。
“我和你一起去看看。”
“這個……”船長臉上顯出幾分爲難。
出事的地點,在底艙。而所有的遠洋貨船,沒有不夾帶私貨的,這也是約定俗成的慣例。沒有私貨的補貼,掙的錢都給了昂貴的關稅,誰還會漂洋過海的四處奔波。
所以船長極度不願意葉戈去底艙,怕他發現藏在那裡的私貨。
葉戈微微一笑,拍了拍船長的肩膀,手裡就忽然出現了一枚金幣。
接着,他雙指一捏,那枚金幣立刻變彎了。
船長目瞪口呆的看着那枚金幣,好久纔回過味來。
“華夏……功虎(夫)?”
“yes!”
…………
每一艘貨輪,無論表面上多麼光鮮,但是到了底艙,味道絕對不會太好聞。
這艘名爲巴達維亞號的貨輪,艙底瀰漫着一股臭鹹魚的濃郁味道,讓人聞之慾嘔,至於那個受傷的船員,更是給人帶來滿滿的視覺衝擊……
這個受傷船員,長得很像尤文圖斯的戴維斯,個子矮小,相貌醜陋。此刻,他滿臉驚恐的躺在擔架上,嘴裡赫赫的呼喊,嗓音嘶啞無比。
在他從胸到脖子上,有一塊燒灼後的痕跡。根據他用手勢比劃和毫無邏輯的講述,衆人大致知道了,他是船上的廚師,來到底艙,是來取食品的,然後,他就看到了一個鬼祟的黑影,在一堆貨物間一晃而過。
這個廚師船員膽子很大,隨手從地上拿起一根鋼棍,躡手躡腳的走過去,想要抓住這個鬼祟的傢伙。
可是當他繞過貨堆,就見到了一個讓他驚恐萬分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