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淡,你還知道回來……”穆坤母親看到兒子回來,立刻站了起來。憤怒的瞪着他。
“我……”穆坤怯怯的看了母親一眼,垂着頭說道:“媽,我不想上學了……”
“他呢?”
穆坤在母子兩人獨處的時候,是從來不稱呼穆長髮爸爸的,事實上,他也配不上這個稱呼……
“魂淡,都是因爲你……他被警察抓走了……”
穆坤母親伸手抓起一個雞毛撣子,想打穆坤,可是終究還是下不去這個手,揮舞了一下又放下雞毛撣子,捂着臉哭了起來。
“我們可怎麼活啊……”
穆坤母親只是一個家庭主婦。雖然穆長髮對她們母子倆並不友好,可是畢竟養了他們這麼多年。現在穆長髮被抓進警局,對於穆坤母親這種平凡普通的人來說,無異於天崩地裂的消息。
“啊……爲什麼?”穆坤也慌了手腳。儘管有時候恨不得那個毆打辱罵自己和母親的男人死去,可是真的沒有了他,自己和母親要如何生活下去?
穆坤母親只是流淚,他們在這個城市屬於最底層,一個片警就是他們眼中極其權威的存在,哪裡會想到如何去警局本部救出穆長髮。貞來史才。
“就是因爲你總是不回來……他去報警了……然後就被警察抓走了……”
“因爲我……”
穆坤想起昨夜……那真是一個混亂的夜晚……長這麼大第一次聽到空襲警報……第一次看到有人可以直接喝掉沸騰的火鍋湯……第一次看到一個女人那麼厲害,一個打倒了好幾個……
不管怎麼笨,似乎也可以想到,葉戈老師應該是個很不平凡的人,所以纔會有這麼多奇怪的人圍繞在他的周圍……
“穆坤!你去哪裡?”
母親雖然擔心丈夫,但是兒子更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見到兒子忽然一聲不吭的往外跑,擔心的追了起來。
“媽,我去找人救他!”
穆坤說着,大步跑在街道上。街上的人流很熙攘。穆坤在人羣之中,看着和自己擦肩而過,並不顯得比自己高大的陌生人,忽然想起了葉戈老師曾經說過的話。
“你可以開心的笑可以放肆的哭,所有人可以和你平等的交流,你可以昂首走在每一個自己想去的地方,你喜歡的人,你可以在她面前挺起胸膛大聲說出你的想法……告訴我,有沒有想過?有沒有?有沒有?”
自己怎麼會突然有勇氣返回學校……葉戈老師,不是在自己心中,魔王一樣的存在嗎?自己怎麼會有勇氣找他去……讓他救出那個人呢……難道是因爲母親流着淚的臉,還是昨晚蘇瑤老師那失望的目光嗎……
這種把胸口塞得滿滿的衝動。真的是叫勇氣嗎……
“給大家安排一個作業。是作文,篇幅不限字數不限,只有一個要求,那就是真實!”
“昨晚的空襲警報,大家都經歷了吧。我要你們寫的,就是當時的心情!如果當時真的發生了什麼事,你可能會永遠的離開這個世界,那個時候,你的心裡,最遺憾的是什麼,江飛,不可以寫遺憾的是沒有和高燕一起死哦……就算寫的話,也要煽情一點……”
學生們鬨堂大笑,直接用學生早戀來開玩笑,而並不阻止的老師。似乎只有葉戈老師這麼一個……
江飛嘿嘿笑着舉起手:“我現在就可以說……我想寫,最遺憾的事情,是沒有參加榮耀杯的比賽……沒有完成我寫在桌子上的理想……沒有牽着高燕的手,步入教堂……”
“切……”
學生們噓聲四起,在青春激揚的笑鬧中結束了這堂課。林楓收拾好書包,目光復雜的看了一眼這個教室。忽然發現,葉戈老師並沒有離開,而是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快生日了吧!”葉戈微笑着把一個盒子遞給林楓。
“老師沒什麼送你的。這個也是借花獻佛。算是,生日禮物吧!”
葉戈轉身離開,林楓默默打開盒子,裡面有鐵畫銀鉤的八個大字--不忘初心,方得始終。
落款是楚昊天。
“葉戈老師……”
葉戈剛剛走到操場,就見到一個胖胖的身影,氣喘吁吁的向着自己奔跑而來。
“穆坤?”
葉戈駐足,詫異的看着奔跑而來的穆坤,就好像漁夫看着一尾脫網的胖頭魚,忽然逆流而回,自己又跳進了羅網一樣。
本來以葉戈的猜測,穆坤這個傢伙既然逃跑了,以他的膽量,就應該永遠不會再讓自己見到他纔對……
“葉戈老師……”
穆坤跑到葉戈的面前,先喘了一陣粗氣,才怯怯的看着葉戈:“我錯了!”
“哪裡錯了?”葉戈似笑非笑的看着穆坤。心裡倒是蠻欣慰的。至少穆坤肯主動回來,就已經是一個巨大的進步了……
“我……”穆坤低頭支吾兩聲,忽然一下子向下跪了下去。
“葉戈老師,求求你,救救我爸……”
不過他的動作速度在葉戈面前,完全就是個渣渣,雙膝還沒接觸到地面,就被葉戈一把拎了起來。
葉戈的臉色,已經變得一片鐵青。
“做我的學生,永遠不要讓自己的膝蓋在別人面前軟下來!就算是天大的委屈,就算是面對着神,也不可以!穆坤,你這是初犯,如果有第二次的話……”
葉戈說到這裡,卡殼了。似乎穆坤這個傢伙,什麼都不在乎好吧!自己如果說把他驅逐出班級的話,只怕這小子高興還來不及……
不過,重點是……
“你爸他怎麼了?”
“他被警察抓走了……”
穆坤苦着臉一說,葉戈忽然撓撓頭,似乎明白了點什麼……
在警局,徐曉傑對蘇橫舟道歉的時候,似乎說過什麼,但是自己當時只顧安慰路雪,沒有往心裡去。現在立刻想到了,那個倒黴的糖果屋老闆做了替罪羊……
這種事情對於穆坤母子來說,是天塌下來一樣的事情,可對於葉戈來說,連毛毛雨都算不上。他立刻掏出電話給徐曉傑打了一個,徐曉傑毫不猶豫的答應了放人。當穆長髮感激的給葉戈打來電話的時候,葉戈就知道,徐曉傑這麼會做人的傢伙,一定說了自己的不少好話。
穆坤嘴笨,說不出什麼感激的話語,只是怔怔的看着葉戈,不知道怎麼表達自己的謝意……
“想感謝我的話,以後挺起胸膛做人就好!看看他們……”
葉戈指着操場,一羣學生正在玩撕名牌的遊戲,歡歌笑語的讓人看的感動。
“雖然現在沒有陽光,但是隻要心裡有,烏雲總會過去。你沒必要在自己的身上,揹負太多的東西。跑起來吧……讓自己的心情變得歡快點……去吧,把自己早上沒跑的步補上……”
穆坤苦着臉看着葉戈,想確定葉戈是不是在和自己開玩笑。看到葉戈滿臉嚴肅,他認栽了……
穆坤沿着操場跑了起來……葉戈滿意的點點頭,正要回宿舍,嘗一嘗金銘雅信誓旦旦說過的愛心午餐,一個學生揚着馬尾辮,向着她奔跑過來。
“葉戈……”
葉戈皺皺眉,這孩子有點沒禮貌啊,居然直呼老師的大名。嗯……這是路晴啊!
“葉戈!”
路晴站在葉戈的面前,不知道是因爲奔跑,還是因爲氣憤的緣故,一張俏臉紅彤彤的像個大蘋果。她惱怒的盯着葉戈:“你把我姐怎麼樣了?”
葉戈撓撓頭,路雪她……
“你姐怎麼了?”
路晴的眼睛瞪圓了,氣憤的說道:“她哭了……”
她哭了……葉戈明白路晴的意思,哭這種行爲對於一般女人來說,絕對比大姨媽來的還要勤快,可是對於路雪這個倔強的女人來說,那是極其罕見的事情,一定是因爲今天太委屈了……
葉戈不禁有些內疚,今天路雪確實很委屈,作爲朋友,自己本應該好好安慰她一下的。可是自己當時爲什麼走了呢?葉戈反思了一下,大概是因爲始終把路雪當成了最好的朋友,同性的那種。
如果方文山受了委屈,自己會怎麼做?拍拍他的肩膀,告訴他吊絲不哭,站起來lu……然後火鍋一吃,小酒一喝,齊活……
“回去告訴你姐,我晚上請她吃火鍋。不要忘了啊……”葉戈叮囑路晴。
路晴扁扁嘴巴,她還有滿肚子話要說呢……關於偷看姐姐空間私密日誌,關於裡面滿滿都是葉戈的名字,關於姐姐今天不想吃飯等等等等……
這個時候,葉戈的手機忽然響起來。葉戈對路晴揮揮手,示意她可以走了,接起電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