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移上欄杆,銀河顯現,已經到了午夜時分。
涇河龍王拜別了袁守誠之後,並沒有迴轉水府,而是一直等候在了空中,等到子時左右,便按下雲頭,來到了皇宮門前。
正好唐王李世民做夢,靈魂出了宮門之外,來到了月下花蔭。
“陛下,救我,救我!”龍王搖身一變,化作人形,上前便朝着唐王跪拜。
“你是何人?我怎麼救你?”唐王有些吃驚。
“陛下是真龍,臣是業龍,臣因犯了天條,被天帝下令處斬,行刑之人便是陛下賢臣人曹官魏徵,所以前來拜求,望陛下救我一救!”龍王的聲音中帶上了一絲絲的波動。
唐王魂靈出竅,聽到這股聲音,頭腦便不禁一陣昏沉。
思維的能力彷彿停止了,不知不覺便答應了龍王的請求。
“既是魏徵處斬,朕可以救你,你放心回去吧。”太宗皇帝迷迷糊糊地便答應了龍王的請求。
龍王得償所願,心中歡喜,又叩拜感謝了一番,這才離去。
第二日,唐王召開朝會後,將魏徵留了下來。
君臣兩人先是議論安邦之策、定國之謀,將近午時又開始對弈起來。
“只要將魏徵留在宮內一天,便算是救了那夢中之龍。”唐王心想。
兩人對弈至午時三刻,還沒有下完,魏徵忽然腦袋一搖,便伏在了案邊,打鼾昏睡了過去,太宗笑道:“賢卿辛勞。”
太宗也沒有呼喚他,任憑他沉沉而睡。
不多時,魏徵醒了過來,俯伏在地道:“微臣罪該萬死,適才暈困,不知所爲,望陛下赦免臣慢君之罪。”
“賢卿憂勞國事,又有何罪?我們繼續下棋。”唐王笑道。
正在此時,朝門外傳來了大呼小叫的聲音。
君臣兩人望去,就見到秦叔寶、徐茂功等人,將一個血淋淋的龍頭,扔在了唐王面前,啓奏道:“陛下,海淺河枯曾有見,這般異事卻無聞。”
唐王臉色立刻陰沉了下來。
唐王自號真龍天子,而現在幾個臣子竟然將龍頭扔到自己面前。
這是幾個意思?
雖然知曉這幾個手下忠誠,但是君臣畢竟有別,對方太過僭越了,唐王看着秦叔寶,心中默默給他記上了一筆。
“這東西哪裡來的?”唐王也是軍旅出身,自然不會被一個斷頭嚇到。
“千步廊南面,十字街頭,雲端裡落下這顆龍頭。”秦叔寶、徐茂功道。
“怎麼回事?”唐王顧不得掩飾,直接看向了魏徵。
魏徵見到隱瞞不過去,只得叩頭道:“是臣方纔在夢中斬殺了涇河龍王。”
唐王聞言,頓時大驚道:“賢卿剛剛打盹酣睡,也不見起身,也無刀劍在手,是如何斬殺此龍的?”
魏徵奏道:“陛下,剛剛雖然肉身在此,但是臣元神已經出竅,乘着瑞雲去了天庭剮龍臺上,將犯了天條的涇河龍王斬殺,龍頭因此從空中掉落下來。”
太宗聞言,心情複雜。
在見到這個龍頭的時候,他便有一種清醒的感覺,彷彿掙脫了某種束縛、枷鎖一樣。
他沒有怪罪魏徵,反而賞賜了一番,隨即讓他們離開。
“那夢中之龍,哭啼哀求,原本我答應他救他一命,卻沒有想到始終是敵不過天命,果然天子天子,不過是上天的兒子罷了。”唐王嘆了口氣,迴轉寢宮休息。
當夜二更時分,宮門外傳來了哀嚎哭泣的聲音。
“是誰?”太宗皇帝猛地翻身而起,從朦朦朧朧中清醒了過來。
就見到那涇河龍王,正提着一顆血淋淋的首級,高叫道:“唐太宗,還我命來,還我命來!你昨夜滿口許諾救我,怎麼天明時反宣人曹官來斬我?你出來,你出來!我與你到閻君處理論一番!”
他上前扯住太宗,再三吵嚷拉扯,太宗皇帝想要說些什麼,卻感覺自己的嘴巴像是被什麼東西封閉住了一樣,無法說出話來,頓時大急,掙扎得汗流浹背。
轟隆!
正在那難分難解之時,劇烈的響聲傳來,一根烏鐵棒不知從哪裡砸了下來,打在了涇河龍王的身體之下,瞬息之間便將之砸成了一團氣流,憑空四散而去。
“啊……”唐王總算能夠說出話來。
他看向了鐵棒來處,頓時看到了一個劍眉星目,俊朗不凡的年輕人。
“你是何人?”唐王本想要呼喊侍衛拿人,不過想到對方剛剛似乎是救了自己,語氣便緩和了許多。
“我叫做王凡,不過有人喜歡喊我阿塵。”年輕人笑道。
“王凡……這個名字朕似乎聽聞過?”
唐王正要繼續問些什麼,卻突然感覺頭腦又是一陣昏沉。
隨即,他便甦醒了過來。
原來剛剛一切都是一個夢!
“呼……”太宗喘着粗氣,心中仍有餘悸。
接下來便再也無法安睡,戰戰兢兢到了五更時分,天色已經微明,唐王乾脆起身,在宮女太監的伺候下洗漱完畢。
他先宣佈免去了今天的朝會,又私下命人召喚三公前來。
唐王見到徐茂功、護國公、尉遲公三人,正色道:“諸位賢卿,寡人十九歲領兵,南征北伐已有多年,從不曾見過半點邪祟,如今卻是撞見鬼魅。”
尉遲公笑道:“陛下創立江山,殺人無數,爲何要怕鬼?”
唐王額頭頓時青筋直冒。
朕是讓你來想辦法的,不是讓你來說風涼話的!他在心中暗暗給尉遲敬德也記了一筆。
“賢卿莫要不信,朕這寢宮之外,一到了晚上,便有鬼魅呼號之聲,白日還好,到了晚上便十分攪擾。昨日更有一個無頭之人,提着一顆龍頭來向朕索命。若非有人出手相救,朕便一命嗚呼了。”太宗皇帝一臉後怕道。
“有人出手相救?”徐茂功、尉遲敬德和秦叔寶三人齊齊一愣,緊接着追問,“是誰?”
“那人自稱是王凡。”太宗想了半晌,只能回憶起這樣一個名字,“那人好生勇猛,只是一棒,便將那無頭鬼打散。”
“未曾聽聞。”尉遲敬德和秦叔寶對視一眼,齊齊道。
倒是徐茂功臉色有些遲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