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柔蹙着眉道“只是這樣嗎?這容采詩當天出宮,便都回來了,難道她是故意放你在宮外的。”我疑惑問她“那日,容采詩回宮了?”我想起當日她抓了一副藥之後,便留我一人,好像跟着萱貴妃的婢女去了,是發生了什麼事纔回宮的嗎。
“是的,只是當日她神情凝重,就奔羽司樂哪裡去了。”若柔敘說着當日的情形,我沉思道“容采詩性情爽朗,待人溫和,她又與羽司樂交好,羽司樂待我們不薄,我想容采詩自是有緊急事,才留下我一人的。”
若柔點點頭道“這倒也是,只是人心隔肚皮,誰是什麼模樣,表面上是看不出來的,音兒,你日後要小心纔是。”
“日久見人心,我想我只是一個小小的宮婢,並沒有被人利用或者加害的理由,我存在或不存在對別人都毫無用處的”我淡淡自嘲道。
“若柔倒不這麼認爲,音兒剛進宮中,就受到這麼多人的幫助,又受到皇上如此的寬待,眼紅的人多的是,只怕樹敵了不少,你可要留一點心。”若柔說着便替我塞了塞被子輕聲又道“你好生休息着,有事叫我。”
我無力去想這煩惱之事,只是微微一笑,她輕移腳步,掀開簾子離去了。
我側臥在牀畔,怔怔望着窗子發呆,窗子半晌着,夜幕也降臨,半邊殘月寂寥而朦朧,隱隱約約的泛着慘淡的光,窗子被風輕輕吹的吱聲作響,鈴鐺也隨着微風搖擺,發出清脆的空靈之聲。
朦朦朧朧之中,我看到房門輕輕打開,爹爹一臉慈愛的立在屋門之處,在我記憶中,我便好久米見過爹爹如此疼惜我的目光,那麼溫暖,那麼舒適,如今,我能再一次看到,實屬難能可貴。
他氣色很是紅潤,只是眉頭之處平添了幾道紋路,很是滄桑,他站在我面前朝我微笑,朝我溫暖的微笑,我心飄飄然,再也感覺不到身上的痛處,我真真切切仔仔細細看着他,才知道,爹爹也老了不少,驀然之間,我心中又是欣慰又是感懷。
我如今才明白,我有多麼思念爹爹和孃親,我掛着幸福的淚珠,上前去牽他的手,他的手是那麼的暖,那麼厚。
他輕輕喚我的名字“音兒,音兒。”輕的猶如赤腳踩着水面之上,我心中一暖,淚水奪眶而出,“爹爹,我好想你,我好想你和孃親。”
他滿眼慈愛,蹲下身來,輕輕撫着我的額頭,聲音飄渺而遙遠“音兒,你受苦了,音兒,爹爹和你孃親對不住你,讓你一個人留下來,承擔黎家重擔。”
我含着淚微笑
着搖頭,緊緊握着他的手,他的手又暖又厚,我清清楚楚知道現在的感覺,我原來是多麼渴望父愛,在這一刻刻畫的如此深透,我如今是幸福的,爹爹的一句關心,我都是樂在心中的。
他拭去我的眼淚,聲音依然遙遠,似在天邊“音兒,你要好好的愛惜自己的身體,不要恨任何人,不要替爹爹報仇,爹爹和你母親一直都在你的身邊,一直都在,我們一直守在你身邊的。”
他說完這話,手忽然就變的透涼,接着便要轉身要走,我緊緊握着爹爹的手,驚慌的祈求他留下來“爹爹,你要走嗎,你們還要留下音兒一個人在這兒嗎,爹爹不要走。”
他身子越來越輕,越來越遠,漸漸的變爲透明,向着屋外飄去,漸漸的消失,我哭喊着摔下牀,欲向前去追,不料巨大的痛楚把我驚醒。
我睜開眼睛,身上的痛楚拉扯着我的神經,我頭又重又沉,司徒傾居然在一旁扶着我,在我耳畔深沉道“你可終於醒了。”
我顧不得驚訝司徒傾的到來,更顧不得身上的痛楚,焦急朝門外看去,門外空無一人,只有墨色的黑夜,靜謐的很,我心中涌出巨大的失落。
難道,這一切都只是一個夢?我暗暗想到,卻寧願不相信,夢中的一切是多麼的真實,夢中的話語是多麼柔軟,夢中的觸感是多麼的真切,還有,我的心痛和欣慰是多麼的刻骨銘心,甚至到了此時此刻,我的心都未平靜下來,爹爹的笑顏溫暖的身影依然在我眼前遲遲沒有散去,我臉上的淚痕都未乾去,難道這淚痕是假的嗎,難道這感覺也是假的嗎,我不願相信。
我緊緊抓着司徒傾的手臂,完全沒有禮數的質問道“你告訴我,我父親是不是來過,你告訴我。”
司徒傾眼中只是靜謐的黑,沒有一絲波動,只是淡淡望着我,對我的急切無動於衷,看到我的失控,便冷然回道“你做夢了,快回去躺着。”
說着,便要扶我上牀,我依然處在夢中,不依不饒的繼續問“你告訴我,告訴我父親是不是沒有死,他剛纔那麼真切的出現在我的面前,他握着我的手,那麼溫暖,他還對我溫柔的說話,我不相信這是夢,我不相信。”雖然,我親眼目睹父親的死亡,卻依然沒辦法相信那情景是一個夢境而已,我不願承認,我怕我的夢被打碎。
我說着,不由自主的便哽咽起來,最終我還是沒有騙過自己,無助的靠在司徒傾的胸前抽泣着,此時此刻,我只剩下無邊的思念和積累很久的委屈。
司徒傾並沒有我想
象中的推我走開,似乎是生疏的輕輕拍打着我的肩膀安慰着,我在他懷中哭了一會兒,悲傷的情緒才止住住,意識到不妥,趕忙從他懷中離開,向後退去,卻又不依不饒的碰到傷口。
他回拉着起我,溫暖的大手朝我額頭上一摸,眉頭微微一蹙道“你發燒了。”我茫然,這才感覺到頭確實有些痛。
他二話不說,一把將我抱起,小心翼翼的側着放下我,竟然如此的細心謹慎。
我微微起身,鄭重道“皇上,您九五之尊,怎能半夜來到奴婢房中,若讓人瞧去,奴婢卻是百口莫辯,如此,皇上定會遭人非議的。”宮中耳目衆多,司徒傾竟然捨身夜半來看我,讓我又是驚訝,又是感動,只是,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這宮中規矩甚多,繁文禮節定要遵從,我未出閣,若是此事被傳爲話柄,我就是爲黎家丟了臉面,人言可畏啊。
司徒傾凝視於我,似乎對我的話很是慍怒”“這皇宮是朕的,朕自是想去哪裡便去哪裡,朕看誰要說個顛三倒四的。”
“只是如此,怕是影響了皇上與奴婢的清譽。”我低聲道,司徒傾不再言語,注視我許久“既然各自清白,又何恐旁人言論。”
我愕然,低聲道“奴婢只是不想再惹是生非了。”司徒傾撫玩着手中的珠石,站起身“看你這般爲難,見朕如見虎狼一般,你哪,就好好休息吧。”他頓了頓又道“你被懲實是不該,倒讓你受了委屈了,不過,此事萬萬不能公開,可記住了。”
我微微點點頭“皇上大可放心,奴婢自會守口如瓶。”司徒傾又看我一眼道“你這傷勢,自是要看太醫,等下朕會吩咐太醫來給你診治的。”
我急忙攔道“皇上,夜色已深,奴婢不想這麼晚了還打擾太醫院,皇上好意奴婢心領了。”
司徒傾側目忽瞧見桌上的一瓶未開封的金瘡藥,拿起一怔“怎麼,這金瘡藥你沒用?”我微起身,吃力搶過“奴婢等下便用。”
司徒傾眯着眼瞧我,沉道“看來,你對自己的傷勢蠻不在乎,若這樣,那隻好朕來替你擦了。”司徒傾從來說出的話就未收回過,如此,我便是大禍臨頭。
我忙攔要攔他,卻渾身虛弱,又怎會是他的對手。他將我按下,不顧我的掙扎,強行卸去我的衣物,只留下單薄的內襯,我又急又羞,急的眼淚直流,傷口之處的灼熱疼痛,又加劇了我的難過,我痛的又冒起一身汗,忽覺腰身處被一股清涼的膏體覆蓋,頓覺的清涼舒服了許多,痛楚也減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