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教官對那事兒深惡痛絕,他也是恨鐵不成鋼。”月正元替楊葉鳴說話。
“他那是裝:你沒來的時候,他喊什麼自由啊,開放啊,浪漫啊,巴不得和姑娘們親、摸……現在你來了,恨不得把我們累死,昨天在河裡還偷着看姑娘們洗澡,不信,你去問泉清揚。她可是我們當中有文化的,不會對你撒謊!”
泉夢楊說罷,柳迪又說: “楊教官的訓練冷酷、狠毒,想把姑娘們培訓成特工,到鬼子或八路軍裡用美人計;私下裡又很熱情,想找機會把姑娘們送給當官的,也可以賣出去。不知道他從什麼地方來的,他的做法倒像是國-民-黨。”
“他就是國-民-黨!”泉香楊站起來,把桌子一拍說,“與其被人耍了,欺負了,不如我們自己掙錢!”
“那你們不如回柳泉宮!”月正元憤怒加激動地說,“我放着抗日前線不去,到這兒教你們什麼文化?我看錯了!”
“那月先生回前線啊!祝你官升三級。”泉香楊動了真酒,也敬了月正元一杯。不知是羞澀的本能,還是酒力的作用,她的臉兒變得去皮的紅雞蛋一般得透亮。
泉夢楊乾脆走到月正元跟前去端酒,沒想到身子一歪壓到了他的肩膀上。月正元想轉身把她扶起,沒想到她卻站在他的懷裡。他感受到她急促的呼吸和胸前溫溫彈彈的妙趣,但還是推開了她。
柳迪也端起他的酒杯一飲而盡,回到座位上用纖細的小手放在紅脣上,然後朝他就是一個飛吻。
月正元得到來自她們閃電一觸的感覺,她們這樣下去早晚會被社會當做垃圾一樣地廢棄。頓時,他沸騰的感情之水從起初的百度降到了零度。然而,這又是一羣特殊歷史時期特定環境的壓迫下頹廢的少女,只要給予訓練和改造,可以重新做人,甚至是抗日英雄、未來建設的勞動模範。想到這裡,他對她們的期望又從零度慢慢上升。
溫馨熱鬧的屋子立即變得嚴肅起來,大家誰也不說,處在難捱的尷尬氛圍裡。
“你們今天怎麼啦,嬉笑我的貴客啊!”柳蓮穿着旗袍展示在大家面前,從骨子裡流淌出的雅緻美麗,又性感柔滑的肌膚之親,着實讓他臉上如清晨的太陽,迸發出最後一抹靚麗,很快被柳蓮的輕狂抹掉。
“先生在這兒,由美女左攬右抱着不好嗎?” 柳蓮笑眯眯地問月正元。
“她們那嘴太厲害了。” 月正元回答。
“有一個人比她們更厲害!”柳蓮迷人地一笑,然後邀請說,“跟我來吧。”
月正元跟着柳蓮回到了她的臥室。靠北牆的牀被夢幻般的蚊帳罩着,稍留一點兒縫隙,足可以窺視平鋪在塌上的涼被。
月正元在沙發上坐下。
柳蓮全身像千萬只螞蟻在爬,急不可耐地渴望着有一個男人給她解癢,這種感覺比她第一次進巷子的時候,她喝過了一個女人的一杯水後,後來糊里糊塗地拉着臭男人睡了!現在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於是脈脈含情地望着他說:“想喝點兒紅酒、牛奶還是茶?”
一陣溫美的話打斷月正元的思緒,酒癮上來了,猶豫了一會兒,說:“還是紅酒吧。”
柳蓮取了一杯紅酒遞到月正元寬大的手掌裡,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說:“今天,要不是月先生出手相救,恐怕柳蓮回不來了。沒別的意思,就是想姐妹一起來感謝你。”
“要不是楊教官鼎力幫助,還不知道楊燕要做什麼?”月正元想把功勞推到楊葉鳴的身上。
“楊葉鳴畢竟是楊燕的哥哥,他不走的話,楊燕不會拿他怎樣?月先生,也許您對他不真正瞭解。先前在國-民-黨軍隊裡還是個官,因爲參與槍殺紅派的人,被楊柳公弄回來了。他表面上對我們那麼歹毒,都是做給你和那些不聽話的姑娘們看的。其實,他待我們幾個姐妹像親兄妹一樣。我們這麼快能掙到錢,還多虧他背後打理。”
“你們的機會不多了!一旦暴露出去……我不能眼睜睜地看着你們墮落下去!”月正元站起來要走。
“別啊?在這兒不好嗎?我們是不如縣女子中學你那些女同學有文化,也沒有楊燕的辣!但我們今夜讓你享受的是姐妹戀吧,左一個香楊,右一個夢楊;左一個柳蓮,右一個柳迪。”
“學校沒你們這些學生!”月正元氣沖沖就走。姑娘們紅了眼,各自拿出傢伙把他圍了起來。“你們要幹什麼?我是你們的先生、教官!”月正元喊道。
“姐妹就是不想在那兒活受罪,想在這兒圖個舒坦。你走可以,要是說出去,一下子扎進在你的腦門。”泉夢楊手裡的錐子對着月正元。柳迪也捏着飛鏢在月正元的胸口比劃,月正元哪怕這些,他先後拜望天楊爲師,後進縣城特別學校深造,什麼樣的兇器怕過,然而泉香楊忘記姑娘的羞澀拿出一把剪刀對着他的襠說:“你要是敢出賣我們,一剪子下去讓你斷子絕孫!”他驚慌地喊:
“別啊?我還享受過美女味兒,這樣閹割了,多少姑娘守活寡啊!”
“你以爲我不敢啊?”泉香楊晃着剪刀。
“敢!敢!”一個歷經千難萬險培養出來的特別教官竟然屈服於一個姑娘。
泉夢楊說:“紮了他!我看他和楊警官好不了哪裡去。他企圖佔我們的身,我看留着他,我們的心早晚是他的啦!”
“我看也是,長得英俊,能文能武,還油嘴滑舌。”柳迪雖是喜歡但不想他說出去,所以那飛鏢緊挨着他的胸口不離。
“等一下!”柳蓮喊住了她們,然後嫋娜地走到月正元的跟前,壓低了聲音說:“你只管當好你的教導主任,教好你的書,閒時莫管。蓮知道楊教官是靠不住的人。她們雖這樣對你,希望你別說出去。其實在每一個姑娘心裡,你是可以託付終身的英雄。”
看來柳蓮對月正元有點兒傾慕,她可是柳泉宮裡被寵愛的小兔兔啊!她和泉清揚相比,就是柔美中帶着幾份豪情,一旦愛上一個男孩往往會主動出擊。像他這樣出類拔萃的先生,更容易得到她的芳心。“白酒加紅酒,好菜加美人,先生還沒花錢呢?”柳蓮脈脈地望着他,又向前近了半步,楊葉鳴送給她的那杯茶讓她無法控制,“你這教導主任,怎麼只會‘教’不會‘導’啊!在這兒——”她抓過他的手伸向她溫滑秀挺的高地了……
月正元一夢醒來,所有的帳篷不見了,柵欄也不見了,只是一片蓊鬱青翠的柳樹林和林子裡一座座墳塋。這時,突然發現柳蓮像一棵清秀挺拔的小楊樹站在一座墳塋的後面,他跑了過去,問:“帳篷呢?姑娘呢?”見柳蓮皺着眉頭,他又補充道:“昨晚,在帳篷裡,和她們吃過飯,喝多了酒。我記得她們的名字:柳迪、夢楊、香楊……”
柳蓮愣了,驚慌地說:“這些可都是縣城的名媛啊!”
月正元一想也是,他的確和她們一起吃飯的啊!就說:“我記得五塊大洋被你要去了吧。”
柳蓮取出一個小袋子倒出來一看,嚇得面色如土,急忙將手裡的東西丟下,驚奇而又恐慌地喊:“你怎麼拿陰幣糊弄人啊!”
“這怎麼是陰幣呢?”月正元以爲柳蓮逗他,反問道。然而仔細去看手裡的錢,眼睛睜大了——好多墳塋上都殘留着他手裡捏着的一樣的陰幣。
柳蓮看月正元的樣子,笑着說:“昨夜,我好像在夢裡,好多人在一起吃飯,你送來一個錢袋子給我。我醒了就跑到了這裡,不見帳篷和吃飯的姐妹,只見你一個人躺在這裡說着夢話。怕你有事,就一直等你醒來。”
“紅雲,我的紅雲呢?”月正元突然想到一件事,拼命地跑到附近的一棵楊樹旁,看見樹底下還有紅雲躺過的痕跡,一掌砸破了楊樹的樹皮,狠狠地自責:“紅雲啊,是我對不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