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場上所有的與會者站起來，特務們的槍口被聽衆擋住了視線。臺下是一片高喊：“驅逐日寇，保家衛國”、“生當做人傑，死亦爲鬼雄。”
這時的楊燕也跟着大家，大聲地、整齊地、一遍又一遍地高喊着……這聲音令敵人膽寒；讓人民鼓舞。
望科長熱情地和月正元握了握手，說；“國旗下的講話太精彩了！你講得很有感情，很有能量；大家聽得也很有感情，很有鬥志。尤其喚醒了特訓班姑娘們沉睡的那一顆火熱的心。”
接着，月正元領着望天楊、與會教師進了三聖廟的小禮堂。月正元指着兩面牆上新畫的幾幅中國曆代偉人像，說：“現在屬於我們學堂管理，就用現代偉人畫蓋上原來的神佛像。”
大家看到牆上有孔子，有大禹，有丁汝昌，還有孫中山。這麼強烈的民族精神和濃厚的愛國情意讓大家熱淚盈眶。
望天楊緊緊地和泉清揚、柳瑋、月正元一一握手，激動地重複着那句話：“你們做教官的不簡單啊！特殊環境下，能辦這麼好的特殊學校，值得推廣、學習啊！”
楊燕也跑過去學着望天楊的樣子和大家握手，說着感謝話。最後把月正元拽過一邊，說：“做紅旗這麼大的事情你應該告訴我，泉清揚能買紅蓋頭做，咱爲何不能用被子面啊？既然跟着你，就支持你教書。你看你，眼都熬紅了，還沒吃飯啊！”
楊燕很流淚了，既有對升國旗氣氛的感動，又有對月正元的理解和原諒。當然，她的話裡還夾雜着對泉清揚的點點醋意。月正元遞過了手絹給她，楊燕沒有接，把臉湊近。
月正元輕輕擦拭着楊燕眼角的淚水，溫和地說：“望老師組織上百名教師，來指導，我講不好別說對不起黨和人民的培養，也對不起楊燕的支持啊！你和那些村姑，需要接受領導考試。你快去吧！”
老楊樹下坐滿了學員，人與人之間空着半米的距離，同學們正在刷刷地答卷。所有與會領導、教師站在周圍觀賞着由這次特殊考試。我怎麼也要給月正元面子，千萬不能讓領導和老師們笑話，楊燕左顧右盼，她們的卷子已經完成了大半。
這時候，月正元以爲楊燕作弊走到她的身邊，收回她的卷子，遞給一張空白試卷，非常嚴厲地說：“你到最前面的座位上去。”
“嗯！”楊燕接過紙、筆，到了那個座位上坐下。
楊燕認認真真地答卷，感覺身後一陣矯健有力的腳步走過來，那個魁梧的男人就像一堵牆似的立在身後，她的心就急促地跳躍。
“時間還不到，你要細心檢查一邊啊！”是望天楊走到她的身邊，像是叮囑她，又像是告訴大家。
楊燕沒敢看他，只是輕微地“嗯”了一聲，裝模作樣地去看自己的試卷，等那座山從身後移開，她的心才平靜下來。
收卷鈴響了，學員們陸續離開了老楊樹，楊燕感覺到那座山又在身後。他收起了她的試卷，說：“你學得真棒，只錯了一個字，把難受的‘受’寫成‘愛’字了。你看，月正元他們夠忙的，除了特訓班，還有識字班。我看這識字班你完全可以勝任。”
還沒等楊燕明白怎麼回事，那望天楊邁着矯健的步伐走向杏壇，不需要配喇叭，那聲音能響遍楊樹泉的上空，“老師們！聽見了嗎？”
“聽得很清楚。比喇叭還響。”站在最後面的一位教師高喊：“望科長，領導請指示。”
“老師們！今天大家觀摩了學校的升旗儀式和識字教學展示，頗受感動。月正元的講話發自肺腑啊！今年春天月正元帶着游擊隊截獲了鬼子的軍車，意外搭救了三十多名特殊身份的姑娘，在這裡的老窪地組建了特訓班，一面教讀書、識字，一面搞生產勞動，一面參加軍訓。現在已經是一支拿起筆學文化，扛起鋤頭下地，拿起槍打鬼子的特殊學員。取得這樣的成績都不容易啊！”望天楊的講話博得與會者淚水含在眼裡了，有的控制不住啜泣……
“有些別有用心的人被帝國自由文化蠱惑，而個別的同志立場不堅定，拿教師和同學們的戀愛、婚姻說事。那個少男不鍾情，那個楊燕不懷春？只要沒有忘國恥家恨，沒有忘掉國家民族的的尊嚴，沒有忘記特訓班一個教師或一個同學的人格、品質，我願意當這個大媒，並祝以幸福！有些人指責，女子特訓學堂在大浴河不實用，今天特訓班就是要用事實說話。剛纔，月正元創建的‘小教師識字法’，起初我也不相信。可大家一起親自監考了學員們的禮貌待人、熱情向上和最真實的考試，結果非常得好。我粗略地瀏覽了幾張試卷，大都在80分以上。由此看來，大浴河的特殊教育搞得好，識字班搞得更好。我提三個要求：一是抗戰、教育兩不誤：必須掌握‘業餘’的原則，爲政治、生產、抗戰服務。二是積極穩步地創辦初級小學堂、中學堂，不管採用什麼樣的形式，讓我們的學生從入學那一天起，會念《弟子規》，知道《二十四孝》……農村嘛，我看傳統文化比較好。三是進行保家衛國的愛國教育和安全教育。我堅信，有了楊柳泉學堂這面旗幟，在加上大家的努力，我們一定能夠創建一個個抗戰特訓班、抗日小學、中學，乃至抗日大學！”望天楊鏗鏘有力的講話又一次博得一陣陣掌聲。
一簇灌木叢中，半張熟悉的可怕的面孔，還有一個黑洞洞的槍口。兩聲槍響，兩顆罪惡的子彈射向望天楊背後的老楊樹上。第三顆子彈還來得及射出，楊燕帶着十幾名村姑將小樹林團團圍住。
月正元、柳瑋、泉清揚、柳仙客一一跑上了杏壇，要求望天楊離開。而望天楊依然沉着泠靜與臺上的各位老師一一握手。當人們的目光集中在泉清揚胳膊上的血跡的時候，泉清揚從手提包裡取出一面鮮豔的國旗，嚴肅地說：“對不起，我們在來的途中遇上了鬼子，還有兩個學生負了傷。”
“不礙事吧。”臺上的人很關心地問道。
“都還活着！”泉清揚把紅旗交給月正元說：“謝謝嫂子，能把新婚的紅被面做成了紅旗！這一面紅旗，請交給嫂子保管。”
月正元高興地接過國旗，老楊樹下又響起一片熱烈的掌聲。楊燕的眼睛溼潤了，她彷彿看到：月正元扛着一面紅旗穿過硝煙瀰漫的戰場，奔向未來陽光大道上，在他後面奔跑的是特訓班的老師和同學，還有成千上萬匹馳騁沙場的紅雲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