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牀底下的楊葉鳴,也如同崩裂的火山一樣,他多麼渴望牀底下,那個女人給他一絲的光亮,給他一縷的溫暖。他將湯熱的手伸向牀下的水盆——那是婆家柳蓮子檢驗弟媳婦是否處子的貞操盆。
楊葉鳴的手經涼水的浸泡恢復了知覺,塌上恢復了平靜變成一片死海,地上堆滿了掉下來的衣服。這時候伸過來一隻大手,還未等楊葉鳴明白過來,那手將黏稠稠的東西扔進了盆裡,藉着燈光,他驚奇地看見那是帶着鮮血的短褲,他知道大浴河的第一美人把整個的軀體託給上面這個男人了。他抓過這個短褲,咬着嘴脣,千萬不能在這個時候哭出聲來。
這塌上的女人,楊葉鳴也苦思冥想過,也從行動上愛過,然而,他知道他不屬於中國,他的身心都屬於大日本帝國,他必須爲皇軍效忠。他今天還做他們的婚姻司儀,就是要借這個機會,給魔鬼部隊今夜行動提供方便。他親眼看到貞操盆裡的東西,他恨自己當初爲什麼當了愛情逃兵。月正元有了今夜,是新娘瘋狂追求的結果,確切地說是楊葉鳴推了一把。往遠處說,只要她不再當那個游擊隊長,月正元不幹,那望天楊必須頂上去。不管是誰當,都不可能再管特訓班的閒事。往近處說,只要新娘新郎關在洞房裡,楊葉鳴就有機會找到糧食,並轉出去。然而,他的如意算盤打錯了,她不會讓出游擊隊副隊長,糧食已被他們安全藏匿。就是月正元拱手讓出來,楊葉鳴也不想接受一塊被月正元“開墾”過的土地,更不想接受一個有着“愛情痕跡”的女人和他過一輩子。今夜,他想哭,但不敢哭。他知道此時想哭的還有一個男人—那個曾經爲他夢過、追過、又離開的泉龍楊。
楊葉鳴在塌底下折騰了半夜,也沒能吃上那“羊角蜜”和“紅葡萄”。等下半夜新娘去燒水的時候,他溜了出去,他必須儘快將這兒結婚的消息傳給魔影部隊。
天還沒亮,月正元就去安排糧食和特訓班的事了。
新娘站在鏡子前,一件高領的紅襯衫,剛好映襯着她緋紅的臉蛋。那靠近手臂的地方乳基外延呈現一個外弧形,受壓之後產生的反彈更讓人起惑。她的腦海裡自然重現昨夜的美事,感覺在月正元的懷抱中她似乎少了點什麼,但也獲得了很多、很多。對她來說,昨夜是她初次體驗到婚姻生活的開始,被他推向了愛情的峰巔,深刻地受用着愛與被愛的歡樂與幸福,她和月正元一起擁抱在烘烤的陽光下、並肩飛翔在天堂裡,突然月正元將她拋棄一邊,她一個人像是在無人的荒原裡苦苦跋涉……
她知道月正元早晚會醒來,一旦發現一切真相。他會離她而去,她就每天倚在門旁等候。終於有一天看到紅雲從遠方飛奔而來,她感到他的到來,他是一個橫刀立馬的將軍,指揮着千軍萬馬在征戰,把敵人一個個攻下,每攻佔一個堡壘,沒作任何停留,他就再向另一個更高的堡壘前進,在這最高的堡壘之上站着一個持刀的望天柳。他策馬而上,直到與月正元同歸於盡。
新娘爲她的奢望而羞澀。“泉龍楊算什麼啊?除了家庭背景和官職。而月正元纔是最後的英雄!”她喃喃地說,雙手捧着燃燒的臉,對鏡子中的自己笑了一下,心裡的暖流傳遍全身的每一個細胞。
突然,一陣敲門聲着實嚇了新娘一跳,她疾步走到門後,打開了門,又轉回來向梳妝檯走去。一夜間連走路的樣子也變了,身子上下搖晃,接着左右前後不自覺地顫動,腰也隨着腚向相反的方向輕微地抖動。先前腳步落下呈一條直線,兩腿幾乎不閃一點兒縫隙,現在倒好,兩腳叉開着怎麼也落不到一條線上。
柳蓮禁不住笑了,徑直奔了牀,心疼地說:“你認爲那是蜂蜜罐子啊?就一個鹽灘子!別把正元淹死了,他還要打鬼子,教書,還要養老婆、孩子!” 然後來牀邊蹲下,把手伸進牀下,像是手指上的頂針兒碰了盆一下。
新娘跑過來,羞澀地說:“嫂子!”新娘着急地喊,“我自己來吧。”
柳蓮趕忙起身,頭剛好撞在新娘的胸。柳蓮擡起頭,目光剛好與新娘的眼睛相遇,看那眼睛充滿血絲、混濁,透着她的疲憊、不知所措,就埋怨起來,“你看你,就是再好的東西也不能一口全吃了啊!”
“嫂子!說什麼呢。我們只是演,爲了糧……”
“爲了良心更要好好待正元。你看你們一次次的,要不是楊葉鳴幫你們,你們早‘種山’、‘沉河’了。”
“嫂子!我們真的……”
“羞什麼?你的眼睛,你走路樣子都告訴了嫂子。看月正元把你滋潤的多漂亮,連頭髮都放光呢!有男人和沒男人就是不一樣。得到滿足的女人最漂亮。”柳蓮拉出來牀下的盆子,盆子裡的短褲上混合着兩人的液體,那處子紅顯得尤其耀眼。
“不能叫你洗。”新娘抓回來短褲,放在身後。
“等正元回來了,看到這更來勁了!等着吧。”柳蓮把盆子用腳推到牀下,很妒忌地走了。
新娘凝視着殘留着處子紅的短褲,用手撫摸着,人生一個轉折點,從此自己不再是一個姑娘,是個女人了!她高興又失落,她爲月正元而高興,又爲月正元擔心。
這時候,一陣熟悉的馬蹄聲到了門口,就聽月正元憤怒地喊道:“楊燕!都是你做的好事,你出來!你給我說清楚。”
楊燕把處子紅放進懷裡,提着手槍跑出屋子,一步步走到馬前,縱身跳上馬背,喊:“到河邊,我楊燕對你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