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稟告皇上,國相與寧將軍已經在古稀境外紮營,不出意外的話,今日,兩軍便會交戰,到時使者會先後傳來消息,還請皇上莫要過於着急,畢竟龍體要緊。”一大臣看着仲軒隅面露愁容,便好心寬他的心,這一戰,畢竟是整個青巖國的事情。
仲軒隅沉着眸子,雙眸緊緊地盯着龍案上兩軍交戰的指示圖,他雙眉緊鎖,周身上下,佈滿着一種可怕的殺氣。
“傳朕的旨意,古稀境內的百姓,定要好好保護,萬萬不可受到一點的傷害。”仲軒隅握緊了拳頭,殿內的大臣同時跪了下來,他依舊緊皺着眉頭,宣政殿變得格外安靜,唯獨他那專屬的帝王威嚴凌駕於任何事物之上,久久沒有消散……
清泉,誰也沒有料到,你我終要兵戎相見。
寧葉閣內,無名坐在椅子上看着遠方的天空,眯起的眸子透露出了恐怖的神情,近日皇宮內將慶陽王謀反一事傳的繪聲繪色,只有他自己心中清楚明瞭,這件事,最受利的人是誰,他想着,不禁冷笑一聲,果然,上天依舊在幫助自己。
寧葉輕輕抿了一口杯中的茶,看着無名胸有成竹的樣子,又低下頭,杯盞中泛起一圈圈的水痕,她看着茶水中模糊不清的臉,終究,她也將自己的心狠狠地裹了起來,永不見天日。
“無名,事情查的可有結果?”她輕輕放下手中的茶杯,深吸了一口氣,這些時日,她真的想明白了一些。
“娘娘指的是哪一件?”無名聲音很冷,就像冬天裡的一陣寒風,可是這刺骨的寒冷中又分明帶着一絲暖意。
“他,還是沒有消息嗎?”她說着,眼神也變得不自然起來,她心中清楚,她欠他太多了,多到她還來不及補償,他就已經不見了。
“五十里外的一個村莊,有他的消息,我只查到了一個嚴重受傷的人去過那個村子,三天後,就消失了。”
“是嗎,哦,呵呵。”她不知該說什麼,索性便胡言亂語了起來,就連她自己也沒發現,她此時笑的有多麼的不自然,她看着無名,輕輕摸了摸自己的臉,“真的來不及了嗎?完全不可能了嗎?”
無名肯定的點頭,寧葉沉着眸,緊緊地咬着下脣,“無名,你可知,我多久沒有見過皇上了?你可知,皇上有多久沒有來這裡了,往日熱鬧的寧葉閣,也會落魄至此,這一切,不都是因爲她嗎?沒有她,一切都不會變成這樣。”
“沒有她,怎麼會有你。”無名話語2,卻說中了她的脆弱。
無名的話,字字真切,一字不落的進入了寧葉的耳中,她本變得憤怒的眸子卻又突然變得冷靜了起來,可悲的真相,她寧可永遠也不想被人提起,她又冷冷一笑,威脅的語氣響起,“你膽子,越來越大了。”她冷笑着,看着無名依舊面無表情的臉,“你最好好好考慮該怎樣解決你自己的事,而不是在這裡說一些無關緊要的話。”
“娘娘,我跟了你將要四年了,皇上四年沒有來過寧葉閣了,自那日起,你可曾踏出寧葉閣一步?你變得好像越來越懦弱了。”無名冷笑着,站起身看着窗外的天空,烏雲輕輕壓了過來,彷彿一場大雨要伴隨着一場殺戮的到來而到來。
寧葉聽他這樣說,不怒反笑,她無奈的逃了搖頭,目光陰森的盯着無名,“我不知該用怎樣的姿態面對他,是寧葉?還是莫寧。”
她說完,又冷冷一笑,“你記得,總有一天,我會叫他接受寧葉,忘了莫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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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慶陽王的軍隊已經與我軍交戰,國相率兵征戰沙場,寧將軍排兵佈陣,目前我軍出於上風!”信使跪在宣政殿內,雙手舉過頭頂,帶來了最新的戰況與軍事作戰圖。
小太監慌忙呈上,仲軒隅有條不紊的看着軍事作戰圖,眼眸如鷹一般的鋒利,“好,待我青巖功臣回宮後,朕要好好嘉賞!”
信使連忙謝恩,又急急忙忙的跑了出來,去接下一個戰報,在戰場中,沒人會知道,下一秒,是死是活。
一天的清晨,鳳鸞殿中,青寧百無聊賴的望着窗外的天空,那一片片的雲彩,繪出空中獨特的畫卷,可是,他卻無心觀賞,一直在想着什麼。
小玉貼心的給她拿來了暖爐,放在了她的手邊,“小姐,方纔奴婢出去拿碳時聽到了幾個公公在議論一些事情,好像與慶陽王有關。”
青寧笑了笑,點了點頭,又繼續望着天空,她已經很久沒有想過清泉哥哥了,已經很久沒有那種不安的感覺了,是因爲他嗎?她想着,輕輕一笑,應該是。
“不管做什麼,我都不會干涉,這是他們之間的事,小玉不必再提,不如帶我去冷宮看看吧,那個曾經我居住過的地方。”青寧雖然嘴上這樣說,可是卻自顧的站起了身子,小玉趕緊爲她披上了風衣。
“近日皇上踏出宣政殿的時間越來越短了,暖玉離開的這幾天,我還真的不是很習慣,這表示,所有的一切都已經迫在眉睫了嗎?”青寧的語氣,帶有着少許的平靜,小玉跟在她的身後,不發一語聽着她小聲的嘀咕,穿過御花園,通往冷宮的路上已經變得異常的冷清,寒風簌簌,樹葉落下,打遠處看過去,她就看到了那個半敞的大門口,異常的冷清,就連守宮的奴才,也不知去了何處。
小玉幾步走上前去輕輕地推開門,刺鼻的塵土將她嗆得趕緊後退了幾步,緊接着便咳嗽了出來,“小姐,裡面太髒了,還是等奴婢收拾收拾再進去也不遲。”
她話剛說完,青寧便沒什麼顧忌的擡腳走了進去,小玉見狀趕緊跟了過去,雖然不知今日她怎麼了,可是在看到冷宮的門院,真是爛的可以。
青寧看着冷宮的一切,自她走了之後,這裡的一切好像都沒有變過,只是,那原本該好好綻放的花早已全部都枯死了。
她還記得,這些忙裡忙外的事,原本都是暖玉一直忙活的,她總是愛抱怨幾步,自己卻嫌她煩,不願意多聽,如今,她即使是想聽,恐怕也聽不到了。
她走進屋內,看着自己曾經躺着的牀,屋內已經落滿了塵土,牆角還結上了蜘蛛網,她細細打量,小玉便說拿個笤帚來收拾收拾這裡,便走了出去,她則毫不避諱的坐在了牀上,卻聽到一個腳步聲,越走越近。
無名也想不到,他會在這裡遇到她,他站在門口,看着坐在牀上的她,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說什麼。
“你來這裡做什麼?”青寧輕輕站了起來,使自己有充足的安全感。
“我,已經好久沒有見到過軒兒了,從前我都會在這裡找到它,所以來看看。”無名似乎在可以躲閃她的目光,一身暗青色的宮服穿在他的身上,竟顯得那般的沉重。
“它想去哪裡,選擇什麼,本是它的自由,貓兒自古通靈,它可能是預感到了什麼,所以逃走了吧,這樣,也好。”青寧冷笑着,她的話中,似乎也在暗示着什麼。
無名聽她這樣說,並沒有做聲,一時之間,變得死寂般的沉默,爲什麼,偏偏是你,會叫我這般的手足無措,他緊緊地握着拳,突然擡起頭看她,目光專注,這是他第一次對她流露出這般的目光。“青寧,如果,這裡一切都混亂了,到時候,只有我可以保住你的安危你願意跟我走嗎?”
“如果,我毀了你的全部,你願意跟我走嗎?”
“我願意!”
“那你就收手啊?”青寧的語氣大了一些,看着無名,冷笑了出來。
沉默,又一個的沉默,消盡在青寧突然的笑聲中,她的眸子緊緊地看着無名,就如同可以看透一切一般,“無名,你是不是忘了,我?”
無名同樣的冷笑了出來,他輕輕地靠在了牆邊,手中墨綠色的錦包輕輕晃了幾下,看着屋外院子中枯萎的花朵,語氣竟有幾分慵懶之意,“你何時纔會選擇我?”
他還記得,那次在清雅谷,他說的話,她還未說出口的話,他一字都沒有忘記,
青寧冷冷的笑,“無名,我是莫寧,你從前的主子,你應該更加了解莫寧,而不是青寧。”
無名聽到她這句話時,竟有些想要逃離,他不知心中是何滋味,她的話,總是這般的不留餘地。
“奴才,告退。”無名福手,轉過身去,手上的錦包掉落在了地上,他轉過頭,目光中的冷意直衝青寧心底,無名看着那綠色的錦包,也沒有拾起,看着前方,大步離去。
青寧上前幾步撿起那錦包,打開一看,卻是裝的滿滿的小酥魚……
小玉滿心歡喜的跑了進來,拿着笤帚一下一下的掃着,再看青寧時,卻不知她在發什麼呆,“小姐,怎麼了?”
青寧聽到她的聲音回過神來,勉強一笑,“小玉,你有多久沒有見到軒兒了?”
小玉聽她這樣問,眼神一轉,彷彿在想着什麼,“前些時候,我還看到無名總管拿着小酥魚在喂軒兒,之後就不知道了,那時的無名總管那認真的樣子真好看,有時候,我們姐妹幾個會偷偷的議論,如果無名總管不是個舍人就好了。”
青寧聽着小玉跑開的話題,也沒有在乎太多,她心中不由的起了稍許的悲傷之意,也許,只有這小酥魚,是他從未改變的習慣,可是,軒兒卻走了,有些事,如同小酥魚一般,是不得不被改變的事實,青寧笑着,輕輕嘆了口氣,“也許,你說的無名總管,不是個舍人呢。”
小玉聽罷,手中的笤帚掉在了地上,她呆呆的看着青寧,別過頭去,“小姐,你總是愛拿我開玩笑。”
青寧苦澀一笑,那笑容中的苦澀有多少,她說的那句話,便真多少,如華方所言,無名,定不是一個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