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之外,血腥氣息越來越嚴重起來,仲清泉一路跑出了森林,看着前方一望無際的懸崖,心中不安的感覺油然而生,原來,是他一時大意,竟然沒有發現內部出了問題。
“寧兒!”仲清泉快步的跑向前方,看着莫炎倒在地上的身子,已經沒有了氣息,他見到此般場景,心中的不安感瞬間爆發,拼命的翻來一個又一個的人,已經紅了眼的他眼前也已經成了一片血紅色,就在這時,遠處一個白色物體引起了他的注意,仲清泉躍身到了那物件旁,彎身撿起地上的蕭,他認識這支蕭,莫寧曾不止一次的炫耀過,莫不是?
他心中不敢大意,將那蕭別在了腰間,毫不猶豫的躍下懸崖,他心裡已經無法思考,是自己千算萬算,還是把她捲入到了這場陰謀之中,曾經他怪仲軒隅的不計後果,現在,他怪自己的擅自行事,寧兒,等我。
此時,太陽的第一屢陽光已經灑下,仲清泉適應着黑色漸漸消散的周圍,深一腳,淺一腳的走着,他臉上的絲帛已經隨風飄揚而去,那張絕色的臉上,應照着無盡的痛楚與堅毅,他深信他可以找到莫寧,深信莫寧定不會像尋常人那般脆弱。
終於,在一條河流處的血跡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跑到河流上游之後,看到莫寧背對着自己倒下的身子,仲清泉心中莫名,雖然他找到了她,卻愣在了原地,他甚至不敢靠近她,雙腿間那刺目的紅色甚是明顯,已經映紅了她原本白色的錦袍。
莫非?寧兒早已懷有身孕?那她?他想起她那失望的眼神,自己心中怒火更甚,失望也更加的劇烈,仲軒隅,你到底在做什麼?仲清泉也來不及再多想下去,趕緊跑到了她的身邊,扶起她身子的剎那間,他再一次愣在了原地,雙手也隨之顫抖了起來,他緊咬着下脣,一時之間,竟不敢相信懷中的這個女子竟是莫寧,可是,她就是莫寧,試問又有哪個女子的發上,插着自己親手所贈的步搖?
他看着她幾乎已經被大面積毒藤劃傷侵蝕的面孔,心中萬千痛楚涌起,輕輕封住她肩膀的穴位,拔出她肩膀的箭,又封了自己下顎的血,扯開了她肩膀已經被黑色血液浸溼的衣服,慢慢將自己那不染而朱的薄脣貼在了她如雪一般潔白的皮膚上。
天下之間,可憐女子千萬,卻終究出現了他最不想要出現的人,導致這一切的發生,又該責怪誰?命運?是啊,命運作祟,它可能妒忌莫寧的一切,可是,命運的始來,卻始終出於人心。
他吸掉了她肩頭的最後一口毒血後,竟然猛地倒下了身子,暗紅色的血液從他的嘴角流出,他心中卻慶幸着,還好,還好是那毒蔓救了她一命,兩種毒素相互排斥,雖沒有進入心臟,但是如果再遲一步,那致命的毒定會選擇玉石俱焚。
“寧兒,別怕,清泉哥在你身邊,一直在,一直都在,永遠都在,撐下去,堅持下去。”
仲清泉恢復一些之後,用手將自己的衣服撕開,然後綁在一起,直到足以把莫寧的身子結實的綁在自己身上之後,他才虛弱的站起身子,將莫寧束縛在自己身上,步伐艱難的走到絕璧下,他就那樣揹着自己從不曾擁有的人兒徒手像上爬着,他怕莫寧會突然停止呼吸,所以一直給她說着話,此時此刻,背上的人好像真的屬於自己一般。
“蕭,蕭,軒隅,別丟下我,不是我,不是我……”莫寧虛弱的聲音在他耳旁響起,他聽在耳中,眼中早已溢滿淚水。
“寧兒,我帶你去清雅谷,我找到了你的蕭,他在那裡等你,所以,拜託,不要放棄。”仲清泉說的每一個字都是那般的撕心裂肺,他雖中毒不深,可武功盡失,任憑怎樣努力,都無法像以往那般輕鬆,此時的他狼狽不堪,甚至最開始的時候整個身子都掉了下去,他的雙手早已血肉模糊,可是,他卻全然不顧,他的心中只剩下了一個執念,那就是找到華方,救莫寧,救莫寧。
就是這個執念,撐着他僅存的體力,慢慢爬上了懸崖,雙手痛到了麻木,卻不及心中絲毫,他轉頭看過莫寧之後,邁開步子,步履艱難的朝着另一個方向走去,他記憶中的清雅谷,三人曾經嬉戲的地方,華方隱居的地方。
此時已近日中,通往清雅谷的小路卻沒有人影,唯一存在的,便是仲清泉那堅毅的步伐,與他沙啞的音色,語中的柔情包含在了那一句句的寧兒中……
皇宮深處,仲軒隅眼前早已是一片霧水,模糊了視線,那帝王的威嚴早已不復存在,他搖着頭,口中一遍遍的重複着三個字,不會的。
“不會的,寧兒不會死的。”
雲侍衛見到仲軒隅這般樣子,心中也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一般,他單膝跪地,低着的頭始終不敢直視他的視線,他從不畏懼他的威嚴,可就是這一次,他竟怕了,害怕直視他痛苦的眸子。
“雲,你騙朕對不對?”仲軒隅顯然是不能接受這個消息,他的表情複雜,心中的疼痛分明,眼角晶瑩劃過,他爲那個女子,又一次落下淚來。
“國相的屍首確實在懸崖邊,我還發現了娘娘的鞋子,和幾個陌生人,應該是前朝孽兵混入其中,娘娘可能是在慌亂中跌落了懸崖……”雲侍衛每一句話都說的清晰,他的推斷也幾乎完全吻合?
仲軒隅的手猛地拍在了龍案之上,想不到他們竟如此囂張,他心中憤然,冷硬的聲音隨着骨縫間咯咯的聲音一同響起,“雲侍衛,朕命你現在立即調兵三萬,層層圍住皇宮,逐一排查,寧殺過,不放過!”
門外的暖玉聽到這裡,雙手已經捂住了嘴,老爺死了,小姐下落不明,怎麼會,怎麼會是這種結果?她想着,早已潸然淚下,緩緩邁開了步子,不,我不能留在這裡我要離開,聽小姐的話,去找莫敬,我要尋得小姐回來,她聽得出,殿內那人的痛苦……
雲侍衛聽到仲軒隅這樣說便慌忙的擡起了頭,他看着仲軒隅佈滿殺氣的眼神,第一次見他竟是這般的憤怒,叫人心生畏懼。
“皇上,萬萬不可,如果現在打草驚蛇,那從前所做的一切豈不是白費了,更何況皇后娘娘現在下落不明,臣自甘請命去尋娘娘,直到尋到爲止,畢竟一切的錯也出在了臣的頭上。”
仲軒隅見到雲侍衛這樣說,眼眸中的憤怒平靜了些,卻沒有減少分毫,終於,他來了口,整夜未睡的他聲音都帶着疲憊與沙啞,“雲,一定要找到她,我現在還不能離開,拜託了。”
“是!”面對仲軒隅的信任,雲侍衛絲毫沒有含糊,這也註定了他走出養心殿的那一剎那,他便隔離了皇宮。
仲軒隅一人獨自坐在養心殿內,雙目無神的看着緊閉的門扇,憤怒過後。剩下了盡數傷感,錯了嗎?別離錯了嗎?保護錯了嗎?執着錯了嗎?信任……
寧兒,寧兒……此時,他才發現,他的腦海中只剩下了她的名字,她的名字,她俏笑的容顏。
你不會離開我的不是嗎?寧兒,你不是說永遠不會離開我嗎?我在這裡,在這裡,爲什麼連最後保護你的權利都不留給我?我從未欺騙過你,只是我的諾言都還沒有兌現,寧兒,寧兒……
刺目的月光被流走的雲彩遮上一層朦朧,把這深深宮闈都蒙上了一層淡淡的傷感,就如同那帝王心中的陰霾一般,久久沒有散去。
暖玉一路小跑的跑進了寧葉閣,發現無名果真那院子中,她左顧右盼的看到確定沒有寧妃的蹤跡後,大步跑到無名身邊,拽起他的手就朝外跑,無名見到她這般的舉動,也沒有說話,跟着她跑到一個隱秘之處後,暖玉這才停下了腳步,她擡起頭,額頭上已經滲出了汗水,雙頰雖然緋紅,卻有一種說不出的傷感,“無名,幫我逃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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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你想好了?”無名波瀾不驚,依舊的面無表情,暖玉看着他冷峻的臉,鼻子一酸,肯定的嗯了一聲。
“在等我幾日。”無名見到她這般的肯定,思索了片刻,現在自己確實沒有實力幫助暖玉逃出這深宮之中,更無法保定可以通過那層層的審查,唯一的辦法,只有變得更強。
“無名,對不起,我……”暖玉她還沒有說完,長長的嘆了口氣之後,低下頭,才慢慢說出,“是我錯怪了你。”
“娘娘,應該逃出去了吧。”無名看向遠方,刺目的陽光直射進他的雙眸,他絲毫沒有躲閃,任由那刺目的陽光張狂的耀眼,沒有人看到,她眼中泛起的水霧,充滿了悔恨與思念。
暖玉已經泣不成聲,沒有回答無名的話,她用一隻手捂着嘴,不發一語,整個身子都在輕輕的顫抖。
“暖玉,走了就永遠不要回來,這裡不適合你,沒有你的藏身之處,你的單純與善良,會害了你。”無名輕輕說着,隨後轉身離開,他眸子中充滿了堅毅,緊緊的握着拳,沒有再多看暖玉一眼。
暖玉緊抿着脣,看着他的背影,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一般,無名,我不知道你的名字,但是我知道你很捨不得,捨不得,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