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走後,我一個人坐,再也沒有人和我坐同桌了,聽說在大學裡都沒有同桌的,真是沒有想到,胖子竟然會是我的最後一個同桌。
胖子走了之後,似乎時間也是逐漸變快,沒有了他和我在一起偶爾聊天調侃,感覺高四的生活中最後的一點樂趣也是就這麼沒了,消失得乾乾淨淨,從此之後,我就只剩下了掙扎在題海中的難熬時光。
自從吳老師走後,整個班風也是變了很多,在梅超風的嚴政下,我們感覺這學習真的是太壓抑了。因爲她不像吳老師,吳老師嚴厲的時候很嚴厲,可是善解人意的時候也是很好的,並且對每一個學生都很關心。可是梅超風卻不一樣,可能對她來說,我們班不是一個好班,而且也不是她一手帶起來的,畢竟不是自己的嫡系,所以自己也沒有必要那麼客氣。
於是,我們班就成了人間煉獄。
梅超風對我們是不對就罵,再不對就狂罵,要是還不對那就恭喜你,跑操場去吧!沒有十幾圈是不可能讓你停下來的,那麼熱的天,頂着炎炎烈日,一圈四百米的操場,這簡直就在和你玩命,不,這簡直是在玩你的命。
梅超風把心理戰變成了運動戰,有時候在想,要是她出現在二戰的戰場上,說不定還能和艾森豪威爾過一過招了。在她這樣的高壓政策下,沒有人可以倖免,包括我這個做班長的,都被她罵過好多次了。
日子真的是不好過啊!每天面對煎熬的試題還不止,還要和梅超風斗智鬥勇,真的是不敢相信自己能不能見到明天早上的太陽。
這個時候,我們忽然想起吳老師來了。
想到如果是吳老師的話現在該有多好,雖然吳老師也很嚴厲,但更多的,她不會用這樣的方式,她教學生的辦法是‘疏’,而不是‘堵’,這樣反倒可以取得學生的信任,和梅超風是完全的不一樣。
要是她在這裡的話,我們就不會這麼苦了。想到這裡,我們整個班級也是沉默了,特別是很多最開始討厭吳老師的人,現在也是漸漸明白了她的苦心,不由得很是歉意,便在心裡默默祈禱吳老師一定要早點好起來。
時間如白駒過隙,眨眼間,在梅超風的帶領下,我們班竟然也是度過了大小几十餘次考試,而且每一次也是成績越來越好,畢竟,我們更多的時候不想挨她的罵,所以很多人也是強行逼迫自己學習,那一段時間,學習氛圍特別濃,有很多人晚上覆習太晚,爲了第二天不讓自己睡着所以買了很多袋的咖啡,每天上課喝一杯,尼瑪,我們也真的是夠拼了,就這樣,我們扛到了高考的前幾天。
這個重要的日子終於要來臨了,也不枉費我們這幾個多月汗流浹背在教室裡熱成了狗,現在它終於來了,依舊是這麼厲害,全城戒備,萬衆矚目,所有人都在爲這場考試而做準備,不論是家長還是學生。
高考前兩天,我們高中放假了,最後兩天時間,學校專門讓學生回去好好休息的,也順便在家裡複習,做最後的總結,畢竟學校裡面還要佈置考場呢!而許心妍也是回來了,只是我們一直沒有辦法見面,她媽媽這幾天把她管得很嚴,說好了等高考結束了要怎麼玩就怎麼玩,所以我們也是暫時沒有見面,各自都在準備着。
這個小縣城的夏天再次熱了起來,六月五號,我們去學校領取准考證和考試相關的東西,去到學校的時候,看到很多的高三高四學生站在那裡,全部都是一臉緊張的樣子,想到要再經歷一次這樣的高考,我的心裡就有些忐忑不安,雖然我很有信心,可是我害怕自己再次出現失誤。
我不希望去年的悲劇再次發生。
想到這裡,我忽然想起了蘇小楠,不知道她現在到底怎麼樣了?這麼久了,也沒有給我打過電話來!領完了東西之後,已經是晚上了,所有人都沒敢耽擱回了各自的家,然後開始繼續投入戰鬥。
我也不例外,可是當我看到書桌上那個本子的時候,想到上面寫的那些深情的話,我忽然有一個想法,就快高考了,我要不要給蘇小楠打個電話?要不要問候一下最近她怎麼樣了?畢竟她家裡也是發生了那樣的事情。
於是我撥了過去。
可是打過去之後,許久,似乎都沒有人接,我有些失望,就在我準備掛斷的時候,突然,接通了。
“喂,小楠,你在幹嘛?你最近還好嗎?”
電話那頭的蘇小楠似乎也沒有想到我會在這個打電話似的,也是有些驚愕,不過隨即,又陷入了深深的沉默,我隱約覺得有點不對勁。
“小楠,你怎麼了?是不是出什麼事情了?”
“齊昊.....我....”蘇小楠似乎是有些難以啓齒,吞吞吐吐,半天說不出話來,“齊昊,我現在在醫院裡,一個人,我好害怕啊!”
“醫院?”我的神經一下子就緊繃了起來,“你怎麼了?出什麼事情了?”
面對我的質問,蘇小楠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說出了實情,她的聲音裡帶着些許啜泣,似乎很是絕望一般。我在電話這端,久久說不出話來,愣在那裡,整個人的魂兒都好像都抽走了一般。
怎麼會?蘇小楠怎麼會?我整個人都被她說的話驚住了,在這一刻,我忽然明白了胖子當時的一切行爲,忽然明白了爲什麼他知道那是沒有尊嚴的事情他還會做。我猶豫了很久,想到了許心妍,想到了李勉,又想到了現在的蘇小楠。
“你等我,我馬上來找你。”
說完這句話,我再一次踏上了旅程,毫不猶豫,衝出了家門。甚至一路上我在想,是不是我從一開始就和蘇小楠之間有無法斬斷的關聯?是不是我從一開始就逃脫不了這樣的宿命?
因爲不是很晚的緣故,所以車站還有去蘇小楠所在的城市的大巴,我掏出了自己所有的積蓄買了一張車票,就此出發。車在高速路上狂奔着,風透過窗口灌了進來,呼嘯而過,一如我此刻的心情,我躺在座位上,忽然覺得心裡前所未有的難受,想到蘇小楠所說的話,我就控制不住地流下了眼淚,爲什麼?
“我懷孕了。”
當蘇小楠說出這四個字的時候就一直環繞在我的大腦裡,甚至我都開始懷疑自己是否出現了幻聽,可是她從電話那邊傳來的哭聲卻是清醒地告訴我這是真的。
一個夜晚的顛簸,終於在凌晨四點到了蘇小楠所在的城市,我趕緊趕到了蘇小楠所在的醫院,那個時候,我根本就沒有想我是否能及時趕回去參加那場重要的考試,在這一刻,蘇小楠牢牢地佔據了我的視線,而一年之前,她也是如此。
我到的時候蘇小楠剛剛好進去,看着她躺在病牀上一臉沒有血色的樣子,我忽然眼淚止不住地流,蘇小楠看到我來了,也是向我招招手,想要說什麼,卻已經沒有了機會,被推進了手術室裡。
我獨自坐在外面走廊的椅子上,雙眼失神,整個人都似乎麻木了一般,我的記憶不知不覺開始跳了出來,我忽然想起了幾年前我和蘇小楠初見的那一天。
“你好,我叫蘇小楠,你也是在這個學校上學的嗎?真的是太巧了,我也是。”那一天早上,她一襲白衣,整齊的短髮,雙頰微微泛紅的臉蛋,那樣青澀,那樣美麗,第一眼見到她,她就走進了我的世界,再也出不來了。
“齊昊,以後你就是我的男朋友了,你可要好好對我,不然我就去告訴老師你偷親我。”
“齊昊,你想過將來嗎?我想過一次,我想,將來我們考同一所大學,畢業去同一家公司工作,然後在同一個屋檐下生活,最後我們舉辦一場很浪漫的婚禮,從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就好像童話裡所說的那樣美好。”
“我要的幸福很簡單,其實僅僅只是要你在我身邊。”
這一句又一句蘇小楠曾經說過的話,在我的腦海中迴旋,彷彿就發生在昨天一樣,可僅僅一個大學,讓蘇小楠和我漸行漸遠,直到最後失去了所有在一起的希望。也是最後我才知道,原來,大學,有的時候也許一天就可以改變一個人,而蘇小楠,已經算堅持得比較久的了。
我捂着臉在走廊上突然一下子哭了起來,哭得撕心裂肺,醫院裡偶爾有走過的護士與行人,好奇地看着我,卻是不知道爲何悲痛會寫滿了這個人的整個臉頰。
幾個小時之後,蘇小楠終於出來了,她剛剛做完手術,身體很是虛弱,可是卻仍舊僵持着要回宿舍,我無奈只得將她送回去,一路上,她一句話都沒有說,我也沒有,兩個人就那樣沉默着,似乎這一件事情,讓我們原本就有距離的關係變得更遠了。而最後還是聽蘇小楠的一個舍友說的,蘇小楠在學校外面交了一個有錢的男朋友,可是那個男生卻是在玩弄了她之後毅然離開了。
我看着蘇小楠那蒼白的臉頰,忽然覺得,我似乎越來越不認識她了。
也許,錯的不是我們,是時間。
我把蘇小楠送回去之後她也是對我很感激,也不知道說什麼,我沒多說,把自己身上的錢都掏了出來,除了車費,其餘的全部都給了她。
“你剛剛做完手術身體虛弱,拿去買點補品吧!好好照顧自己,我走了。”
說完,我也不再管她要說什麼,轉身離開。正如我所說的話一樣,我走了,最後一次離開,再也不會回來了。
此時已經早上五點,我趕緊找了一輛車往回趕。雖然一夜未睡,可是一路上我卻是一點瞌睡都沒有,似乎是心裡堵住了很多東西很難受它影響着所有的一切。看着車窗外沿途不斷退過的風景,整個人陷入了無盡的憂傷。
只是忽然,車上打開的電臺裡的一首歌吸引住了我。
教室裡那臺風琴叮咚叮咚叮嚀
像你告白的聲音動作一直很輕
微笑看你送完信轉身離開的背影
喜歡你字跡清秀的關心
那溫熱的牛奶瓶在我手中握緊
有你在的地方我總感覺很窩心
日子像旋轉木馬在腦海裡轉不停
出現那些你對我好的場景
你說過牽了手就算約定
但親愛的那並不是愛情
就像來不及許願的流星
再怎麼美麗也只能是曾經
太美的承諾因爲太年輕
但親愛的那並不是愛情
就像是精靈住錯了森林
那愛情錯的很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