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兀出現的聲音讓席昭然的面色微微一變,她擡眸看向了站在不遠處的女人,鳳眸之中光芒一閃,然後又倏地斂起了所有的光芒。
不舒服,很不舒服,那種壓抑就像是頭頂罩着一塊烏雲,而那塊烏雲一旦掉下來就能將她砸死。
席昭然啪的一聲將刀叉放在了桌子上,“抱歉,我想去下洗手間。”
“小然。”喬白擰眉。
椅子與地面摩擦發出了刺耳的聲音。
席昭然低垂着眸子,散落的髮絲將她的臉龐隱在了一片陰影之中。
喬白沒有動,只是起身目光隨着她的步子而移動。
“我有說讓你走嗎?”女人擰眉擋在了席昭然的面前。
“你是誰?我認識你嗎?”席昭然的聲音中像是帶着冰渣子一樣,她很生氣,是的,十分生氣,所以纔會想要逃避一下,因爲她也不確定自己究竟會做出什麼事來。
她好像已經習慣了背叛這兩個字,如果讓席昭然自己來猜測這種事情發生時候她的反應,她一定會說平靜,可是當事實真的來臨的時候,她才知道心中的那份暴虐讓她險些瘋狂。
是因爲太過相信,因爲投入的感情跟依賴太多了,所以當被背叛的時候纔會這麼的憤怒吧。
女人長的很漂亮,很眼熟,大概是從哪個雜誌上看到過吧,不過席昭然現在很亂,所以也根本就沒有心思去想。
“你就是席昭然吧?我想問問你,勾搭有婦之夫的滋味怎麼樣?是不是很好?你這麼下賤,怎麼不去賣呢?在這種地方充什麼高嶺之花?”
女人冷聲笑着,“今天我就代你的母親教教你,應該怎麼做人!”
她的話音還未完全落下,巴掌就帶着風聲朝着席昭然扇了過去。
席昭然擡眸,冰冷的鳳眸之中充斥着暴虐跟憤怒,她的手指微微一動,然而還不等擡起來的時候,那隻手就被人擋住了。
“瘋夠了?”喬白擋在了席昭然面前,單手捏住了女人的手腕。
席昭然站在他身後,擡眸看着男人挺直的脊背,雙脣緊抿。
“喬白,你弄痛我了!”女人的眼眶通紅,像是隨時就會哭出來一樣。
“誰給你的膽子動我的人?”喬白的手掌微微用力,咔擦一聲輕響,女人就像是殺豬一樣慘嚎了起來。
席昭然的雙眸微微一動,心的某一個地方突突的跳動了起來。
“喬白,你……”
“不要挑戰我的耐性,未婚妻什麼的,只不過就是你自封的罷了,到底誰更不要臉呢?”
喬白開了手,轉身看着席昭然,“小然……”
“想不到你居然還打女人。”席昭然的臉色看不出息怒。
“我一般都不動手。”喬白搖搖頭。
“他動起手來是不分人的,你可別將喬白當成紳士,這個傢伙是個不折不扣的小人。”易書緩步走了過來,握住女人的手腕咔擦幾聲就將脫臼的手腕給接好了,“勸你接下來幾天乖乖待在自己家裡哦,還有,不要動那傢伙的寶貝,不然的話,他真的會毀了你的。”
易書伸手指了指已經離開的喬白。
女人慘白着一張臉,眼中的驚恐這個時候還沒有完全散去。
“哈哈,節哀啊。”易書拍了拍她的肩膀,看着席昭然背影的目光中滿是玩味,居然能讓喬白動手,那個女人真的不簡單啊。
他吹了一聲口哨,收回的目光中稍稍的染上了一抹陰霾,“不要招惹喬白啊,慧雲小姐。”
“你……”李慧雲有些不知所措,那樣的喬白……根本就不是她認識的喬白。
易書笑了笑沒有說話,可憐的女人,這一次,喬白是真的記住你了。
“小然,那個人叫李慧雲是小時候一起長大的,我父親希望我能跟她結婚,因爲這樣的話對我們家的生意有幫助,可是我一直都沒有承認過我們之間的關係。”
喬白一邊走着一邊席昭然解釋,“只是以前吧,我這個人你也知道的,我怕麻煩,再加上緋聞這種事情也不是我能控制的,她也沒有惹到我,所以也就沒做什麼過分的事情。”
“上次我之所以去國外,是因爲有人跟我說,如果我不過去,那麼對方就會出手對付你,那個人現在我還不能得罪,所以就只能去了。”
席昭然停下了步子,側眸看着喋喋不休的男人。
“小然。”喬白可憐巴巴的看着她。
“這是你的事情。”席昭然面色平淡,“喬白,我要辭職。”
“小然,我真的跟她沒關係啊。”
喬白心中咯噔了一下,心中壓抑着的那抹暴虐像是龍捲風一般快速的席捲了每一個角落,“我跟她沒關係,事情也不是你想的那樣,小然,你怪我,我能理解,我會證明給你看的,我喬白絕對不會想要玩弄你。”
“你那麼認真做什麼?”席昭然踮起腳尖,擡手揉了揉他的頭,“喬白,這是最後一次。”
爲什麼心軟呢?大概是對方那種無措慌張暴虐到想要自殺的眼神吧。
席昭然知道,自己也曾經有過那種眼神,儘管那種感覺十分遙遠,但她依然知道。
喬白……是值得依賴於信任的。
“什麼?”喬白有那麼一瞬間的發愣,然後整個人就像是乞丐一夜之間中了一千萬一樣,那種欣喜若狂足以讓別人以爲這個人的精神出了問題。
“小然。”
他將席昭然攬進了懷裡,心臟因爲喜悅也噗通噗通的加快了許多。
席昭然睜着眼睛,鼻尖撞在了結實的肌肉上,有些酸,也有些疼。
“我會好好聽聽話的,這樣的事情絕對不會再發生第二次。”喬白的語氣微微顫抖着。
因爲離的很近,所以席昭然也能清晰的察覺到他的身體也在輕微的顫抖。
席昭然的手臂慢慢的擡起,最後她環住了男人的腰,撐大的雙眸緩緩閉上,“恩。”
一個帶着鼻音的單字於喬白而言好像是這個世界上最美最動聽的情話。
那雙時常都平淡的如同一潭死水的狐狸眼中慢慢的盪開了一抹笑意,他想,他似乎應該感謝李慧雲。
“喂,你還要抱多久?”
席昭然悶聲問了一句。
“一輩子,再也不想放開了。”喬白的聲音中帶着愉悅。
愛情中,誰先認真,誰就輸了,喬白想,他跟席昭然好像都輸的一敗塗地。
“我還餓,帶你去吃東西吧。”
席昭然伸手將他推開。
“好。”
喬白握住了她的手,笑容明媚。
兩個人開車去了小吃街,因爲路有些堵,所以喬白不得不退出去,然後找了一個商場放好,兩個人走在喧嚷的人羣之中,很安靜,但卻很幸福。
“啊,就是這裡,不太好找呢。”
席昭然拐進了一條巷子,臉上閃過了一抹驚喜,“還以爲已經關門了呢?”
她反握住了喬白的手,走在了前面,“以前我經常過來的,後來因爲忙了,再加上離的很遠,所以也就不怎麼來了,不知道老闆還會不會記得我啊。”
她掀開珠子做成的門簾走了進去。
店面不算太大,但卻十分乾淨,屋子裡奇異的沒什麼油煙的味道,反而充斥着淡淡的香味。
“因爲廚房跟這裡是隔開的,再加上設備很好,所以油煙的味道不怎麼會流出來,香味是老闆自己調的,有靜心安神的作用,所以你別看這個店不怎麼出名,裡面的東西可是很多地方都沒有的。”
席昭然熱情的替喬白介紹着,整個人都不自覺的放鬆了下來。
“你很喜歡這裡嗎?”
喬白坐在了她的對面。
“恩,是,曾經……很喜歡。”席昭然笑了笑。
裡面的人聽到動靜也走了出來。
“老伯,好久不見啊。”席昭然笑眯眯的揮手。
出來的人看起來六十多歲的模樣,戴着眼鏡,比起餐館的老闆倒像是退休的教授,“你是……小然?”
“恩,是我啊,還以爲老伯已經忘了我呢。”席昭然臉上的笑容是喬白從來都沒有見過的,他看的有些癡迷,心中一種新的東西慢慢的生了根,然後茁壯成長。
這就是沒有任何僞裝的席昭然吧,真想不到居然是這種小地方會讓她卸下所有的僞裝跟心防。
“你都好幾年不來了,要不是從新聞上還能看到你的消息,老伯還以爲你被人拐跑了呢。”老伯拍了拍她的肩膀,“你男朋友?”
“恩,是啊,是不是很帥啊。”席昭然點頭承認。
老伯側眸打量着喬白。
“您好。”喬白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真誠的笑容,不是那種虛僞的淺笑,也不是用來面對鏡頭的帶着些許妖魅的淺笑。
“小夥子很不錯,我看過你演的戲,真的很好,這樣的年輕人,不得了啊。”老伯衝着他豎起了大拇指,“小然,想吃什麼?老伯給你做。”
“就牛肉麪好了。”席昭然笑道,“兩份。”
“好咧,稍等啊。”
老伯笑嘻嘻的走了進去,心情大好的哼起了不知道什麼的戲腔。
“因爲我曾經幫老伯的兒子打贏過一個官司,所以老伯一直都很感激我,儘管對我而言那是微不足道的事情。”
席昭然坐在凳子上,單手撐着下巴,“看吧,這個世界上就是有這麼多單純的人,他們傻傻的去相信着人性的美好,所以喬白,我是不是可以犯傻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