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若暖從來都沒有想過,有一天喬白會來請求她的意見。
“我只是一個局外人,按理說這些事情我就不方便開口的。”廖若暖捧着咖啡杯,有些遲疑的說道,“可是,如果你不高興的話,那就不要去做這些事情了。喬白,你活的一直很坦率,所以我也十分佩服你,也很羨慕你,但是如果真的那麼累的話,那就放下一切,好好的生活吧。”
廖若暖擡眸看着他的眼睛,“我相信,愛你的,在乎的不是你的錢財,而是你這個人。”
她說的很真誠,而事實上,這也是她心中所想的。
喬白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謝謝你,這樣看起來,我似乎真的很好。”他擡手揉了揉額角,“我就不耽誤你的時間了,先走了,今天多謝你的安慰,我感覺我好多了。”
“不客氣,能爲你做事,我覺得很開心。”廖若暖也隨之起身,“一起走嗎?”
“好。”
喬白點點頭,神色溫和。
廖若暖心中猶若百花綻放,她壓抑着那份欣喜,好似那一聲歡呼隨時都會從喉嚨裡溢出來。
有的時候,很多事情就都只需要一個由頭,有了那個理由,很多事情做起來也就順理成章了。
喬白給了廖若暖一個理由,足夠讓她去做一些分內的瘋狂的事情。
這種手段的確十分卑鄙,但喬白卻不在乎手段如何,因爲他知道他周圍的圍着的人,都可以讓他不折手段的去對付。
……
席昭然從飛機上下來後,還沒來得及倒時差,暈暈乎乎之中,就被盛熠煦拖着去開會了,一口酸爽的檸檬汁入肚,她也完全醒過了神,對上盛熠煦含笑的模樣,臉頰微紅。
“喬白是在宣告自己的所有權嗎?”盛熠煦打趣的問道。
“學長。”席昭然實在不擅長應對別人的調侃。
“好,我不提了,要不要我買些保養品送給你?”
“學長!”席昭然瞪了他一眼,“你再這樣,我就不幫忙了。”
“好吧。”盛熠煦聳聳肩,看着席昭然完全放鬆下來,他也就放心了,“你過去,可能會有些人爲難你,儘管我能替你撐腰,但是……”
“恩,我明白的。儘管他們會看在學長的面子上容忍我的存在,但也不免會陽奉陰違,明裡暗裡的跟我使絆子,想要讓他們心服口服,就只能我自己用自己的本事去征服他們,學長放心好了,真正有容人之量的人,不難對付。”
“那些故意找茬的,我也不會留下他們,這次的案子很重要,我絕對不能輸。”盛熠煦面色嚴肅,“我跟你說一說事情的始末吧,你也好做好準備,這件事情還將本地一個很大的勢力牽扯進來了。”
“恩。”席昭然也擺正了心態,拋開了所有的雜念,專注的分析盛熠煦所提供的每條線索。
下了車,席昭然給喬白撥了一通電話,然後就將手機關機了,另一部工作狀態的號碼開啓,跟以前一樣,這就是她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唯一跟別人聯繫的方式。
明亮的會議室中一片沉靜,席昭然跟盛熠煦一起走進來的時候,那些人的目光就齊刷刷的投了過來。
席昭然掃了一眼,會議室中有十個人,其中八個男人,兩個女人,從三十多歲到五十多歲年齡不等,每個人都是一臉的凝重,即便看到盛熠煦,臉上也沒有任何的笑容。
“艾西斯,這就是你找回來的幫手?”
“艾西斯,我的確很尊重你,也很佩服你,可是你找回來的這個人……”
“一個小丫頭,能擔任這種重任嗎?”
“恐怕還沒有到場,她就會先腿軟了,更不用說是跟別人當場辯駁了。”
“艾西斯,你不能如此任性。”
所有的人看到席昭然都蹙起了眉頭,他們都不相信一個如此年輕的女人能承受住那種壓力。
“她叫席昭然。”盛熠煦介紹了一句,然後便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我叫席昭然,各位前輩。”席昭然站直了身體,落落大方,那雙鳳眸又再次帶上了凌厲的光芒,“雖然我比較年輕人,但我經手的案件,我卻不覺得會比各位前輩少,師父,您說對嗎?”
她的目光落在了辦公桌最末尾的位置,坐在凳子上的人差不多五十七八歲的樣子,頭髮花白,他半眯着眼睛,好像已經睡着了一般。
“小然,好久不見了。”
“是啊,您身體還是這麼硬朗,我記得當初可沒有少編排您,現在想起來,當時的自己還是太幼稚了。”
“應該的,如果我是你,說不定我當時會直接拿刀子殺人。”男人笑道,眼睛眯成了一條線,看似慈祥,但卻沒有人敢將他當成善類,席昭然自然也不可能。
“我當時還真這樣想過,甚至也這樣做了,只不過讓學長攔了下來,不然的話,說不定今天我就見不着你了。”席昭然臉上也掛着人畜無害的笑容,簡簡單單的幾句話,就讓先前那些人眼中的輕視全然散去了。
“這麼說,我還是撿了一條命回來啊。”男人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多謝艾西斯的救命之恩了。”
“廢話就別多說了。”盛熠煦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然雖然是我帶回來的人,但我也不會維護她,我只給你們一天的質疑時間,明天的這個時候,我希望我看到的會是一個和平的團隊,如果有誰做不到,那麼我也不會強留。”
盛熠煦的話讓所有人的精神一震,也更加高看了席昭然幾眼。
席昭然坐在了一把椅子上,“各位前輩,請多指教。”她微微頷首,態度恭敬卻沒有懦弱,禮貌但卻不謙卑,一切都表現的恰到好處。
如果這種情景發生別人身上,或許他們會質疑一下老闆的可信度,但在盛熠煦這裡,所有的人都沒有這種想法,他們甚至不擔心在這一刻得罪盛熠煦,因爲只要你的做法合情合理,那麼事後不惹事,盛熠煦就絕對不會多說什麼,也不會做什麼卑鄙的事情來限制你的發展,這也就是爲什麼盛熠煦會有很大凝聚力的原因。
不背叛,他就永遠不會拋棄;
若是你背叛了,那麼就永遠都不會有第二次機會,這麼多年來只有一次例外,而那個例外是因爲一個叫席昭然的女人而開的。
一個個刁鑽古怪的問題以及案件被提了出來,而席昭然卻都對答如流,甚至有的時候她所引用的東西就連在座的人都不是那麼的清楚。
“席女士,我們這邊的法律畢竟跟華夏不同。”
“我當然知道。”席昭然臉上掛着跟開始時一樣的微笑,“您是擔心我對這邊的法律生疏吧,雖然我不能將所有的法律都背下來,不過關於經濟跟犯罪這塊兒,我自認爲還是能背出九成的。”
不管是哪國的法律,法律書都是厚厚的一層,律師能記住在普通人的眼中那就無異於天方夜譚。
席昭然從包包裡拿出了一本書,然後推向了那個提問題的人,從正文內容的第一個字開始,半個小時後,她背的依然清楚,甚至連一個錯字都沒有。
“能夠熟背法律……”
“能夠熟背法律,但卻不代表能夠熟練的運用。”席昭然接過了那個人的話,“在這次的案件之中,其中對方有一條是說……”
席昭然此時就像是站在課堂上的教授,而那些聽她說話的人,就是如飢似渴的要吸收知識的學生,每一句話,他們都無法反駁,甚至有的時候還能生出一種原來如此的感覺。
席昭然說了二十分鐘,然後才抿了一口水,“不知道我有沒有資格跟各位前輩站在一起。”
幾秒鐘的沉寂,然後掌聲如雷。
“了不起。”
盛熠煦先前說的很多,他找的人,沒有心胸狹隘的,只要你有本事,他們就會承認你,就會將你當成自己的夥伴。
“OK,既然都已經達成了共識,那麼咱們明天見,好好享受一下這爲數不多的悠閒吧。”盛熠煦起身,他拍了拍手掌,脣角微揚,“不管成功失敗,只要沒人背叛,那麼我說話自然算話,也不會將所有的責任都推到諸位頭上。
“艾西斯的信譽我們還是知道的,這一點,我們根本就不擔心。”
“席太厲害了,艾西斯,你還真是撿到寶了。”
“如此年輕,後生可畏。”
一些客套的話過後,衆人就都散了,而席昭然也趴在了桌子上,沒精打采的,好似剛剛在會議室侃侃而談的是另一個人一般。
“累了?”盛熠煦揉了揉她的髮絲,眸色柔和。
“恩,我想喬白了。”席昭然低聲答道,在盛熠煦面前,她就像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孩子,面對親近的人完全不需要掩飾自己的內心,“學長,快點結束吧,我想快點見到他。”
“不放心嗎?”盛熠煦啞然失笑,“我還是第一次見這麼不自信的然。”
“等學長談戀愛了,就會知道我這種心情了。”席昭然扁扁嘴,從一個女強人到柔弱的女人,她的轉變是那麼的自然,“即便全世界的人都認爲你是最優秀的,可在自己最愛的那個人面前,你卻總覺得自己不夠優秀,總覺得自己不夠好,總覺得自己還能變得更好,這種不安全感,是每個人都會有的,而且……喬白太優秀了,優秀到,我自己都感覺現在的日子十分不真實。”
分開的時間越長,席昭然就感覺心中的那抹不安越發的重,就好像隨時都會有什麼意外發生一般,她知道這是自己沒有安全感的原因,但這種東西,卻只能慢慢的培養,或許幾年之後,就會悄無聲息的消失,也或許她一輩子都無法擺脫這種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