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晴坐公交車到顧允衡事務所樓下，被告知顧允衡不在醫院。安晴問了他的助理，助理說顧允衡已經下班回家了。
安晴翻出顧允衡的號碼，對着手機屏幕看了足足有十分鐘都沒敢按下撥通鍵。她找不到合適的開場白，難道直接說“請你幫幫我？”憑什麼呢？
還是說“我有事想當面跟你說。”
不管是哪一句安晴都覺得難以啓齒。
已經很晚了，安晴知道再不下決心只會耽誤更多的時間，這一步她是必須要邁下去的。安晴還是咬牙按下綠色的按鍵。
顧允衡剛送完何心瑤回到家，手機在口袋裡響了起來。
他看到，那是安晴的號碼。這麼晚了她怎麼會打電話過來？
“喂。”
顧允衡打開客廳的燈，站在開關前沒有動，等着安晴的回答。那邊卻沉默了。顧允衡耐心的等着她開口，她肯打電話來一定是有什麼難處，不然以安晴的性格……顧允衡太瞭解了。
安晴聽到顧允衡的聲音雙腿就發軟，她捏着手裡的那份資料。把紙張都要捏碎的時候才緩緩的開口。
“是我……”
一句我關緊要的自我解說，其實是爲了掩飾心中的倉皇不安。
“我知道。怎麼了？”
顧允衡說不出來一句狠話，他聽到安晴氣若游絲的聲音心就徹底的融化了，他是那麼渴望保護她。只要她需要他可以放棄一切投向她。他的大手按在牆面上，慢慢的攥成拳頭。
他怕自己會忍不住，安晴的聲音是咒語，只要一聽到他就會全身痙攣。
“你在哪兒……”
“在家。”
“你方不方便出來……我……我們見一面吧……”
顧允衡開車到安晴說的地方，她一個人站在公交站的站臺上，孤零零的身影一眼看過去就讓人心裡一陣陣的發酸發涼。
她居然傻到連一個咖啡廳都沒去，還真傻乎乎的在這裡等着他。顧允衡以最快的速度從家裡來這邊也要半個多小時。她就這麼一動不動的的在寒風中等了半個小時？
她怎麼還是這麼傻！
顧允衡的車停在安晴面前，安晴看到是顧允衡，心一下子就漏了好幾拍。
“上車。”
安晴打開車門坐在副駕駛的位置，然後問顧允衡：“去哪兒？”
“是你找我，地點當然你定。”
安晴看看周圍，這個時候似乎也沒有什麼地方可去了。於是她問顧允衡要不要去附件找一家咖啡廳或者快餐店。
顧允衡冷笑一聲，他虛掩着滿腹的心疼，用冷漠的眼神給了安晴一個不屑的評價。“快餐單？安晴，你找我是爲了在大晚上消費那些垃圾食品嗎？很晚了，喝咖啡我會睡不着。”
安晴咬着嘴脣，“那，咱們去哪兒？”
顧允衡也沒給她一個明確地答覆，發動車子就按照自己
的路線走了。
到了地方安晴才知道，顧允衡是帶她到了他家。
這是她第二次來他家。
進了門，安晴一看看到玄關那雙女式的拖鞋，那還是她上次來的時候穿過的。安晴知道，這雙拖鞋一定是顧允衡爲何心瑤留的。
換了拖鞋，安晴走到客廳。顧允衡倒了兩杯水。“坐吧。”
這儼然是主客之間的客套的動作讓安晴更加覺得自己來的冒昧。
顧允衡坐在對面的沙發上，修長的腿自然的垂下來，腳上的拖鞋，仔細看才知道個自己腳上的這雙是情侶款。
安晴一下子就想到了當初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安晴購買拖鞋和牙刷、水杯都一定要買情侶款的。
兩個人晃悠在小房間的時候一前一後一大一小兩雙拖鞋就像在做遊戲的孩子。安晴喜歡偷偷跟在顧允衡身後，踩着他剛纔走過的地方，用自己的腳印覆蓋他的腳印。
顧允衡好幾次都會突然轉過身然後跟安晴撞個滿懷。
安晴想到這些不禁把腳使勁往裡面退了退。
“我……想請你當我丈夫的辯護律師……”
安晴把手裡的一疊資料雙手遞給顧允衡，顧允衡掃了一眼卻沒有接。
安晴的手尷尬的停在桌子上方，然後怔怔的放在玻璃桌上。
“我知道這不合適……但是我……”
“既然知道不合適，爲什麼還來找我？”
顧允衡聲線冰涼，他看着安晴。那種與生俱來的優越感讓此刻的他更加遙不可及的高大偉岸。他放下手中的玻璃杯，杯中的水晃着漫漫水波。玻璃杯映着他的身影，也隨着水波搖曳。
“我找不到別的律師。他們都不願意幫我……”安晴實話實說。她的確是沒有辦法了纔來找顧允衡的。她現在擺不出高姿態，就算顧允衡不答應她，爲難她，她也不敢輕易甩手走人。
她敢來，就做好的一切準備。
“他們不願意，難道我就願意？”
顧允衡疏離的瞥了安晴一眼，然後迅速的看向客廳的浴缸。他看到安晴這無助的樣子就心疼。他真擔心安晴會像玻璃一樣輕輕一摔就粉碎。
“我希望……你能幫我……”
安晴的聲音軟軟糯糯。她想不出還有什麼可以作爲交換的條件，她肯定無力支付隨之而來的鉅額律師費，而且憑顧允衡的身價，她哪怕是砸鍋賣鐵也難企及他的萬分之一。
她希望顧允衡幫她，她更希望顧允衡可以無償的幫她。她知道這很奢望，但是有一線希望她也不會放手。
顧允衡心裡有她，她看得出來。如果他還在乎這點情誼，就該答應她。
她只是這麼自以爲是的想着。
“給我一個理由。”
顧允衡根本沒有看那份資料。同爲律師，他在這個行業內的消息比任何人都靈通，這麼大的案子，安晴又跑遍了各個大
小的事務所，內部的消息他早就知道了。
他氣的是，安晴寧願去別的地方碰壁，在頭破血流之後無路可走纔來找他，卻不願意第一時間想到他。
他在她心裡，就只能擺在最末後的位置嗎？
他想到在看守所看到林偉強的場景，那種男人居然能讓安晴放下自尊不顧一切來求他？他到底是哪一點吸引了她這麼不管不顧的替他奔走？甚至不惜……不惜來找他這個舊情人。
“顧允衡，你還愛我。對嗎？”
安晴眸光看向顧允衡，她的目光沒有探究沒有詢問，她只是在陳述一個既定的存在的事實。她看穿了顧允衡的心思。
以往那些刁難和攪擾，並非他的報復。不然他不會在她危難時挺身而出，不會在她無助時擁她入懷。而且，顧允衡明白的告訴她：“我愛你。”
“那又如何？林太太。”
顧允衡好似忘了過去那麼多次衝動的舉動，他過去的種種又何嘗在乎過她是“林太太”？現在，他反而將這個身份界定的那麼明顯。
他恨這三個字！他恨這個該死的稱呼！
“對，我是林偉強的妻子。但是，這絲毫沒有影響你對我的感情。既然你心裡還有我，爲什麼不肯幫我？”
顧允衡嘴角瀉出一抹慘淡的笑，他沒想到安晴會這麼準確的說中他的痛。
“這個案子我不會接。除非……”
顧允衡的身體朝安晴欠了欠，幾乎貼到了安晴面前，他的氣息撲面而來，清晰的就在她的鼻端，她可以分辨出那是顧允衡特有的味道。他身上淡淡的清香，他溫暖舒適的氣息。
安晴的上身一僵，結結巴巴的問：“除非……什麼？”
顧允衡想幹什麼？不，他不是那樣的人。他不會這麼……
顧允衡的身體有向後靠過去，他笑了。是那種試探成功後得意的笑。
“除非，你們離婚。”
“離婚？”安晴的確沒有料到顧允衡會提出這種要求。爲什麼要她離婚？
“安晴，我想你很清楚。我幫你完全因爲你我之間的舊情。可是你別忘了，在感情上我有嚴重的潔癖。讓我幫你，很簡單，你們離婚。清清白白的跟我去法院。”
難道現在的安晴，在顧允衡眼中就是一個不清不白的女人？
他這麼厭惡她嗎？
“我們有孩子，我們不可能離婚。而且離婚的話我會失去我女兒。”
是啊，這是最主要的原因，安晴沒有自己的房子，她如果想爭奪撫養權那又是一個漫長的戰爭。最要緊的是，她答應過周蘭英，雅雅永遠都是林家的人。
她不能離婚。
“你自己考慮。我不會勉強你。不過我好像記得，法院要求下週五開庭，拖得時間久了，我也無法保證能否幫你丈夫順利出來。”
說到“丈夫”兩個字顧允衡的牙死死的咬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