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等閒變卻故人心

入秋過了幾日,日頭依舊似火的炙熱,風中似是偶爾帶了幾分微涼,卻被曬得不及一轉便全無了蹤影。倒是空氣中浮動着草木乾燥的氣息,不時送來身畔,叫人覺得還真是晚夏近秋了呢。

衛府寬逾數畝的庭院,南麓珺白石砌得一片頗具崢嶸之態的假山將西北角佔了大半,奇花異草間引水而下的一幅水瀑濺着珠玉飛瀉,飛閣建檐,有高亭成臨淵之勢,俯瞰之下山水併成美景,可謂煞費苦心。秋風帶着高爽水意蕩入掩在樹蔭影裡的相府居室,衛宗平卻正着惱。

“我跟你說過多少次,讓你膽子別那麼大,你倒好,如今兵部到戶部兩面查下來,你還來和我商量什麼?趁早自己去投案痛快,省得丟我衛家的人!”那聲音抑着怒氣,連着燥熱的空氣一併衝衛府大公子衛騫去了。

衛騫扭頭避了避老爺子的大怒,手裡拿着塊雕坐佛的玉佩扔着把玩,卻拿眼覷着母親。衛夫人瞪他一眼,說道:“老爺,話不能這麼說,騫兒可是咱們的親生兒子,哪有不管的道理?”

“管?”衛宗平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你管的好兒子,上次他做下天舞醉坊的事,湛王和鳳家雙雙盯着不放,若不是我着人咬死了郭其替罪,你今天還能見着這個兒子?他倒好,非但不知道收斂,反變本加厲的放肆,弄出這麼多虧空來,你叫我怎麼管!”

衛夫人道:“不就是幾十萬的空缺嘛,咱們又不是拿不出來,補齊了不就得了。”

“婦人之見!”衛宗平叱道:“那也得由你補得進去!你知道這次是誰在查?那殷家身後又是誰?怎麼補?”

衛夫人急道:“又不是就咱們一個挪用,自上而下朝裡多少人都這麼辦,怎麼偏偏就騫兒這裡查得緊!”

衛騫將手裡坐佛一扔,不耐煩的彈着身上精製的雲錦長衫:“戶部也不是整過一次了,我就不信,這次還能往死裡整?”

衛宗平冷哼一聲:“這等事落在凌王手裡,什麼時候見過輕辦的先例?朝中唯一能抗得住他的便是殷家,咱們同湛王歷來便是兩邊,哪一個能讓你好過?你當這還是太子在的時候?”

提到太子,衛夫人便想起慘死的女兒,哭道:“我不管,老爺,我已經沒了一個女兒了,這個兒子說什麼你也得想辦法。”

這一哭更是填堵,又不好斥責,衛宗平緊着眉頭想,戶部這虧空查的確實蹊蹺,明明天帝都有收手的勢態,偏唯有衛家被盯着不放,說不得還真得從湛王那裡尋出路,凌王處是想都別想。卻聽外面侍從稟道:“相爺,殷尚書來了,見不見?”

“哦?”衛宗平倒一愣:“請去前廳奉茶,我稍候便來。”

“老爺,這殷尚書此時來,會是什麼事?”衛夫人不禁停了啜泣問道。

“我如何知道?”衛宗平敲了敲長案:“來的真巧啊!”

“不管是什麼事,老爺便從他身上想想辦法,說不定便有轉機?”衛夫人急忙叮囑:“對了,前幾日秦國公夫人倒提起件事,那殷家小姐已到了出閣的年紀,老爺若覺得殷家肯鬆口,不妨這事上拉攏着他們,倘真成了親家,他們難道還見死不救?”

衛宗平點點頭:“待我先去見見他再說。”

客廳裡殷監正品着上好的凍頂烏龍,貢窯冰紋白玉盞,微微的潤着抹茶香。剔透白瓷襯着橙明,觀色已是一品,入口香久而醇回,清中帶着三分綿厚,是南王今年新來的春貢,宮裡有的也不很多,衛府卻是拿來待客用的。

他眯着眼往那三腳檀雕鑲青石的低架上看去,一尺餘高的珊瑚樹成對擺着,天然奇形襯在正紅的色澤裡極爲搶眼,映得近旁幾件玉雕都沒了光彩。但若近看,便知那是整塊翡翠琢成的青瓜纏藤,但看瓜下嘻戲的孩童眉眼傳神栩栩如生,手筆定是出自“一刀齋”的刻功。單這幾件拿出去已是價值不菲,更不要說其他陳設,這主人還真是奢華不斂的人呢。

想衛宗平當年若不是力保天帝登基即位,相臣中也輪不上他,卻也就是這一注押對,贏得半生富貴。殷監正忍不住捋了捋頜下微須,在朝爲官是務必要選對了主子纔好。一擡眼,見衛宗平邁進門來,起身拱手迎了上去,“衛相。”

“呵呵,叫殷相久等了。”

“是我來得冒昧。”

起手端茶潤了潤喉,衛宗平將茶盞擱下,開口道:“殷相此來……”卻正瞥見殷監正看了看剛奉茶上來的侍女,衛宗平會意:“你們都出去吧。”

看着客廳的透花門微微掩上,殷監正一笑,聲音壓了壓:“衛相,宮裡出事了。”

“哦?”衛宗平只擡了擡眼,宮中若有什麼大事,難道他還會不知道?

“今日皇宗司封了溟王府,溟王被軟禁在府中了。”殷監正沉聲道。

“什麼?”衛宗平明顯一驚:“所爲何事?”

“謀逆。”沉沉二字,如重錘敲入衛宗平心裡,幾乎叫人一抖,這是重罪啊。聽殷監正繼續道:“說是溟王身邊一個叫紫瑗的侍妾在府裡發現了魘鎮祺王的巫蠱,那侍妾原是延熙宮的侍女,便入宮上稟了太后。皇上即刻便下令鎖拿溟王,皇宗司接着在王府裡搜出了紫金九龍朝冠和明黃龍袍,這不是謀逆是什麼?”

衛宗平只覺得手心涼透,此事他事先竟毫不知情,立時想起最近溟王很是拉攏衛家,難道因此失了天帝的信任?想到此處,渾身一陣冷汗。見殷監正正看着自己,道:“你來告訴我此事,又是爲何?”

殷監正不慌不忙道:“七殿下常說衛相乃是元老重臣,向來行事明白,此等事情得同衛相多商量啊。”

“七殿下?”

“七殿下。”

這是向來不算和睦,卻亦是不得不留心的主。自前些日子爲衆人舉薦之後明明被壓制着,誰知不聲不響便扳倒了溟王,現在又分明是不計前嫌的行事。想必最近戶部的事也是握在他手裡,難怪只有衛騫身上查得嚴。湛王,看去一身溫煦風雅,處處透出的凌厲可真叫人喘不過氣來!

衛宗平深深地飲了口茶,抑住心裡波動,識時務者爲俊傑,他嘆了口氣,轉了一下話題:“最近朝堂上諸事雜亂,人心惶惶啊!”

殷監正卻像能知道他心思一般,“聽說衛相問過戶部的事?”

衛宗平道:“還不是那逆子惹禍,着實叫人煩心。”

“戶部裡怎樣,全在七殿下一句話。”殷監正笑道:“不過小事一樁,衛相大可放心。”

“不愧是七殿下。”衛宗平終於下定了決心:“便請殷相先代爲回話,改日我必當親自答謝。”

殷監正領會了話中之意:“如此甚好。”

衛宗平卻想起夫人剛剛所言,正好探問一下,便道:“聽說府上千金正當妙齡,不知可許了人家?”

殷監正卻搖頭嘆道:“別提小女了,都是被我寵的無法無天,婚姻之事也要自己做主,這幾日正鬧着呢!”

“這是爲何?”

“天都多少英俊才少,她偏偏看上個不能招惹的人,愁煞我也!”殷監正倒不似做戲,看來是真的毫無辦法。

衛宗平笑道:“小女兒家難免鬧鬧脾氣,不妨讓她和騫兒多去遊玩,說不定反而能成了一樁喜事?”

“呵呵!”殷監正一愣,笑說:“說得是,說得是。不過若說喜事,皇后娘娘前幾日倒提起爲七殿下納正妃的事,衛相府上的二小姐還未許配他人吧?”

衛宗平聽出言下有意,說道:“皇后娘娘的意思……”

殷監正笑道:“衛相,咱們兩家看來倒是真有兒女緣份呢。”

倆人心照不宣,衛宗平極感慨地抿了口茶,湛王,眼下看來是最明智的選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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