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術謹仍在醉歌一聲聲的“你們滿意了嗎”質問沒有回過神來,直直地站在原地,她真的以爲是自己唆使宛若卿這麼做的嗎?
而宛若卿則靠在牆上,不明白自己的心爲何會有一些痛?自己不是隻想要他身上的千幻陣嗎?不是說好了只是利用的嗎?還想着大事得成以後如何讓他死得悄無聲息呢?
可爲什麼得知他孤身一人前往蔞城時,心裡這麼擔心?自己明明是愛的蕭術謹不是嗎?
心裡頭這樣想,宛若卿便想開口向蕭術謹求證,這只是自己的錯覺,她仍是愛着蕭術謹,並未對沉坷動情,只是習慣了他時時刻刻的守候而已,一定是這樣的。於是她開口喚了一聲:“術兒……”
換來的,是蕭術謹冷得徹骨的聲音:“閉嘴!”
醉歌對沉坷看得那般重,沉坷若有個三長兩短,醉歌只怕是會瘋掉,怪自己沒有看緊宛若卿這個女人!
而且沉坷去往蔞城,會引起什麼的變化無人知道。祝玄恐怕會不遺餘力的拉攏沉坷,以求千幻陣一用。
沒有人知道蕭術謹想了什麼,他將自己關在房中整整一天,只有隨緣能隨意出入,宛若卿站在門外,癡癡看着那緊閉着紅木門。
她想,若蕭術謹能給她一點點回應,她便有勇氣確定自己愛着的仍是他,而沒有對沉坷動心,只可惜,蕭術謹始終未看她一眼。
隨緣心中嘆氣,這作的是什麼孽啊。
第二日,蕭術謹打開房門,對仍在外面守着的宛若卿說:“公主殿下,我們今日啓程去蔞城。”
宛若卿便滑落了一滴清淚,昂了頭,說:“好。”
不休不眠,冒風頂雪地趕路,醉歌期望能趕上沉坷的腳程,結果沉坷沒有追上,卻先染上了風寒,屋漏偏逢連夜雨,不得不在沿途的客棧住下先養病。
她高燒燒得厲害,全身像是火爐一樣,神智也不清,只在夢中仍惡狠狠的罵着:沉坷你給我回來!
蕭術謹不禁莞爾,她啊,說話總是這般強硬,明明一腔似水的柔情。
蕭術謹在醉歌他們走後的第二天,安排好廊月起事務,交由隨緣打理便立刻追來,一路的探子來報,說他們走得極快,快得日行千里。他還擔心追不上,不想醉歌卻受了風寒,給了他一個機會。
將蓋在她頭上的溼毛巾換下來,沾沾冷水,醉歌卻睜開了雙眼,看見是蕭術謹不由得有些驚訝,卻不知開口說什麼纔好,只好呆呆地看着他笑着扶起自己喂茶水。
蕭術謹將醉歌靠在自己懷裡,從後面環着她,開口的第一句話便是:“我沒有想過要讓沉坷交出千幻陣。”
醉歌心中一滯,她何嘗不知蕭術謹是不會那麼做的,只是那日心急,脫口而出的話未經細想,如今回想起來,那日的話怕是傷他不輕。
“我知道的,那日是我太心急了。”醉歌有些歉意,微微勾着頭。
蕭術謹長出一口氣,抱緊醉歌,聞着她身上的扶蘇香:“那就好,你可知你嚇死我了?”
這患得患失的心態實在要不得,蕭術謹心想,可她就像是施了蠱一般,讓自己沉淪,深陷,心甘情願地爲她擔驚受怕。
難得的是醉歌這樣高傲的人會願意解釋,蕭術謹心想。
養病耽誤了些時日,再次趕到蔞城時,這個地方早已沒了往日的繁華,滿目蕭索,空蕩蕩的城內寥寥幾個行人,門戶緊閉。
醉歌驅馬直往軍營奔去,祝玄站在軍營大寨的門口,看見她一身黑衣在白雪裡飛奔而來,他想:若她真是爲了自己這般奔來,該有多好?
而醉歌行至他眼前,落馬便問:“沉坷在哪裡?”
祝玄有些失落,許久不見,她竟不問自己半句麼?早些日子收到她的來信,說見到沉坷便一定要將他留下,不得讓他上戰場,也不得打他千幻陣的主意。
他聽說沉坷要來,心中自是歡喜,沉坷來了的話,那依着醉歌的性子一定會跟過來,果然醉歌來了,只是,他一直沒有見着沉坷。
醉歌聽到他說未見沉坷,心中便有不好的預感,緊緊地盯着祝玄,想從他臉上看出些什麼來?會不會是他將沉坷藏了起來以圖謀陣法?
祝玄見她這番表情,心下愴然,只得說道:“莫非就因爲我曾經想要過你那玉牌,騙過你一次,你便要將我看得如此不堪嗎?”
他這樣說,醉歌倒不好再問什麼,卻又瞥見元明嵐從那邊走來,眼中便瞬間蘊滿恨意。
而元明嵐在此處守邊關已有數月,一直未能退下月狼國,且廊月城如今已不在他控制之中,家中如何他甚至都不知曉,再有自己一半的兵權讓祝玄分了去,這一切種種都是拜醉歌所賜,對她自然恨不得千刀萬剮了纔好!
四目相光,刀光劍影!
醉歌入鬢長眉微微一揚,嘴角挑起一絲冷笑,朝元明嵐走去,看他被這西北苦寒之地的風霜颳得越發蒼老的臉,淡淡嘲諷的語氣說道:“元大將軍,近來可好?”
“哼!”元明嵐眼睛裡的恨意濃得要滴出水來,卻對她奈何不得,只得冷哼一聲,帶着手下的副將們憤憤離開。
元明嵐一走,醉歌臉色便冷了下來,沉坷如今身在何方尚不得知,他來蔞城卻未來找祝玄只怕是故意躲着,不想讓自己找到,可他又能去哪裡呢?
蕭術謹元明嵐祝玄,三人同處蔞城,還說不定會鬧出多少的事來。是三分天下還是楚河相爭尚未可知,那城外的月狼國仍虎視眈眈。
曾修遠在蔞城裡面,他父親在蔞城外面,怕他也是不好做人。
原本微妙薄弱的平衡,讓沉坷徹底攪得混亂。
蕭術謹想的卻是,如何才能將元明嵐手中的兵權奪過來?元明嵐手中當時近乎有三十萬大軍的,讓自己三番幾次設計,甚至助月狼國攻下一城,多番挑撥之下,與月狼國各損近十萬兵馬,那他手中如今只餘二十萬。
可即便這樣,只憑自己安插的區區不足三萬人,仍然不能掀起太大風浪,到底用什麼辦法才能攪動元明嵐的根基?
既然自己來了蔞城,不攪他個滿城風雨怎麼也說不過去。
且看如何攪亂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