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緣正給蕭術謹清理傷口,宮中侍衛多用長刀,砍進去的傷口都極深,有些地方可見白骨,醉歌看着隨緣替他包紮着那些猙獰傷口,眉頭擰得緊緊的,不由得握住蕭術謹的手,關懷的眼神讓蕭術謹很受用。
素問將藥箱搬出來,各種藥材任隨緣挑用。
宛若卿站在沉坷身邊,臉色微有些擔憂,說道:“公子你此次怕是已經暴露了,不知接下來如何打算?”
“走一步看一步,那皇帝老兒在元明嵐這麼多年權傾朝野的情況下都沒有倒下,也不是那般容易對付。”蕭術謹上完藥,傷口已不再流血,疼痛也減輕許多,有着絲絲清涼之意。
醉歌有些不喜,蕭術謹剛負重傷,宛若卿心中想着的卻是這些。
又不想讓素問和沉坷與他們這些事有任何關係,幫着素問收拾完藥箱,叫上沉坷便欲往外間走去,留下讓他們在這裡商量對策,而曾修遠自然緊隨其後。
醉歌已過答應過了不會爲難曾家,他便信醉歌絕不會食言,他相信醉歌是言出必行之人。
“醉歌姑娘請等一等。”宛若卿軟軟的聲音的叫住醉歌。
醉歌不悅,微偏了頭,聲音裡有些不耐:“什麼事?”
“若卿與沉坷婚約已定下大半年了,我兩情深意切,若卿想早日與沉坷結爲連理,擇日成婚,想請醉歌姑娘當個好媒婆,以千幻陣爲聘禮!”宛若卿不急不緩的說着,一字一句落進醉歌耳裡。
沉坷臉色難辨,又是歡喜又是難過!他何嘗不知宛若卿對自己無半分情意,這近一年的“情深意切”不過都是爲了自己的千幻陣,以及靠着自己挑釁醉歌。
但是,若卿啊若卿,我又如何能過得了你的美人關?
今日這擇日完婚之事,她甚至都未與自己提前說起過,想必是看到蕭術謹受傷,天下大勢之嚴峻已刻不容緩,於她大爲不利,想盡快得到千幻陣纔出此下策。她是算準了自己一定會心甘情願跳進這火坑裡嗎?沉坷心頭苦笑。
尚還在沉坷心思交疊之時,醉歌猛地轉身,玉手並掌指間細絲盡出,七絲直往宛若卿死穴刺去,又急又厲,絲走筆直,沒有轉折沒有花哨,只是取命之勢!
“歌兒!”沉坷驚呼一聲,骨扇連連揮動,想截住那奪命的細絲,無奈武藝實在比不上醉歌,剩下兩根眼見就要刺穿宛若卿額頭,不得不以拳相擋,運足了內力相抗衡仍被細絲穿骨而過,刺進骨頭裡!
宛若卿臉色先是一白,卻看到沉坷替自己化去了危機,又對着醉歌挑釁一笑,大有你能奈我何的味道。
“滾開!”醉歌用力一拽,收回細絲,欺身上前,一掌揮開沉坷,他跌落一旁,打翻了桌上的茶水。而醉歌仍往宛若卿面門擊去!
蕭術謹見情勢危急,顧不得身上的傷,躍起擋在宛若卿面前,握拳與醉歌硬拼一記!醉歌往後退了三步,而蕭術謹身上有傷,實實退了七步,倒在宛若卿身上,嘴裡溢出血來。
“你!”醉歌眼中要噴出火來,想要逼開他,又顧及他身上的傷勢,心中憋着一腔怒火燒得五臟俱焚!
“若卿此事休得再提!”蕭術謹知道醉歌此時心中必定怒氣沖天,連忙對宛若卿喝道。
“公子是要娶若卿,纔不讓若卿下嫁他人的嗎?那醉歌姑娘恐怕要淪爲妾了呢。”宛若卿恨怒交加,新仇舊恨一併涌上心頭,熱血直衝腦門,竟不顧大勢,口中出言惡毒不堪!
“找死!”醉歌本就怒火中燒,她這一挑撥更是隻想一心取她性命!右手一揮,那細絲如長了眼繞過蕭術謹朝宛若卿殺去!
一管碧玉鳳蕭繞起細絲,素問一身白衣如凌風起舞的仙子,不食人間煙火,眼中帶着憐憫和着急,宛若卿今日怕是瘋了,這般尋死。
醉歌只一心想殺宛若卿,出手自然不遺餘力,素問本就不是醉歌的敵手,鳳蕭喝堪堪纏住那細絲,自己卻收不住蕭,而醉歌發力過猛,想收也收不住。曾修遠衝過來,一手攬住素問的腰,一手拽緊那玉蕭,連連避開!
“小姐!你冷靜點!”素問連忙勸道,今日衆人合力救下宛若卿,只怕小姐心中對宛若卿厭惡更深,殺機更重。
“你們!”果然醉歌一雙眼睛裡迸出濃烈的殺機,握拳的雙手指骨泛白!宛若卿是她第一個萬分想殺卻殺不了的人,就因爲自己最重要的人都攔着她!
而宛若卿在後面一臉得意之色,還帶着解恨的模樣,挑釁的高擡着下巴斜視着醉歌。
“都給我滾出去!”醉歌掀翻手邊的桌子,本已打翻的茶水酒壺便灑了一地,醉歌壓抑着滿腔殺意,喉間低聲喝道!
“醉歌,若卿此事並非……”蕭術謹想上前解釋,此事並非他授意宛若卿。他不會爲難她,不會爲難沉坷,不會逼他交出千幻陣,雖然他也想這陣法,但他,不會傷害醉歌。
可醉歌此時心緒煩亂,只以爲他是要替宛若卿說話,便冷聲道:“你也出去。”
蕭術謹臉上一片失落,看了看她,知道她此時什麼也聽不進去,只好隨着衆人離開。
原來熱鬧的房中忽然變得空蕩蕩的,醉歌一揮手,窗子應聲而開,呼嘯的寒風夾起雪花吹進來,吹在醉歌臉上,冰冷的感覺終於能稍稍澆滅心頭的怒火。
好一個宛若卿!你莫不是要以爲沉坷不過是一件玩物,隨你擺弄吧!以千幻陣爲聘禮,好大的胃口,怕是你得了千幻陣便會立刻悔婚!
沉坷啊沉坷,你爲何就是看不穿!或是你看穿了卻不願承認?
她感覺很是頹然,愴然地邁着步子歪在榻椅上,神色落寞。事情變得她有些控制不住,而她極度討厭這種失控的感覺,因爲沒有把握,沒有安全感。
“風這樣大,你身子又不比以往,怎麼能開窗?”醉歌擡眼,原來沉坷並沒有走,一直站在那裡,手上還滴血,他關好窗子,拉了把椅子坐在醉歌面前。
“你還是要跟我說,你非宛若卿不娶嗎?”醉歌問他,一向清冷的眸子裡有些挫敗的氣餒。
沉坷,你要如何才肯醒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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