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君紀的印象中,相府中只有顧琅月能讓他覺得驚豔,其他幾個小姐不過就是普通女子罷了。
但這次看到顧知霜,卻有很大的變化。
她身着一襲簡單的藍色白襟長衫,烏黑的長髮挽了個簡單的髮髻,眉眼溫順,但眼神卻透着一股堅韌。一雙明澈透亮的眸子讓人眼前一亮,五官輪廓竟隱隱有些顧琅月的風采。
南君紀心裡生出一股不一樣的感覺。
“臣女見過王爺。”顧知霜輕聲道,但一雙眼睛卻大膽的看着他。
她給他的感覺同上次大大不同。
南君紀先前的不耐,頓消全無。
“你來找本王有什麼事?”他沉聲問道,面上沒什麼表情,揮了揮手,示意她入座。
“臣女來不爲別的事,只是想告訴王爺,如果王爺想重新得到皇上的信任,不妨主動請纓前去州縣。”顧知霜坐下,主動爲自己斟了一杯茶。
“州縣?”南君紀皺眉。
州縣是都城附近最爲貧窮的一個縣,皆是因爲那地方靠近山嶺,盡出現些窮兇極惡之徒,縣裡的人也是鄰里鄰居素不來往。那裡的人是出了名的刁民,冥頑不靈,極其難纏。
皇上也曾爲此頭疼不已,但卻屢屢不得而終。雖說他要重新取得皇上賞識,但也不能就此接下這等爛攤子吧?
“顧小姐不是搞錯了吧?”南君紀狐疑道,神情有一絲輕蔑。
到底是些婦人之見,光以爲討好容易,卻不曉得收拾這後面的爛攤子是何其之難。
卻不想顧知霜微微一笑,神色卻是自信:“臣女沒有搞錯,王爺此次前去那裡必會有所收穫,就連州縣那些悍匪興許都能剿滅一二。”
她的語氣篤定的讓南君紀有些覺得奇怪,不得不帶着耐心問道:“何故會這麼說?”
“臣女認識一個名爲柳嵩林的人,他本是位飽讀詩書的秀才,後來因爲些變故被逼上山頭爲匪專搶奪那些奸商富家,如今已是一方霸主,更是懂些奇兵策略。雖這麼說,卻一直因爲無人賞識而憂愁不已。”顧知霜不急不緩慢慢道。
南君紀半信半疑,但卻來了些興趣。
顧知霜繼續道:“此時王爺正是招賢納士之時,一來近日皇上是不會派朝中之事給您了,您不妨主動請纓博取好感。二來,那柳嵩林是州縣一方霸主,你能將他收復,豈不就將州縣的事解決了一半?”
南君紀聽在心裡,確實有理。倘若那裡真有個這樣的人,的確可以爲他所用。但南君紀並未表現過於明顯,卻是略帶懷疑的問道:“本王倒是有些好奇,你爲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按理說現在丞相府已經明裡暗裡正式同他對立,這顧家五小姐再不懂事也不至於連這都不知道。何況先前見她同顧琅月關係似乎也不錯,她更沒有理由在此時幫他了。
豈知他說罷,顧知霜微微一愣,隨後看着他的一雙眸子千迴百轉,待羞赧漸漸褪去之後才淡淡笑道:“王爺覺得,一個女人爲了一個男人做些衆叛親離的事,還能爲些什麼?”
有趣,這份直接倒同顧琅月十分相似
南君紀挑眉,嘴角露出一絲似有若無的笑意。
是了,他身邊從不缺女人愛慕圍繞,只不過一個區區顧琅月如何,現如今她的親妹妹還不是也瞞着她來相助於他了。
既然如此,且不論真假,活馬先當死馬醫看看。
“你說的話,本王心中有數了。”南君紀道,英俊的眉眼斜飛霸氣,他擡眼掃向她:“今天晚上有空嗎?”
顧知霜一愣,手指下意識握了一下袖邊,然而明澈的眸子卻直視他大膽示愛的眼神,鎮定道:“今日恐怕沒空了,臣女不介意待王爺凱旋歸來當晚再作相聚。”
她神情柔和,聲音又似清水,但語氣裡卻透着一股自信篤定。似乎料定了他不會走,一定會同她相聚一般。
南君紀嘴角揚起一抹好看的笑,心情莫名大好。
“可以,那本王派人送你回去。”南君紀起身準備送她親自出門。
卻不料顧知霜拒絕道:“不麻煩王爺了,臣女備了馬車可以自己回去。”
南君紀倒是有些意外。
這些女人上門的哪個不想留下,離開的哪個不想讓他親自送她出去,除了那個女人,他還從來沒遇到過。
如果不是顧知霜今日的種種表現,南君紀真的很懷疑她是否別有用心。
“王爺不必懷疑臣女別有用心,一試便知。”顧知霜突然開口道。
南君紀微震。
然而顧知霜卻是面上掛着好看的笑,一雙眼睛烏黑明澈,似乎看到了他的心裡。她看着他有些訝異的神情,微微一笑,行禮道:“臣女告辭。”
說罷不再給南君紀相送的機會,轉身離開。
直到看着她倩麗的背影漸行漸遠消失在門外,南君紀才收回視線,脣角慢慢勾起一抹笑。
這是個有意思的女人,至少不必顧琅月差。
想到顧琅月,南君紀面色一變,略帶狠戾,然後道:“許明,去查查州縣一個叫柳嵩林的人。”
次日,顧琅月等人便回都城了。
南君燁本是堅持帶她回東宮的,但顧琅月情緒低落並不太想去那個令人壓抑的皇宮,最後沒辦法,南君燁纔將她送回了丞相府。
出來接她的是顧琅澤,見她明顯氣色不好,顧琅澤一下子心疼起來。
“沒照顧好她是本宮的錯。”太子淡淡的道,語氣裡卻帶着一絲歉意。
顧琅澤倒也不是不明是非的人,南君燁身爲太子能說出這樣的話,已經實屬高看。加之他平日確實對妹妹不錯,所以顧琅澤也並未出言糾纏,道:“太子殿下哪裡的話,是家妹讓你操心了。”
南君燁沒說什麼,轉頭看向顧琅月,“不要多想。”
顧琅月本來只是單純的想靜靜,卻沒想到他似乎很是在意,如此一來,倒是弄得她有些不好意思了。
顧琅月面色有些赧意,道:“沒什麼,你回去吧。”
此次一趟,二人關係再次從不清不楚變爲極其曖昧,顧琅月實在是不知該如何面對他。
南君燁點點頭,這才帶着其他人一起回宮離開。
臨走前,李岑突
然回過頭深深看了一眼顧琅月,那眼神裡飽含複雜情緒。
就在顧琅月詫異不已時,李岑突然脣角一勾,朝她擠了擠眼睛後,收回了目光。
顧琅月頓時笑出了聲。
顧琅澤在一旁不明所以。
直到顧琅澤將顧琅月送回到她住院時,纔開口問道:“這次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怎麼會被人劫走?”
遭遇劫持一事顧琅月特意事囑咐顧琅澤千萬別跟顧戴衛說,所以方纔府中人多口雜,顧琅澤一直沒問。
顧琅月搖搖頭,如實回答:“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那人爲什麼要盯上我。”
她其實有些猶豫,想將最近來遭遇的一系列事都跟顧琅澤說,但又怕說多了露了什麼馬腳。如果讓他知道自己一直以來疼愛呵護的妹妹早已死了,實際是另一個毫不認識的女人,他必然難以接受。
顧琅月想了想,打定主意什麼都不跟他說,唯有偷偷託付南君燁爲她調查了。
只是這樣的調查到底什麼時候纔是個頭啊。
顧琅澤皺着眉頭似乎在思索些什麼,所以並未注意到顧琅月的異常。
送走顧琅澤後,顧琅月身心疲憊,洗洗就躺下了。
她這一睡,一覺醒來時,外面已是大黑了。也就是說她竟然是睡了一天,不得不說這毒藥的後勁可真夠大的。
又躺了會兒,察覺有些餓了,她纔不緊不慢從牀上爬了起來。
就在這時,後窗戶外面傳來“哐啷”一聲。
顧琅月一頓,靜在原地聽那聲音,卻沒想到又聽到一顆石子砸到了窗戶上。
“顧、琅、月。”有人小聲的在外面叫她。
顧琅月覺得聲音有些耳熟,走過去一下支開了窗戶,便看到李岑一下出現在了自己跟前。
“你怎麼在這裡?”顧琅月嚇了一跳。
李岑斜斜的勾起脣角笑,眉眼盡帶着些痞氣,他拎起手中的一小罐酒:“走,小爺帶你喝酒去。”
顧琅月有些好笑,但並沒有興趣,搖搖頭:“今天怕是陪不了你了。”
“東市有家店的餛飩特別好吃,飄着小油花的湯,再加上些許小蔥,真是香的不得了。還有他家的烤羊腿,撕下一塊冒着熱氣騰騰的肉來,灑上些孜然一口咬下,再配着這上好花雕,簡直完美無缺。”李岑自顧說着,罷了還象徵些的咂了咂嘴巴。
顧琅月肚子早就餓了,此時更是被他說的饞蟲引出,頓時三下五除二翻出了窗戶。
李岑見狀,壞壞一笑。
顧琅月恨鐵不成鋼這不爭氣的饞蟲,一把勾住他的肩,惡狠狠的道:“你最好要請我吃一整隻羊腿,要不對不住我這黃花大閨女深更半夜跟着你夜奔的名聲。”
李岑樂的哈哈笑,諷刺的聲音飄在夜色裡:“你要是黃花大閨女小爺早都不翻牆爬窗戶來找你了。”
“去你的,姑奶奶正經的好嗎?”顧琅月擡手揍他。
“得得,壞了名聲小爺給你擔了還不行嗎?”李岑趕緊避讓。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前追後打,行走在這無人的夜街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