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宿心眉眼微不可察的上挑了一下,動作微微停頓了片刻,將手中官服向莊妍遞去。
“謝師傅。”莊妍雙手託着官服向穆宿心道。
“作爲一個合格的女官,不僅要公正無私恪守共軌更要以身作則你能做到嗎?”穆宿心淡漠嚴肅的聲音響起,眼睛直直的看着莊妍,她的眼神並不犀利冰冷,然而卻向是能看到人的心底最深處不由的讓人肅然起敬。
“弟子絕不辜負師傅的一片苦心。”因爲穆宿心的話莊妍收起了嘻哈變得嚴肅起來。
穆宿心微微頜首道:“你起來吧,站到一旁去。”莊妍應是雙眼閃閃發亮,穆宿心這舉動儼然是默認收下自己了。
穆宿心的視線在顧琅月與尤青的身上打量了個來回。
前者一臉無所謂彷彿對結果並不在乎,而後者同是一臉淡然,心中暗暗點了點頭。
作爲一個合格的女官,榮辱不驚是首要條件。
“第二名”穆宿心將聲音拉長。
尤青垂在袖中的手早已不知在何時緊緊地攥了起來。
“尤青。”
莊妍撇了撇嘴,穆宿心一個視線飄過來她早已在前一刻勾起了一抹弧度,禮貌的向尤青點頭表示恭賀之意。
尤青領過穆宿心身後另一個女官遞上的官服謝過,起身來緩身退向一旁。
雖是女官第二名但她也並沒有資格由穆宿心授衣。
“第三名是…”穆宿心的話還未說完被外面傳來的暢報聲打斷。
“皇上駕到。”尖細的聲音響起,接着便是一連串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穆宿心帶着衆人迎了出來雙膝跪地“恭迎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恩,起身吧,朕聽聞太子說司尚宮今日在爲考上女官的前三甲授衣便來看看。
顧琅月感覺到兩道視線直直的落在自己的身上,微微擡眼便看見南君紀陰沉的臉,顧琅月毫不掩蓋討厭他瞥了他一眼,視線一轉落在了太子身上南君燁身上。
南君紀順着顧琅月的視線看去,她的視線落在一旁身材纖弱手握成拳抵在嘴邊的南君燁身上。他本就陰沉的臉變得更沉,一副風雨欲來的模樣。
“今年女官考試第一名是莊妍,第二名尤青,第三名顧琅月,第四名...”
“顧琅月?”皇上聲音微微上挑將穆宿心的話打斷了去。
“到!”一道響亮的女聲在皇上聲音剛落下時響起。
因爲皇上這突如其來的聲音,衆人視線齊齊向顧琅月看去,然而顧琅月微楞的表情幾乎是分分鐘就收了起來“臣女在。”一副剛纔啥都沒發生的樣子,真的讓衆人下意識響起挖挖耳朵懷疑自己剛剛是不是有幻聽。
皇上上下將她打量了個便,顧琅月本人並沒有感覺什麼不妥之處,反而是她老子,顧戴衛整張臉上寫着緊張兩字。
“嗯。”皇上發出一個單音。
因爲皇上等人的到來,本該另一個品級不是甚高的女官爲顧琅月授衣服由穆宿心接手。
“父皇兒臣有一事相求。”太子南君燁聲音響起,他單膝跪地向皇上道。
“哦?何事?”
南君燁向顧琅月的方向看了一
眼,南君紀只覺得心中沒由來的一突,下意識的就向旁邊佔了一步想要說話打斷太子的話,然而他還是晚了一步,終究是一步錯不不錯。
“兒臣想求娶顧丞相之女新晉女官顧琅月爲妃。”南君燁聲音雖不大但一字一句傳進在場的衆人耳中。
皇上略沉思,視線在太子與顧琅月的身上來回打量了一番,最後視線落在了顧戴衛的身上“顧愛卿以爲此事如何?”
“臣不敢妄言…”顧戴衛出列單膝跪地,思前想後不知皇上到底是什麼意思,顧琅月之前與晉王還有那麼一段拉扯,雖然是退了婚但太子君南燁身份尊貴,顧戴衛實在是不知道如何回答。
更何況……上次皇上就對南君燁求婚一事大發雷霆,此次就算顧琅月考中女官,他也未必就會輕易答應。
“太子爲何想娶顧琅月爲妃?”
“兒臣對顧小姐一見鍾情。”
意料之外的回答,殿中一片靜默,彷彿一根針掉下來落在地上都能清晰的聽見。
“晏月郡主爽朗大方朕很是喜歡,男才女貌便許配給太子吧。”皇上不知想到了什麼,竟是意料之外的回答。
君南紀抱拳出列喊道:“皇上此事…”
“此事就這樣定了,散了吧。”皇上的聲音略帶疲憊,向衆人揮了揮手,從始至終未正眼看過顧琅月一下。
明眼人都能看出皇上似乎並不喜顧琅月,但卻又不知爲何,竟然答應了太子的求婚,實在令人費解。
君南紀的臉色此刻已經跟黑鍋底有的一拼了,他雙眼中滿是陰鶩,直直的看向一旁雙眼中染着笑意的顧琅月。
顧琅月與他視線對上,勾脣一笑,她本就精緻的臉上此刻炸開了一朵花,整個人明豔起來讓人心情不由的就變得愉悅了起來,但又想到她爲何露出這樣的笑容,君南紀就感覺心上被人狠狠的砸了一拳悶疼得厲害。
他冷冷的看了顧琅月一下,甩袖率先出了大殿。
“恭喜你啊,要做太子妃了,以後發達了可別忘了我的好處。”莊妍走了過來挽上顧琅月的胳膊道。
“你沒聽說過一個俗語嗎?”
“什麼?”莊妍臉帶不解的問。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以後跟着我有肉吃。”顧琅月笑。
剛考上了女官,又多了一重未來太子妃的身份,此刻在場的衆人只有對她恭敬的份。越是這樣想顧琅月臉上笑的就越燦爛。
莊妍撞了撞她的手臂示意她向尤青看去。
尤青呆呆的站在原地,雙眼不知看向何處,整個人呆愣的站着似乎只剩下一具空蕩蕩的身體,哪裡早已經沒有了靈魂。
她的耳朵不停的迴響着那倒清淺的聲音“兒臣對顧小姐一見鍾情,一見鍾情!”
心中的痛意早已經不知道如何描繪出來,彷彿胸口被人掏空了,身體中的鮮血冰冷的在流淌着將她凍得渾身瑟瑟發抖,身體開始墜落間看到一隻修長的手向她接了過來,骨節分明潔白如玉。
“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莊妍看了一眼抱着尤青離開的身影,呢喃道。
顧琅月揚揚嘴角:“我可從未標榜我是道啊。”
君南紀從司尚宮出來直接
出了宮,他進了書房不到一刻鐘裡面傳來噼裡啪啦的聲音,以及脆響聲,瓷瓶摔落髮出的聲響。
素來整潔的書房此刻滿地都是被摔在地上雜亂的東西,書本字畫金銀瓷器被丟的遍地都是,當然瓷器已經被摔得四分五裂。
君南紀坐在房間中唯一尚安好的椅子裡,他閉着眼睛,雙手環放在腹部,若不是他上下起伏的胸膛根本不能想象出這都是他的傑作。
以他爲中心的冷氣開始向四周震懾開來,足可以想象到他的怒氣有多大,天知道他今天看見顧琅月時是有多大的意志力方纔忍住不上前去掐住她的脖子,用力的將她捏死。
猛地一下睜開眼睛寒芒四射,君南燁想要娶顧琅月簡直是癡人說夢。
“來人。”君南紀冷冽的聲音響起。
外面候着的人打了一個冷顫,頂着一頭冷汗進了書房中。
“王爺。”
君南紀右手捏着眉心“去給我查顧琅月跟君南燁什麼時候見過面在什麼地方都說過什麼話。”
“是!”不敢多言,不然引火燒身是會被燒死的。
顧琅月三個似乎從以往到如今都能引起自己的怒火,君南紀閉上眼睛腦中開始迴旋着從何時開始顧琅月似乎像是變了一個人,不再是從前那個對自己狂熱的讓人覺得噁心的顧琅月了。不知什麼時候她已經在他的記憶中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整整一個下午君南紀都在書房中沒有出來,消息在民間早已經傳開了,一度嫁給晉王的顧琅月被封爲太子妃。
天色陰暗下來,一道黑影閃過
君南紀的書房中已經多了一個人,君南紀豁然睜開眼睛一陣寒芒閃過。
黑暗裡他冰冷的視線如同出鞘的刀刃一般冷冽,讓人毛骨悚然。
只見那黑衣人上前伏在他耳邊耳語着什麼。
“砰。”一聲劇烈的響聲在晉王府的上空炸響。
君南紀面前的桃木桌子已經四分五裂的倒塌在地上,可見他的怒意有多滔天。
“是誰幹的?”君南紀的聲音已經不能用冰冷來形容,每一個彷彿都猝上了劇毒。
“屬下不知。”黑影木訥的聲音響起。
“現在還有幾個人?”君南紀的聲音沉了一度。
“目前還不清楚。”黑影答。
“一問三不知要你何用?”君南紀此刻的聲音落在黑影的耳中就如同撒旦的聲音。
果不其然只見前一刻還在椅子上坐着的君南紀,下一刻已經了眼前,他的大掌毫不猶豫的向黑影的頭頂拍去。
“噗。”黑影只來得及發出唯一的吐血聲,人已經轟然倒下。
月色透過窗戶灑下來,君南紀陰鶩的臉上冰冷的線條,手指彎曲在窗前
有節奏的扣響。
前往突厥調查顧琅澤一事的那些探子被人在回來的路上以及在突厥境內被人殺了。
那些暗影都是他親手調教出來的,這麼容易就被人滅口,且在死之前都沒有機會向他發送消息,究竟是誰有這樣的能力?
彷彿一切像是一個迷局,不知從何時他已經從下棋者淪落到了棋盤上的一枚棋子,而他竟然到今日方纔察覺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