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古堡,他直接將她扔在大廳之中便要離開。
語琪穩穩落地,揚聲叫住了他,“父親大人——”
高挑頎長的身影停頓了片刻,終究還是轉過身來,微啞的聲音輕柔而慵懶,“就這麼捨不得我?”
語琪笑了笑,緩緩地走向他,黑色裙襬在身後逶迤蔓延,“如果一直見不到您的話,我該如何看清楚自己的心?”
他撫了撫自己手上的寶石戒指,頗爲優雅地笑了,“瑪格麗特,你似乎並不明白,於我而言更有利的,是你一直被迷惑——”頓了頓,見她似乎並不明白,他漫不經心地解釋,“那樣你便會死心塌地地跟隨在我身邊。”
“可若是您不喜歡我的話,我的跟隨又有什麼意義?”
片刻的沉默之後,他輕笑一聲,暗紅的雙瞳微微眯起,“我並不喜歡蘭開斯特家族,但我仍不願意將它交給別人——”他看着她的眼睛,緩緩低聲道,“真正想要的東西我已經永遠失去了,所以現在,即使是不那麼感興趣的東西,我也會牢牢握在手裡。”
“您的意思是——即使對我並不感興趣,您還是——”
語琪的話剛說到一半,便被他打斷。
蒼白修長的手指輕輕按在她的脣上,帶着冰冷的溫度,他俯□,笑着捏住她的下巴,“不,我對你十分感興趣,你是這數百年來唯一讓我感到有趣的存在。”頓了頓,他似乎很是惋惜地接着道,“可惜的是,我很清楚我不會愛你。”
定定地看了他片刻,她輕聲開口,“既然我並不會讓您感到無趣,那麼我是否有那個榮幸陪伴在您身邊?”
帶着似有若無的無奈,他看她一眼,輕輕笑起來,“固執的小公主。”緩緩地直起身,他慵懶地勾了勾脣角,“你贏了,甜心。”
從那天起,她開始被允許自由出入他的房間。
作爲蘭開斯特的族長,他的房間無疑是整個古堡最華麗的——兩扇終日緊閉的落地窗被層層疊疊的深紅色窗幔所遮擋,明滅的燭光之下,可以看見覆在地上的白色長毛地毯泛着柔潤的光澤——如果你光腳踩在上面,那柔軟的白色長毛可以足足覆蓋到你的腳踝。
房間四壁掛着精美的壁毯,正中央則擺着一副華貴典雅的深黑棺材,在雪白的地毯映襯下顯得格外沉重。
除了角落裡的一隻烏黑髮亮的紅木衣櫥和一把鋪着白毯子的安樂椅之外,整個房間再無其他東西,顯得富麗堂皇卻格外空蕩。
那把舒適的安樂椅被放置在距離壁爐很近的地方,只是血族並不在意天氣是否寒冷,所以那壁爐已長久不曾用過,裡面覆了一層薄薄的灰。
對於爲什麼壁爐不被需要卻仍舊存在,金髮親王是這樣解釋的,“我們的心臟早已冰冷死寂,它不再跳動,於我們而言也不再具有意義,但是卻沒有一個血族試圖把它從身體裡挖出來。”他說這話時慵懶地眯着雙眸,像是在談論壁爐或是心臟,又像是在談論別的什麼東西。
與初識的時候相比,他似乎不再用對待獵物的態度對待她——儘管有時候也會惡劣地逗弄她,但是語琪可以清晰地感覺到其中明顯的不同:一開始時,他就算是微笑着,身上也經常會散發出冰冷的殺機,但是現在,他再怎麼耍她,身上的氣息也很平和,就像是公獅子偶爾會去咬小獅子,但你可以很輕易地感覺到,他並沒有傷害你的意思。
除此之外,他似乎漸漸地允許她瞭解自己的想法,偶爾會跟她談論一些事情,關於永生,關於血族,關於死亡,甚至關於壁爐——儘管由於血族所堅持的貴族腔調,這些言論都無一例外得帶着濃郁的文學氣息,必須要加以分析才能真正瞭解他想要表達的意思。
但無論如何,他開始漸漸變得像一個合格的長親,教她血族該會的一切技巧,告訴她該如何打發重複又重複的無聊日子——他教她跳舞,從列隊舞蹈到圓圈舞蹈;教她畫畫,彈宮廷舞曲,甚至是騎馬——就像是所有無所事事的貴族都會過的日子。
血族漫長的生命只能靠這樣打發,而所謂貴族的優雅,就在這日復一日之中深深刻入每一個血族的骨中,融入舉手投足和一言一行之中。
所以如果你要知道一個血族的資歷和地位,有一個訣竅就是看他的言行舉止是否優雅貴氣——如果不,那麼你幾乎可以肯定他只是一個新生血族。
扯遠了,回到正題。
毫無疑問,語琪是個好學生,不但一教便會且會舉一反三,更重要的是,她態度認真從不敷衍——這樣天賦異稟又肯努力的學生,無疑十分討老師喜歡——哪怕這個老師再苛刻也一樣。
其實他一開始只是興致來了隨意提點幾句,後來似乎是發現教導這樣一個學生並不如想象中令人厭煩,且可以打發時間,於是便漸漸認真了起來——而無論怎樣,當你開始爲一個人投入心血,她在你心中的地位便會不知不覺地增長。
不但是與人交往,其實就連工作也是如此,舉個例子——如果你對一個項目付出的精力與心血遠遠超過他人,那麼毫無疑問這個項目在你心中的分量同樣會遠超他人,投入越多,它在你心中的重要度便越高。
如果說之前的語琪在他心目中只是一個有趣的寵物或者玩具,那麼現在的語琪於他而言更像是一個得意弟子,一個由他親手打造出來的完美藝術品。
以前他送來的一箱箱的禮服都是不曾經過任何挑選的,而現在他甚至會高價聘來數個一流的裁縫,讓他們按目前最流行的款式給她量身定做禮服。無事可幹的時候,他便慵懶地靠在那個扶手椅中,漫不經心地看她一件件地換上衣櫥中的禮服,在他眼前輕盈而優雅地轉上幾個圈。
他一直叫她“小公主”,但直到現在,她才真正地變成了他所寵愛的公主,整個古堡之中於他而言最重要的存在。
大約三個月左右之後,語琪估計好感度刷得差不多了,可以嘗試一下再次告白的時候,他卻不知爲何突然離開了古堡,一連數天都沒有回來。
好在她從來都是耐得住性子的性格,既然他不回來,那麼她就窩在那張安樂椅中靜靜地等,實在無聊就翻一翻書,看累了就看着壁爐發呆。
終於在七天之後,他回來了,在幾乎快要破曉的黎明。
在這個時候,血族一般都會躺入自己的棺材,在沉睡中等待夜幕降臨——語琪運氣頗好,她看書時不知不覺便窩在椅子中睡着了,所以他一回來便看到了她。
其實她從來淺眠——在門被打開的瞬間便醒了過來,只是仍是閉着眼睛彷彿還在沉睡——好在血族沒有心跳也沒有呼吸,他不可能看出來她在裝睡。
冰冷的指節輕輕彈在腦門上,熟悉的微啞聲音在耳畔響起,帶着慵懶而漫不經心的意味,“起來,小懶貓,快天亮了——回你自己的棺材裡睡。”
輕輕皺了皺眉,她沒有睜開眼睛,只迷迷糊糊地喚,“父親大人?”
他微微一笑,擡手用力揉了揉她的黑髮。
彷彿並沒有反應過來,她緩緩地睜開雙眸,怔怔地看了他片刻,“您回來了?”
“嗯。”隨意應了一聲,他隨手拾起她手旁的厚皮書扔到一旁,隨意地問,“怎麼睡在這裡?”
語琪並不作聲,而是半跪起身,擡手緊緊抱住他的腰——有的時候,一個簡單的擁抱比‘我想你’更能表現出思念的力度
作者有話要說:【作者有話說:下一章這個故事完結,首先語琪會進行告白,然後告白失敗→ →然後你們猜我怎麼讓她攻略成功,你們會佩服我的!這次勞資要嘗試一種新的策略!!!
話說跟幾個基友聊了聊,她們說比較想看精神病的,我表示我也比較想寫精神病——寫輪椅男的人多了去了,寫精神病的還真沒幾個——其實我看過關於精神病的一些書籍,很多精神病是完全可以溝通的,而且有的精神病的邏輯感和智商還比正常人要高,所謂天才在左,瘋子在右就是這個道理——你們實在受不了精神病這個稱呼的可以騙自己下一個男配是一個不爲凡人所理解的天才(……)。
至於精神病院裡的情況,我們可以進行藝術性加工和文學性省略,一些讓人難受的細節我們全部濾過,畢竟我寫得是言情又不是紀實文學……還有在這裡跪求考據黨莫來科普,讓我們保留幻想餘地……二次元是美好的世外桃源莫破壞它……
值得高興的是,我決定把難度調低些,讓語琪容易點兒也讓我容易點兒,下一個故事語琪重歸女王範→ →看她怎麼忽悠小神經病,他們兩個的相處模式大概是這樣的——
“我的腦子沒有問題,我是被人謀害的——請你協助我逃離這裡。【認真嚴肅臉】”(他因爲精神壓力太大而患了被害妄想症)
“你先把藥吃了我就想辦法幫你逃出去。【淡定臉】”
“等一下,你自相矛盾了——你堅持讓我吃藥是認爲我的確患有妄想症,但是你又說幫我逃出去說明你相信我是正常的,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我相信你,但是如果你不吃藥我會被扣工資。”
“我明白了。”(蠢貨反派就這樣乖乖吃藥了……)
太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