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任務說棘手也棘手,說容易也容易,故事背景依舊是典型的小言套路,由於一個預言,出生於武林世家的女主林曼曼一夜之間被魔宮滅了滿門,拼死帶着據說可一統武林的家傳寶劍“長魂”逃出生天,被雪谷公子寧溫所救,一路相護,情愫暗生。
反派十分明顯,正是那一夜之間滅了女主滿門的魔宮少宮主蕭煜,這個少宮主一身標準的反派波ss配置,乏善可陳,無非是武功深不可測,性情陰狠殘忍,一出手就是血雨腥風,江湖人人聞之色變之類之類的。唯一奇特之處在於這個蕭煜自小被母親逼着修習魔宮上等功法寒玉訣,幼時又一時不察走火入魔,以至於寒毒侵身,傷了雙腿。除非遇到難以對付的強敵或有棘手的任務需執行,他平日行動都以輪椅代步。而大約是身有殘疾者大多性情暴戾,陰晴不定,他比平常的反派還多了幾分難以接近和孤僻偏激。
至於語琪所扮演的角色林語琪,倒是有趣。這林語琪本是林家長女,女主的胞姐,幼時於武林大會上被冷血無情的女魔頭蕭莫愁看中了天資,擄回魔宮當了義女,傳授以與寒玉訣相當的上等功法重火訣。更有意思的是這林語琪教養好城府深,用專業術語來描述就是腹黑一隻,不知是臭味相投還是怎樣,她竟然頗得宮主蕭莫愁喜愛,十年之後就以十五歲稚齡當上了魔宮左護法。相比起性格孤僻,自小不得母親喜愛的少宮主蕭煜,她倒像是蕭莫愁的親生女兒一般,在魔宮地位超然。
後來由於雪谷公子寧溫連番阻撓,蕭煜未能完成任務,不但沒有奪得天下第一劍“長魂”,還拖着一身重傷回了魔宮,蕭莫愁盛怒之下,將重傷的蕭煜關入暴室受罰,轉頭就派了更爲信任的林語琪去奪取“長魂”。不得不說腹黑就是腹黑,林語琪藉着血緣親情接近林曼曼,僞裝成了一個雖被魔宮擄走卻只一心想着回家與親人團聚,受盡苦難的好姐姐形象,騙取了林曼曼信任之後不費吹灰之力地得到了“長魂”,帶回魔宮獻給了宮主蕭莫愁。
不過此時劇情還沒有開始,女主一門還未被滅,少宮主蕭煜剛剛從長達七年的閉關修煉中出關,還有三年纔會被派去奪取“長魂”。
這一日,蕭莫愁得了空,一時興起去了蕭煜居處,想要檢查一下自己兒子的修習進度,結果發現他仍未突破瓶頸期,一怒之下,竟生生地將蕭煜一掌打得吐血。她本就不喜這個兒子,見他連自己一掌都受不住,心中更是厭棄,冷聲罵一句廢物就拂袖離開了。
這一幕從頭到尾都被語琪看得清楚,她不禁搖搖頭,蕭莫愁這女人實在是個異類,從在這種時代還毫不在意地讓兒子隨自己姓就可以看出來,此外,她這種完全將孩子視爲工具的絕情態度更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有這種母親,倒也怪不得蕭煜的性格變得那樣孤僻古怪,她想到此處,忍不住輕嘆一聲。
“誰?出來!”
低沉冷漠的男聲驀地在樹林中響起,含着毫不掩飾的怒氣。
大朵大朵的雪色木槿花開滿了樹梢,墜得那一根根的枝椏都彎下了腰。語琪被他發現,卻並不驚慌,只眯起狹長的眼睛笑了一下,撥開眼前的花枝,緩緩從樹後踱步而出。
她在離蕭煜三步遠時站定,眼含笑意地將這端坐於輪椅中的人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這個與母親有六七分相似的少宮主有着一副極好的皮囊,只可惜眼線狹長,過爲陰柔,脣色淺淡,稍顯涼薄,再加上他神色冷淡,眉眼之間含着不加掩飾的孤傲,越發顯得孤僻冷漠,令人難以生出親近之心。
感慨過後,她又有些好奇,這人之前被蕭莫愁盛怒之下的一掌打得當場吐血,必然受了不輕的內傷,怎麼神色如此平淡,好似渾然無事,再細細一看,果然發現他眉尖微蹙,脣線緊繃,大概並非真的無事,只是性格使然,不願在人前露出軟弱之態罷了。
如此毫不掩飾大搖大擺地將對方觀察了個遍後,她卻並沒有爲之前偷窺之事道歉,只握拳抵在脣邊,垂眸低笑,“見過少宮主。”
蕭煜冷冷地看着她,神色並未因她這一聲含笑的少宮主而緩和分毫,甚至更冰寒了幾分,“鬼鬼祟祟,藏身不現,有何目的?”
他聲線冷峻,嗓音淡漠,雖有內傷在身,卻仍給人極強的壓迫感,語琪甚至從這句話中覺察出了隱約的殺氣,若是站在這裡的是個普通弟子,只怕已經嚇得腿軟。
不愧是魔宮少宮主,波ss氣場與生俱來。
可惜她見過的波ss多到數不清,聞言只是不以爲意地籠了籠寬袖,淺笑着柔聲道,“偶然經過罷了,不現身只是怕打擾宮主與少宮主處理家務事。”
蕭煜神色不變,只橫眉冷目地看她一眼,顯然是不屑她這番鬼話。
語琪一挑眉梢,卻是輕柔一笑,“少宮主這是不信?”
迴應她的是愈加冰冷的目光。
“原不欲說穿的。”語琪作出一副無可奈何的情狀,假模假樣地輕嘆一聲,“不現身本是想着那番情形下,少宮主大概不願被人所見,所以索性就沒有出聲。”頓了頓,她又狀似溫柔地問道,“莫非少宮主並不介意被人看到那般狼狽的一面?”
她說這番話,自然是故意氣蕭煜的。他性格孤傲,說是目空一切也不爲過,用平常態度跟他聊一輩子他都不會記得你是哪根蔥。然而若交情還不夠,對他熱臉貼冷屁股也是沒用的,他不會領情,也不會珍惜誰的一番好意,所以巴心巴肺地關懷安慰還不如話裡話外地擠兌他,至少還能讓他對自己多幾分印象。
語琪想到此處,更是溫柔一笑,假惺惺地表示他若是力有未逮,自己可以幫他療傷。蕭煜冷嘲似得地掃她一眼,彷彿懶得與她多言,只惜字如金地評價了一句,“虛僞小人。”
說罷他再不屑與她多說一句,神色冷淡地轉着輪椅輪子朝他的絕情閣而去,兩人擦肩而過之時,她籠着寬袖站在原地,脣角帶笑地看着他因牽動傷勢而略顯艱難的動作。蕭煜察覺到她肆無忌憚的目光,卻沒有回頭,沉靜的黑眸仍然平平地目視前方,用仿若含着冰雪的聲線淡淡吐出一個字。
“滾。”
語琪聞言不惱不怒,只低低地輕笑了一聲,溫言道了聲告辭,便毫不在意地邁步朝相反方向走去。
待她走到樹林邊緣,卻聽得身後遠遠地傳來壓抑的咳嗽聲,一聲急促勝一聲。
果然,剛纔蕭煜那般若無其事的平靜模樣都是強撐出來的,蕭莫愁畢竟是魔宮宮主,便是武功深不可測如他,在硬生生受了一掌之後也不可能只吐口血便無事了。
語琪停下腳步想了想,在當做沒聽見繼續走和稍等片刻靜觀情況中猶豫了一下,終是因不大放心而選擇了後者。
在原地靜等了片刻,她聽到風聲颯颯,落花紛飛,也聽到樹林深處那細碎的咳嗽聲連綿不斷,但是卻似乎漸漸微弱了下去,沒過一會兒,就聽到沉悶的噗通一聲,像是有重物落地。
語琪一愣,心想他不會就這麼昏過去了吧,腳下毫不猶豫地往回走,匆匆趕到一看,只見蕭煜已經將自己挪回了輪椅上,只是衣衫凌亂,襟口微敞,那束髮的青玉簪也已被摔成了兩截,此刻如瀑黑髮凌亂地鋪散在肩背,其間還夾雜着幾瓣落花與草葉,端得是狼狽異常。
她一見就知道不好,他真昏過去了還好說,自己救他一次說不定還能撈到些許好感,可是人家自己自力更生地回了輪椅,這兒沒她什麼事兒,她反倒還看到了他這般丟臉的一面,如果好感可以計量的話,現在他對她的好感度一定變作了負數。
果然如她所料,見她去而復返,蕭煜低低的咳嗽聲戛然而止,低垂的黑眸中飛快地閃過一抹戾色,又是一個滾字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
語琪沉默了片刻,卻沒有離開,而是緩緩踱步走過去,挽起寬袖,俯身,撈起滑落的薄毯,將它重新覆上蕭煜的雙腿,捋平皺褶。做完這一切,她才擡起頭,不緊不慢地溫聲笑道,“剛纔就想說了,少宮主這般讓人滾來滾去的,哪裡是爲人兄長該有的態度。”
見她撿起薄毯給自己蓋上,蕭煜臉色不但沒有好轉,反而愈加陰沉,聽到兄長二字,更是長眉緊皺。語琪猜測的不錯,蕭莫愁親自傳功授法的弟子雖沒幾個,但他卻根本懶得記,哪怕正是林語琪在幾日前率領衆人迎他出關的,他也沒多看她一眼,直到現在她自己點出,他纔將她跟‘被那個女人從林家搶了回來又收了當義女的不知是叫書畫還是叫琴棋的丫頭’聯繫在了一起,頓時又多了三分反感。
他雖懶得記她的臉,卻也知道這姓林的丫頭很受寵,如今見了,倒也正常,蕭莫愁那個女人從來都是順我者昌逆我者亡,這傢伙口蜜腹劍又貌若恭順,必然很對那個女人胃口。只是蕭莫愁被她所獻殷勤迷惑,卻不代表他也會吃她這套。
想到此處,他沉着臉“啪”地一聲打開她的手,連一句話都不願再多說,兀自轉着輪椅從她身邊離開。
語琪見他聽到‘兄長’二字就面色陰沉,以爲他被這個稱呼噁心到了,於是一邊側身給他讓路,一邊溫柔笑道,“看兄長似乎傷得不輕,可需做妹妹的送您回絕情閣?”說到兄長二字時,她有意拖長了調子,故意氣他一氣。
可蕭煜聞言,只是手上頓了一頓,就頭也不回地離去,根本沒有搭理她的意思。
語琪略感意外,心道這少宮主脾氣好像並沒有想象中的臭,要惹惱他似乎得加大力度,想到此處,她隨意地擡手握住了把手,迫使蕭煜身下的輪椅停了下來。
但這個再簡單不過的動作似乎冒犯到了這位少宮主,語琪還未來得及開口說什麼,就見眼前黑影一閃,她連忙放開手,側身避開,只聽得嗤嗤嗤三聲,細若無物的冰蠶絲擦過鬢角,深深沒入身後的樹幹中。
合抱粗的木槿樹靜默了片刻,緩緩地裂成四塊,卻因根扎得深,一時竟然沒有倒落在地,只慢慢地分叉開來,顫巍巍地懸着,越發讓人心中發憷。
她心道蕭煜這不動嘴只動手的性格可真糟糕,但一時也不敢再做什麼去惹他。林語琪雖然是比蕭煜更反派的反派,但那是因爲她絕情心狠城府又深,真要論武功高低的話,這姑娘雖習了與寒玉訣齊名的重火訣,但無論是天賦資質還是後天努力,都萬萬比不上武功深不可測的蕭煜。若真的不知死活地碰了他不可觸及的底線,她說不定得命喪此處。
語琪沒敢再花樣作死,只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
這地處偏僻的小樹林頓時陷入氣氛緊張的死寂,直到蕭煜骨節分明的指節輕輕一動,那幾根冰蠶絲宛如細細的銀蛇一般,嗖地閃電般退了回來,柔順地纏回他指間。
“再靠近一步,你的下場,有如此樹。”淡淡的嗓音,卻彷彿一字一字都結了寒冰。
語琪無奈地看向他,但這個高冷的少宮主撂下這話,就頭也不回地再次轉着輪椅離開了。
但各人自有各人的苦處,在語琪看來,這位少宮主深刻演繹了一番何爲邪魅狂狷,何爲不可侵犯,但是蕭煜自己卻知道,剛纔出手的那一下,他在身受內傷的情況下強行動用了內力,讓原本就被那一掌打亂的內息更加橫衝直撞,難以控制,後果就是此刻胸腔中宛如有滾燙尖銳的刀劍在瘋狂地肆意攪動,喉間一陣又一陣地泛着腥甜。
蕭煜強壓下胸口那翻滾着的,一下又一下的急痛,也不去理會額上津津而下的冷汗,只沉默地挺直了腰背,平靜地用手轉着輪子向着絕情閣而去,不讓自己在背後那人的注視下露出分毫異樣。
可惜,事與願違。
只要,只要再上一個緩坡就可轉入絕情閣的院子,脫離她的視線,可是卻偏偏在這時,一股亂竄的內息猛地衝入了一處關鍵穴位,就像是被鋒利的匕首狠狠地捅了一下,劇痛蝕骨。
蕭煜臉色乍白,痛得整個人都下意思地蜷了起來,原本艱難地轉着輪子的雙手也一下子脫了力氣,若在平地上只是稍停片刻罷了,可他身下輪椅原本都快要攀過緩坡,此刻卻猛然失去了把持,頓時以無可挽回的姿態倒着往後摔去。
眼看輪椅就要因失去平衡而傾倒,蕭煜毫無辦法,只得苦笑着閉上了雙眼,等着這短短時間內的第二次摔落。
遠處的語琪見狀,想都未想足下就輕輕一點,輕盈無比地縱身朝蕭煜躍去,瞬息之間就將輕功提到了極致,這才趕在這位少宮主再次大大地丟臉之前,握住輪椅把手輕輕一推,將他連輪椅帶人穩穩地送上了緩坡。
待推着輪椅停了下來後,語琪放鬆下來,長出了一口氣,一個笑容還未綻開在脣角,蕭煜就玩了一手極漂亮的過河拆橋恩將仇報,讓她切實地體會了一把什麼叫農夫與蛇,什麼叫東郭與狼。
在毫無防備之下,她只覺得勁風拂面,還未反應過來,小腹就被蕭煜一個毫不留情的肘擊擊中,她悶哼一聲,痛得登時彎下了腰,差點連眼淚都疼出來。
莫名其妙地捱了一下,她再也笑不出,只死死捂着小腹,艱難而不敢置信地擡頭看他。
“我說過,再靠近一步,你的下場,有如那樹。”這位受人恩惠卻高冷依舊的少宮主冷冷地側過半張臉,額角仍殘餘着一層疼出來的薄薄冷汗,但那看上去甚至有幾分嫵媚的狹長眼角卻如覆霜雪,冷得就像是永遠捂不暖化不開的料峭寒冰。
“……”
語琪深呼吸了好幾下,才漸漸從劇痛中緩過來,只是出乎蕭煜的意料,她沒有反擊,也沒有甩袖離開,竟然只是搖了搖頭,還低低地笑了起來。
他深感莫名,不禁轉過頭,冷冷瞥她一眼,“你笑什麼?”
語琪脣畔笑意更深一分,眯着一雙清涼如水的鳳眸,不答反問,“倘若再來一次,難道兄長更希望我不管您死活,躲在一旁袖手旁觀,而非趕來相救麼?”
“我不會死。”蕭煜淡淡地道,聲音冷若寒冰,“是你自己多事。”
跟普通人的反應天差地別,她聞言竟然絲毫不生氣,相反,她甚至極盡溫柔地淺淺一笑,下頜輕點,柔聲道一聲好。
蕭煜莫名其妙,冷眼看她,心道好什麼好。
然後下一個瞬息,她就用親身行動讓他明白了她口中的‘倘若再來一次’的真正意思。
漫天飄落的素白花瓣之中,她如畫眉目間滿是溫潤平和的笑意,一身白衣勝雪賽霜,衣袂飄飛如翩翩謫仙,只是……幹出的事卻堪稱惡毒,絕對不在他之下。
蕭煜只見這個傢伙一個翩然轉身,身形就如鬼魅般地落在了自己面前,他皺眉看向她,半句詢問還未來得及出口,就眼睜睜地看到她將五指按在自己胸前,然後,輕輕一推。
驀然間身下一空,蕭煜下意識地抓緊扶手,卻只感到輪椅再一次沿着斜坡傾倒下去……
千鈞一髮之間,她才淺笑盈盈,不緊不慢地伸出手,勾住了輪椅一邊的輪子,讓他身下輪椅堪堪保持住了脆弱的平衡,“兄長大人,這次您希望我就此放手,還是……拉您上來?”
作者有話要說:本來想週日更得,可惜晚了一點兒過了零點,不過從今天開始到放寒假前都是周更的頻率啦,週末更新,大家週一到週五不要白費力氣刷新了,我這個渣男是不會更新的,我得臨時抱佛腳,準備迎接期末。
這個故事的cp就是【僞兄妹+相愛相殺】腹黑溫柔又詭計多端的妹妹x彆扭記仇又冷漠禁慾的哥哥,嗚嗷,其實就是妖女和魔頭一邊相互捉弄一邊談戀愛的故事
蕭煜是我迄今爲止嘗試過得最彆扭最難以接近的男配啦,簡直石頭一塊又臭又硬難以攻略,不過攻略之後就是各種百鍊鋼化作繞指柔啦,什麼只展現給你的溫柔只給你看的脆弱和近乎病嬌的佔有慾就都出來啦!所以給他一點兒愛嘛,不要討厭他~~~
對了,你們猜猜這隻彆扭蕭會讓語琪放手還是拉他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