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出租車師傅收了錢以後,總算心滿意足地把車開走了。

程陸揚雙手隨意地插在褲兜裡,側過身來斜她一眼,“我說,你該不會是心疼車費,所以故意開到我家門口來,找我掏這點錢吧?”

秦真撇嘴,“我還沒窮到這種地步好嗎?”

“那你現在打算去哪裡?”

秦真一愣,這才反應過來一件事,“我就不應該下車啊!直接找你要了錢,讓師傅再開回我家纔對!”

程陸揚哈哈笑,“全宇宙的智商都被你拉低了!”

見秦真有些懊惱,他莞爾,“走吧,我先送你,路上看見空車了招個手就行,這裡不太好打車。”

於是程陸揚陪着秦真往來時的方向慢慢走着。

他問秦真:“今天回父母家去了?”

她悶悶地應了一聲:“嗯。”

“玩得開心嗎?”

“嗯。”

程陸揚側過頭去,看見她低着腦袋看着地上的影子,側臉看上去繃得緊緊的,很有幾分鬱悶的樣子,忍不住嚴肅地叫了一聲:“秦真。”

“啊?”聽他這麼認真的口吻,秦真擡起頭來看他。

程陸揚安靜地望着她,不疾不徐地說:“昨天有人跟我說我們是朋友,朋友之間的感情應該是相互的,而不是單方面的,我記性不好,忘了這個人是誰了,不知道你記不記得?”

“……”

“還有啊,那個人還說,有的事情兩個人一起分擔,總好過一個人強撐着,你覺得這話耳熟嗎?”

“……”

“我想想她還說了什麼來着。”程陸揚還在佯裝苦惱地思索着。 ωωω▲ ttκд n▲ c o

秦真撲哧一下笑出來,給了他一個不輕不重的手肘攻擊,“得了吧你,這麼愛演怎麼不去進軍好萊塢啊?”

程陸揚遺憾地攤攤手,“小爺我這麼帥,特怕去了以後被潛規則,那多不划算?我可是賣藝不賣身的好男兒!”

貧嘴的話說完以後,他還是迴歸了正題,“說吧,發生什麼事了?”

秦真嘆口氣,把媽媽擅自爲她安排相親的事給說了出來。

程陸揚聽得啼笑皆非,“所以那個男人怎麼樣?有沒有我這麼帥,這麼有人格魅力?”

“呸!”秦真沒好氣地瞪他一眼,“少往自己臉上貼金!”

可是又走了幾步,她忍不住又惆悵地想,要真有他一半好,那也不錯啊!

程陸揚催促她說說那個男人的情況,秦真心不在焉地把邵峰的長相和具體情況都描述了一遍。

“所以他很瘦很娘,只是個普普通通的跑保險的?”這是程陸揚得出的結論。

秦真翻白眼:“別看不起跑保險的,我不也就是個跑樓盤的?”

“那不一樣!”程陸揚說得斬釘截鐵的。

“哪裡不一樣了?”

“當然不一樣了。”程陸揚伸手搭在秦真的肩上,“你是我程陸揚的好朋友,那種丟進人羣裡找半年都找不出來的人哪能跟你比啊?”

秦真一時沒說話,被他這樣突如其來的親密舉動給怔住了,心下一時五味雜陳。

她穿着一條小v領的裙子,領口開得不大不小,卻足以留下□的肌膚與他的那隻手臂親密相貼。

他沒心沒肺地和她說着話,全然沒有男女之嫌的意識,想必是把她當做了極爲親密的人,並不在意這些小節。

她應該開心的,整顆心也隨着他的呼吸與貼近砰砰亂跳起來,可是他的話卻又無比清晰地落入耳裡——他說她是他的好朋友。

好朋友而已。

秦真擡頭看着漆黑的夜空,忽然說:“明天天氣一定很好。”

程陸揚也隨着她的視線看過去,但見繁星滿天,如同黑幕之上的鑽石粒粒,璀璨奪目。禁不住感嘆一句:“總算放晴了,這幾天一直下雨,我都快發黴了!”

秦真卻怔怔地看着這樣美麗的夜空,一時之間無言以對。

要跟誰說呢?其實她反倒很喜歡這段時間以來的雨水充沛,哪怕她其實並不是一個喜歡下雨天的文藝青年。

她一向喜歡陽光明媚的好天氣,總覺得心情也跟着一塊兒晴朗起來。可是若沒有這幾日的陰雨連綿,又怎麼會有程陸揚和她的點點滴滴呢?

他擔心她淋雨,擔心她受涼,打着雨傘去雨中找她,還和她可笑幼稚地吵架爭辯……如果沒有這場持續幾天的大雨,他們也許仍舊是從前那對距離很近又很遠的上司與下屬,而非今日的朋友。

兩人走了很遠,也不知道到底錯過了多少輛出租車。

程陸揚見她一直悶悶不樂的,還以爲她在煩惱祝雲芝逼她相親的事,忽然興致勃勃地轉過頭來對她說:“我有個好主意,在la?lune待了那麼久,商業合作那麼多,好歹條件好的單身男人我也認識一大把,不如我幫你物色物色?”

秦真的心跳驟然停下來,呆呆地擡頭看他:“啊?”

而他忽然對她笑起來,用一種“不要太感謝我”的眼神望着她,“我認識的人一定和你媽介紹的不在同一個水平線上,保準你拎回家以後,你媽會滿意得逼你塞紅包給我這個大媒人!”

秦真發現,自從認識程陸揚以後,她失眠的次數變得越來越多。

有時候是高興得睡不着,翻來覆去想着他,想他的毒舌,想他的細心,她甚至會在腦子裡重播一次和他相處的場景,然後琢磨出無數句可以迴應他的毒舌的話,兀自懊惱:啊,當時我其實應該這麼回答他的!

有時候是心酸得睡不着,抱着枕頭恨不得把自己憋死在裡面。如果說孟唐是她眼睛瞎了纔會喜歡上的人,那麼程陸揚一定是她連腦子都壞掉纔會喜歡上的人。因爲至少孟唐和她還有那麼一星半點的過去是重合在一起的,可程陸揚呢?

呵呵,遠航集團的少爺,la?lune的boss。

而今晚,她註定要在鬱悶裡輾轉反側了。不爲別的,就爲她喜歡的人興致勃勃地要給她張羅對象……

秦真長吁短嘆了大半夜,打了個電話給白璐,劈頭蓋臉就是一句:“我要死了怎麼辦白璐我好想死啊我不想活了!”

白璐莫名其妙地被人從睡夢裡吵醒了,還是這麼勁爆的開場白,一個鯉魚打挺坐起身來,“怎麼了你?犯病了還是被人強了,這麼想不開?”

秦真捂着心臟悲傷地唱了一首歌:“我愛的人,他不是我的愛人,他心裡每一寸都是另一個人……”

白璐忍不住罵了句:“神經病,好好說人話會死嗎?”

正說話之際,白璐那邊忽然傳來一個悅耳動聽的男聲:“誰的電話?”

秦真也是一驚,“你在哪裡?”

白璐支支吾吾地說:“在家啊……那啥,是電視裡的聲音。”

那個男人不高興了,聲音驟然低沉了好幾倍:“我是有多見不得人,嗯?”

秦真這次肯定白璐身邊絕對躺了個男人,頓時悲從中來,覺得沒有辦法和她繼續交流了。試問在她失戀之際,身爲親密好友的人居然和一個男人大半夜的在家廝混,這算怎麼一回事?

簡直是戳人痛處、揭人傷疤、傷天害理、傷風敗俗!

她把電話一掛,手機也給扔到腳那頭,悲痛欲絕得抱起枕頭朝着腦袋壓了下來。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也不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而是明明我愛你,你他媽不知道就算了,還要給我介紹對象!

啊啊啊,總算知道生不如死和痛不欲生是怎麼一回事了!

隔天是週日,秦真盯着黑眼圈起牀煮麪時,門鈴響了。

她一邊嚷着“誰啊”,一邊關火去開門,豈料門一開,傻眼了,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她那個今年要考大學的弟弟秦天。

“你怎麼來了?今天上午不是要上學嗎?”秦真納悶。

“逃了。”秦天說得隨意,把她往邊上推了推,自己擠進門來了。

“逃了?”秦真立馬把聲音拔高了幾度,“逃了是什麼意思?”

秦天往沙發上一坐,“就是不上了的意思,秦真同學,你的年紀已經大到這種沒辦法理解逃課二字的地步了嗎?”

秦真氣得拖鞋一甩,朝他腿上踹了一腳,“你小子今年都高三了,居然敢逃課?你還想不想讀大學了,啊?”

秦天捏着鼻子往一邊躲,“少拿蹄子亂踹人,我這不是爲了你才逃的嗎?”

秦真還在踹他,他索性一把捏住秦真的腳丫子,嚴肅起來,“行了行了,我是來跟你說正經事兒的。我問你啊,你手機怎麼關機了?打了一宿都沒打通,急死我了!”

秦真有點心虛,昨天給白璐打完電話之後,心裡煩,直接把電池給拔了。

她假裝理直氣壯地說:“沒電了,怎麼的?還不許手機關機充電麼?”

“是沒電了關機還是故意關機的?”秦天瞪她,“昨晚都那麼晚了,你居然離家出走,雖說你長得很安全,但萬一碰到那種青光眼白內障的變態呢?秦真,我說你那麼大個人了,居然還耍小孩子脾氣,你知不知道家裡人擔心死你了?”

“停停停,你一小孩子懂個屁啊,逃課就爲了跑來訓我一頓?”

“怎麼,看我年紀小,訓不得你?真理在理不在年紀,謝謝!”秦天瞥她一眼,“我是來看看你有沒有啥事的,順便跟你說一句,昨晚你造反的行爲把媽給氣得一宿沒睡,今天早上血壓上來不得了,爸已經把她送進醫院了。”

秦真傻眼了,“你說什麼?進醫院了?很嚴重嗎?”

“醫生說血壓上升得太快,心跳都只剩40幾了,先住院觀察觀察。媽在病牀上還擔心你,手機又打不通,就讓我趕緊來看看你在不在家。”秦天把手機掏出來遞給她,“喏,自己給媽打個電話回去,好歹報個平安,別讓她擔心了!”

秦真沒接,只沉默着坐在弟弟身旁,好半天才冒出一句:“我不想相親。”

“不想相親好好說啊,要不隨便編一個,就說你已經有喜歡的人了,正在努力展開攻勢,讓媽再等等,這不就結了?”秦天翻白眼,“世上理由千千萬,一個不行天天換,用得着大吵一架然後走人?”

秦真哭笑不得,這傢伙倒是比她機靈多了。

“喂,有吃的沒?我可是餓着肚子來找的你,一起吃早飯吧!”

“行。”秦真站起身往廚房走,“我燒了水,馬上煮麪。”

走到一半,她又回過頭來,“一會兒吃完……我們一起去醫院看看媽。”

秦天笑了,“好。”

作者有話要說:——基於本章後半段是個過渡章,特此送上小劇場,以解大家對於過渡章和短小君的憤恨。——

【關於程先生和程太太的婚後三兩事】

某日,程先生在沙發上捧着筆記本認認真真地作圖時。

程太太用腳趾頭戳了戳他的背:“誒,我忽然想起個事兒,那回你要給我介紹對象相親時,心裡咋想的啊?”

程先生作圖正作到關鍵部分,隨口答道:“找個超人替天行道,爲民除害,收了你這禍害。”

程太太悲憤了,一腳踹中程先生的腰部,“你滾!你滾!快點滾!”

程先生一驚,“這房子不是我買的麼?我能滾哪兒去?”

程太太又是一腳踹過去,“行啊你,這時候跟我提買房子的事兒了?得,幸好首付裡頭有那麼點兒錢是我的,我當初就怕你以後賴賬,這才把我的積蓄扔了進來!行,我那錢也算不了什麼,好歹你給我打個折,算我買了個臥室,今後你別進來了!”

說完,她氣呼呼地拎着抱枕進了臥室。

程先生自知說錯了話,趕緊合上筆記本,屁顛屁顛地跟了進去。

“滾出去!”

“老婆(*? ̄3)(e ̄?*)?!”

“滾出去(#`o′)?!”

“老婆o(≧v≦)o~~”

“叫你滾出去啊,你聽不懂人話啊凸(艹皿艹?)?!”

“老婆我錯了,求不剝奪終生性福!┭┮﹏┭┮”

“你不走是吧?我走!”程太太氣呼呼地又拎着枕頭去了書房。

不一會兒,程先生裹着一牀厚厚的被子跑到了書房,遮着臉說:“老婆我知道你現在不想看見我,所以你看見的其實不是我→_→是一牀被子!”

“……”程太太想罵人。

“是這樣的,冬天這麼冷,我這牀被子非常心疼你,怕冷着你了,所以請你務必收下我的身體!”程先生裹着被子跳到了程太太面前,瞬間將她撲倒在單人沙發上。

“少來這套啊→_→!”程太太很想笑,可是卻板起臉來嚴肅對待。

程先生開始像毛毛蟲一樣扭動,“老婆,沒有你我睡不着qaq!”

“少來!”

“我真的知道錯了!qaq”

“哼,我不是禍害麼?”

“妲己就是紂王的禍害啊!”

“不是要找人替天行道麼?”

“法海抓白素貞的時候也說要替天行道啊!”

“呵呵,你是在說我等同於妖怪麼?”

“我是在說你和妖精一樣美!”

程太太有所鬆動,“哪裡美了?”

“這裡!”程先生一把掀起太太的衣服,義正言辭地盯着她露出來的……美麗身體。

“滾!→_→”程太太惱羞成怒。

“是真的老婆!老婆你相信我!”程先生爲了證實自己的話,非常誠懇地開始動手動腳,“你看,它們都不聽使喚了!自己就開始行動了!”

“……”

——這算是非常含蓄的h麼╮(╯▽╰)╭——

本來是想寫個短小劇場,結果居然到了一千字=?=哦漏,放在正文該多好啊!

本期暗號: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也不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而是明明我愛你,卻沒有留言給你!所以我果斷來留言了,容哥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