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事有不湊巧,祝文怡臨近年關竟然舊疾復發,心裡分外思念祝蘭臺,便讓常然去將祝蘭臺接回常家陪伴自己幾天。
鳳崇趕到洛陽城裡的鳳家大宅的時候,才得知祝蘭臺已經離開了四五日了。原本積蓄起來的勇氣,在得知消息的那一刻全部傾泄了出來,鳳崇心裡甚至逃避地想,幸好祝蘭臺暫時離開了,不然“可是,明日就是祭竈了,主母應該會趕回來的。”春屏的一句話,又讓鳳崇陷入緊張惶惑之中,心底惴惴不安地等待着祝蘭臺的歸來。
話分兩頭,祝蘭臺見年關臨近,便跟枚總管一起商討置辦年貨的事,又因爲鳳家人口衆多,相互之間有着這樣或那樣的關係,怠慢了哪個都不好,便又根據各自的等級和貢獻商量紅包發放的事。誰知就在方案要定下來的時候,常然焦急地親自趕來,說是祝文怡生病了,心裡思念祝蘭臺,讓她要是方便了就回去看一眼。
祝蘭臺這纔想起,自從三天回門之後,她一直在忙着學這學那的,倒是很少再回去探望祝文怡。濃濃的愧疚一下子溢滿祝蘭臺的心底,不待常然再說些什麼,祝蘭臺就眼淚汪汪地連忙收拾了一些東西,直接坐上常然的馬車匆匆趕回了常宅。
枚總管因知道祝文怡是祝蘭臺在洛陽城唯一的親人,便也不阻攔,還特地地置辦了一些年貨,派了輛馬車隨後跟上,送去常家。
祝文怡的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只是因爲年輕時跟常然吃了些苦,虧了身子,便一直體虛,寒暑時節天氣突變,更是容易邪風入體,沉綿病榻。
祝蘭臺到了常家,少不得跟祝文怡姑侄兩個哭訴一番。又因見祝文怡身體十分虛弱,祝蘭臺便猛地想起藏書寶殿的事來。
上一次爲了跟鳳九儀化干戈爲玉帛,祝蘭臺曾經想找過鳳雲天從中調停,恰巧鳳雲天感染了風寒,吃了好幾貼藥都沒有見效,她便想進藏書寶殿翻閱那些古醫書,看看有沒有什麼好的法子,想着若是治好了鳳雲天的病,到時候請他幫忙也會好說話一些。
誰知一向只要意念一動就能進入的藏書寶殿,那一次竟然像是從來都不存在一般,任由祝蘭臺說了多少遍都不能進入。然後春屏便來報告鳳崇醉酒的事,再接着被鳳崇佔了便宜又悄悄溜走,祝蘭臺一心的苦惱,倒是將之前要進入藏書寶殿而不得門而入的事給忘了。
如今見祝文怡這樣面黃肌瘦,一臉的憔悴,祝蘭臺心有不忍,便想着等到晚間,再試試能不能進入藏書寶殿。
因爲祝文怡生病了不能忙活,常然要去私塾進行年前的最後一階段講習,常伽藍依舊在忙着翻譯佛經,所以常家的家務事便落到了祝蘭臺的身上。
等到祝蘭臺將常家裡裡外外地打掃了一遍,已到了黃昏時候。一刻不停地做了晚飯,又給祝文怡熬上湯藥,伺候她吃完晚飯喝完藥,再給她洗漱一番後睡下,祝蘭臺這才閒下來。
祝蘭臺以前的臥房祝文怡依舊給她留着,每日清掃,就像是祝蘭臺從未離開過一樣。看着乾淨整潔的臥房,祝蘭臺心底更加愧疚,覺得自己爲了學好怎麼做一個鳳家的主母以在風家立足,卻因此忽視祝文怡對自己思念和疼愛,真是不孝一番自責後,想起祝文怡拖了很多年的病,祝蘭臺憂心如焚,便掌了燈,掩上門,口中默唸道:“我要去藏書寶殿。”
祝蘭臺原本是抱着再次失敗的心情打算試試看,誰知心底剛一動,就覺得一股強有力的吸引力將自己猛地抽到上空,在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站在了那塊月白色的石鐘乳上,看着廣闊的廣場上繚繞的仙霧,看着面前那座九層白玉高階上的雄偉大殿,祝蘭臺激動得幾乎溜出淚來。
沒有絲毫的遲疑,祝蘭臺拾級而上,一路狂奔進藏書寶殿,查找治療體虛的方子。
推開“工室”的門,祝蘭臺奔到醫典一架,仔細地查詢起來,很快便找到了風寒一症,對照着祝文怡的病症,祝蘭臺仔細地閱讀着,很快便找到了祝文怡的病因:數九寒天,容易寒風入體,侵襲肺衛,感染風寒;再加上祝文怡本來就因爲年輕時虧了身子體虛,邪風由表入裡,症狀便愈發地嚴重。
不過讓祝蘭臺奇怪的是,風寒不算是什麼難治的病症,但是祝文怡卻每在寒暑時節就容易舊疾復發,總是難以根治。那些藥方子也是對症下藥,全是治療血虛感冒的良藥,怎麼會沒有效果?
“奇怪了,”祝蘭臺自言自語道:“明明診脈也對,治療血虛感冒的蔥白、豆豉、葛根、生薑、生地、麥冬這七味飲的方子也對,怎麼姑**病總是看不好呢?”
想起今日見到祝文怡時她的症狀,祝蘭臺就忍不住一陣心疼鼻酸。初來時,祝蘭臺只見躺在牀上的祝文怡面色無華,額上發燙卻無汗,一個勁兒地覺得頭疼得厲害。一坐起身子來,祝文怡就大口地喘着氣,直嚷着心悸頭暈,不得已,祝蘭臺只好讓她躺在牀上,小心翼翼地一口一口地喂她稀粥和湯藥。
在祝蘭臺的心底,祝文怡雖然是她的姑媽,其實卻跟親生母親劉氏無異。所以眼見着每次寒暑易節,祝文怡就要沉綿病榻一個月餘,祝蘭臺就分外心疼。
又翻了一會醫典,祝蘭臺猛地看到幾行字,大約是說久病難以治癒的人,如果藥方子本身開的對,那多半是因爲初次用藥時下的太輕,沒有徹底地從根源上破壞病毒的根基,所以不論後來吃多少貼藥,總是難以根治。再加上每次生病,人總是想要好好地補一補,這一補不但補了身子,也補給了體內存留的殘毒。
這好比是有人想砍去一棵樹,種上莊稼,卻每次砍的時候都不徹底清除樹根,以致於年年都要費一番功夫除去新長出來的枝葉。而每次給莊稼施肥,那樹根也會吸收營養,便長得愈發地茁壯起來。
祝蘭臺仔細想了想,似乎祝文怡每次吃藥因爲擔心體虛難以承受,便請大夫將藥量酌情減少了一些,就是口感或是熱重時,也不敢輕易地添加天花粉、蘆根、銀花、連翹、黃芩等藥物,難道問題真的就出在藥方的劑量上?
一時間也找不出更好的法子來,她本來也不懂得多少醫術,又怕出來的太久萬一被人發現徒惹擔憂,說不定還會泄露了藏書寶殿的秘密,祝蘭臺便合上書,準備回去請教那些經驗豐富的大夫,看能不能酌情將祝文怡藥方上的劑量稍微加大一點,待徹底地從根源上破壞了病毒地根基,再酌情減輕藥量逐漸清除體內殘留的毒素。
將醫典放回原處,整理好書架和燭臺,祝蘭臺便快步走出了“工室”,關上門,一路狂奔下九重白玉高階,跑到廣場上的那塊月白色鐘乳石上,心裡默唸了一聲“回去”。然後,便如同以前一樣的,地心猛地涌出一股強勁的力量,將祝蘭臺拽了下去。
爲了緩衝猛地從空中落下的衝力,祝蘭臺打了個趔趄,這才站穩了腳跟,只見房內的蠟燭已經燃去了一半的光景。祝蘭臺這才覺得忙了一天又困又累的,快步趨到桌前,想要吹熄蠟燭好好地睡一覺。
“表妹……”
就在祝蘭臺傾身要將蠟燭吹滅的時候,常伽藍的聲音突然傳來,聲音裡滿是震驚和不解。
身子一顫,如同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的落葉,祝蘭臺費了好大的勁兒才勉強鎮定下來,轉頭看向一臉震驚的常伽藍,強笑道:“表哥……”
知道給常伽藍看到了自己消失後又突然出現的事,說什麼也瞞不住藏書寶殿的事了,祝蘭臺便一五一十地將藏書寶殿的事說了出來。當然,重生的那一段被祝蘭臺隱去了,畢竟連她這個當事人都不相信這世上竟有時間倒流的這種奇異的事,當然也就不指望常伽藍這個旁觀者可以理解並接受了。
祝蘭臺只是告訴常伽藍,她在由長安趕到洛陽的路上,因爲意外跟鳳家的商隊走散了,然後再從壞人手裡逃生的時候,有次撞了額角,就不知道怎麼地進入了那個存在於異度空間的藏書寶殿,然後發現藉由藏書寶殿前的那個大理石廣場中央的月白色鐘乳石,可以自由地來回。
常伽藍只覺得自己聽到了天方夜譚,心底根本就不相信,但是親眼看見消失了的祝蘭臺憑空從房頂落下來,而房頂還沒有絲毫的損壞,也就由不得他不相信了。
“唉,果真佛法無邊嗎?連異度空間都能進入……”靜默了許久,常伽藍驀然嘆息道。
雖然祝蘭臺聽到癡迷佛經的常伽藍將這事歸結爲佛祖法力無邊覺得很好笑,但是難得常伽藍不再追究,她也鬆了一口氣。
“表哥,這個,可以成爲我們之間的秘密嗎?”祝蘭臺期待地看着常伽藍,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她可不希望這樣怪力亂神的事情傳的沸沸揚揚的,不然不知道會招致什麼禍亂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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