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 變故連連
堪培拉機場候機室。
百合帶着大墨鏡,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她平時外出,總是機警得像只獵犬,難得看到她這樣放鬆的時候,這也說明她對易小刀的信任和依賴已經達到了某一個程度。
易小刀坐在旁邊的椅子,腿上擺着一臺12寸的索尼筆記本電腦,然後從口袋裡掏出陸雲飛給的優盤,插進了USB接口。
易小刀不是警察,雖然對這些證明甄氏兄弟罪行的數據並不敢興趣,但是他得確定陸雲飛給的東西是不是真的。
事實證明他的擔心是必要的,因爲他插入優盤,只看到裡面一個記事本文件,打開一看,裡面只有一行字:當我感到安全的時候,你才能得到資料。
果然,陸雲飛不會那麼容易屈服。易小刀更改了文件夾的顯示設置,顯示了隱藏文件,但是沒有發現任何文件。
現在,是馬上回去找陸雲飛,逼他交出資料?還是去找廉傑,讓他派人保護陸雲飛?似乎兩個選項都不好選。
如果陸雲飛想用資料來換取自己的安全,那麼打死他也不會把資料先交出來。而要是憑空去說服廉傑派人保護陸雲飛,以便取得甄氏兄弟的犯罪資料,廉傑不可能相信他,何況,上次在南華,他差點要了廉傑的命,廉傑見到他的第一件事大概就是給他戴上手銬吧。
易小刀扭頭看了一眼百合,百合完全不知道他們被陸雲飛耍了,保持着那個姿勢一動不動。
易小刀也跟她一樣,沒有感覺到一絲的危險。
當易小刀轉過頭來時,他的身邊站着一個他最不想見到的人——廉傑。
廉傑穿着一件黑色的呢子風衣,雙手插在口袋裡,帶着一副大墨鏡,頗有黑社會老大的派頭,只差沒有在嘴巴叼一支雪茄了。
“還真是差點就錯過了。”廉傑說着,自顧自地坐了下來。“找到你要的東西了嗎?”
他沒有立馬掏出手銬,身上也沒有帶着殺氣,這讓易小刀初步斷定廉傑此行的目的不是抓捕自己。
“你自己看吧。”易小刀將電腦轉過去,對着廉傑。
廉傑取下墨鏡,掃了一眼電腦屏幕,然後摸出一條白手帕,不緊不慢地擦拭着墨鏡。“看來你還搞不定陸雲飛。”
易小刀取下優盤,在手裡拋了一下,說:“你有興趣嗎?”
“我的興趣只在於將你抓捕歸案。”廉傑擦着墨鏡說。
易小刀略略一頓,說:“因爲我炸了一座橋?”
“也可以這麼說。”廉傑說,“不過在此之前,我想知道你爲什麼要來找陸雲飛。”
易小刀合上電腦,說:“廉廳長不是等閒之輩,我的目的自然瞞不過你。我想廉廳長此行的目的,大概也是陸雲飛吧?”
廉傑停止手上的動作,說:“陸雲飛罪行累累,潛逃出境,我身爲警務人員,將他抓捕回國是職責所在。但是你不同,你只是一個殺手,不是大俠,爲什麼來找陸雲飛?”
“如果我說,我想找到甄氏兄弟的犯罪資料,然後交給你,你相信嗎?”易小刀說。
廉傑說:“甄市長有沒有問題,我們警方自然會追查。但是你的動機,就很值得懷疑。”
易小刀說:“你別管我的動機是什麼,總之我們的最終目標一致,那就是揭露甄氏的罪行。因此,如果現在你能派人去保護陸雲飛,拿到他手上的資料,你就勝利了一半了。”
廉傑說:“你要弄清楚,我們沒有什麼一致的目標。你是逃犯,我是警察,我現在之所以不抓你,只是因爲我還有更重要的事要辦。你得記着,還有她,你們犯下的案子,已經足夠被槍斃幾回了!”
易小刀說:“謝謝廉廳長不抓之恩。不過,不是我看不起警察,有些事情,你們警察還真的辦不了,尤其是穿得像你這樣拉風的警察。”
“不好意思,我還真不需要你的幫助。等我搞定陸雲飛和他背後的利益集團,我自然會來抓你的。”廉傑說。
“歡迎。”易小刀說着,伸出手,手心放着那個優盤,“這個你還要嗎?”
廉傑沒有搭話,小心地戴上墨鏡,抖了抖風衣,起身走了。
易小刀把優盤拿在手裡轉了幾圈,然後塞進了口袋。
“他想利用你,只是不明說罷了。”百合保持着原來的姿勢,開口說。
“我知道。”易小刀看着廉傑酷酷的背影說,“什麼時候我也去搞件這樣的風衣來穿穿。”
百合擡手將墨鏡拉下一點,目光從墨鏡上方看了一眼廉傑的背影,嘴角露出一絲不以爲然的嗤笑。
“他說得對,你只是個殺手,幹嗎做警察的事?”百合戴回墨鏡說。
“那我應該做什麼?”易小刀反問。
“把陸雲飛和甄治國兩兄弟,一槍一個殺了,簡單幹脆,既實現了你維護世界和平的理想,又符合你殺手的身份。”百合說,但她的話裡不無揶揄。
易小刀有一陣愣了,然後將電腦收進揹包,說:“現在是二十一世紀了,我這類殺手要到盡頭了。”說到後面,他不禁有些傷感。這個世界,已經不再需要懲惡鋤奸的正義殺手了。
這種傷感,直到下了飛機,還沒有完全排遣完畢。
回到紅花谷,易小刀立刻覺得氣氛有些不一樣,每個人似乎都很緊張。百合當然也感覺到了,但是看着各人緊張兮兮的神色,也不忍心打聽,怕加重她們的心理壓力。空曠的廣場上,停了六架直升機。
進了紅花宮,易小刀立刻明白了爲什麼。
偌大的紅花宮裡,此時氣氛緊張,大有劍拔弩張之勢。
對峙的一方是杜十一娘,和以依蘭爲首的紅花會一干女殺手。另一方則是陌生的客人,以巴達瑪將軍爲首的地痞流氓。但是這羣痞子每年收紅花會一億美金的保護費,一直相安無事,也遵守紅花谷不許男人踏足的規定,每天派架直升機在紅花谷上空象徵性地飛一圈就走了。怎麼今天一下子來了這麼多人,足足有二三十個,都是全副武裝,莫不是要打羣架?
從接下來的對話中,易小刀聽出了他們是在談判,但這絕對不是一場有誠意的談判。
“明年的防務費我們已經交給你了,哪裡又有防務費?”杜十一娘說。聽她的語氣,還是有點忌憚這個巴達瑪將軍這個流氓頭子的。這個傢伙連總理府都敢炸的,還有什麼事情他不敢做?
“你們才交了一億美金,還差兩億美金。現在快到年底了,我得來催催。”巴達瑪將軍拿矬子磨着指甲說。
“每年的防務費就是一億美金,怎麼還差兩億?”杜十一娘已經暗暗猜到巴達瑪將軍的真正目的了。
“一年一個行情,明年的防務費就是三億美金。”巴達瑪將軍說。
“紅花會在金三角幾十年來,與巴達瑪家族一直和平相處,不知巴達瑪將軍這是什麼意思?”杜十一娘雖然忌憚,但看到巴達瑪流氓的神態,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了。
“沒什麼意思,就是漲價了。”巴達瑪將軍更乾脆。
杜十一娘忍無可忍了,加上她終於看到易小刀和百合從門口走了進來,底氣立刻足了許多,大喝一聲:“我們有約在先,豈是你想漲就漲的?”
巴達瑪將軍也看到易小刀進來,不過他不認識這個並不很起眼的小夥子,也沒放在心上,甚至只是瞟了一眼,馬上又言歸正傳:“怎麼?嫌貴?你要是嫌貴,立馬給我滾蛋!”
“放肆!”杜十一娘雌性大發,一拍座椅扶手,霍然起身,怒視着巴達瑪將軍。
那些痞子們以爲杜十一娘要動粗,齊刷刷地操起槍,全部對準了杜十一娘。
巴達瑪將軍臉上帶着不屑一顧的微笑,腦袋不聽地晃動着,說:“如果不交錢,要麼你就帶着紅花會滾蛋,要麼,我接管紅花會,在這裡開個大妓院。你看着辦。如果不服氣,想動粗,就儘管來,一個小時內,我就可以夷平紅花谷!”
杜十一娘氣得發抖,簡直想上去給巴達瑪流氓一記耳光,但是那麼多槍指着自己,她還是不敢輕舉妄動的。
易小刀本來只是看看,掃了一眼,師父師兄一個都不見,心想師父都不管這事,我就不摻合了。但是沒想到巴達瑪將軍太囂張了,太無恥了,連易小刀都忍不住要打抱不平了。最主要的是,除了杜十一娘怒目瞪着巴達瑪流氓之外,百合、依蘭等一干女殺手都眼巴巴地望着自己這邊惟一的這個男人,使得易小刀不得不出頭。
他知道杜十一娘這次麻煩大了,大概也不怕得罪巴達瑪家族了,於是上前一步,說:“巴達瑪將軍是嗎?你的口氣不小,不過你忘了,你現在在紅花谷,只要十一娘一句話,我想你還有你這二三十個嘍羅都別想活着出去,還談什麼夷平紅花谷?我知道你的目的是什麼,我也知道你背後的主使是誰,如果你不想被從三大家族中除名的話,那就不要逼人太甚。否則有朝一日你背後的主使倒臺了,應該滾出金三角的就是你巴達瑪將軍了!你那個背後主使如果真的有你想像的那麼強大,要除掉我,用得着找你們這幫亡命之徒嗎?”
易小刀的話說得不溫不火,沒什麼氣勢,但是聽在巴達瑪將軍耳裡,卻心驚膽戰。因爲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沒人能用這麼平淡的語氣說話。易小刀之所以這樣不緊不慢,就是因爲他有十足的把握。
“你是誰?”巴達瑪將軍終於開口問。
“易小刀。”
“易小刀?”巴達瑪一時有些慌亂。他不認識易小刀,但是易小刀這個名字他聽過不少次,因爲獵頭公司的不少殺手就是死於易小刀之手——豈是大部分是死於百合之手。而且獵頭公司舉整個公司之力,來對付一個人,可見這個人的可怕程度。所以當他看到易小刀長得並非多麼出衆之時,心中更加驚慌,因爲他根本看不出易小刀到底有多厲害。
“好,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我們還會見面的。”巴達瑪將軍說着站起來,朝二三十個下屬一甩頭,“我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