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是氣也不是,不氣也不是。原本稱東西就是講個公平交易,現在可好,碰到了黑心的老闆,指望着秤砣壓着古自覺和柳氏一個晚上,看來已經沒用了。
我還是罵了一頓古頓:“平時缺斤少兩,現在就要送命了。古自覺兩口子變成黑僵,第一個就是要找自己的親人,你最好是藏起來。”
古頓問道,那我躲在地窖裡面好不好。
蘇氏被綁住,嘴巴還在不停地叫着,我用布堵住的她的嘴巴,差點被咬到了。我搖搖頭說道,躲在地窖裡面不好,你不如躲到廁所裡面去,記住,有臭襪子臭鞋子都帶在身上,躲在廁所裡面我不叫你出來你不要出來,千萬記住了。古頓一頓猛點頭,轉身將蘇氏抱起來,就往廁所裡面去,廁所有一旁堆滿了木柴,爬上去躲在裡面,各種氣味綿綿不斷地傳來。
我推測着時間,古自覺和柳氏從裡面跳出來,跳到古家怎麼也要半個小時的時間。麻若星看着我,問道,蕭棋,要不我也躲起來。
我冷笑一聲,麻叔,你把兩個土卵給我,萬一不行就還給古自覺。
麻若星十分不捨得,將兩個土卵交給了我,囑咐了我一定要小心。
我心中已經將他一頓臭罵了。
我出了屋子,用墨斗在院子中間畫了一個陣型,等下古自覺帶老婆進院子,肯定要跳在裡面。
陣型是個五角星,是個五行陣,在中間放着釣殭屍的魚餌,兩個土卵,然後蹲在一旁,將玉尺插在腰上,看着羅盤上面的指針。擺動越來越快,就說明古自覺來得越來越近了。
麻若星也蹲在旁邊,看着兩個土卵。
白月明吃了兩塊成塊的豬血也沒有哭泣了。
彼時,大冬天寒風吹來,蹲在一旁,還真是冷啊。耳朵不是耳朵,鼻子不是鼻子。月光很有美感,從九天之上落下來。
所有的等待都是漫長的,也是焦急的。在危險來臨的時候,人往往變得焦急。終於,石板路上面傳來了蹦躂的聲音。
聞着後來的氣息,感應着土卵而來的古自覺和柳氏來了。
忽然,傳來狗的悽慘聲音,一下子就消失了。麻若星小聲問道,是不是狗被殭屍也咬死了。
我默認了,應該是普通的小狗,沒有黑狗血厲害,被古自覺撞見了,就當了跳躍人世的第一盤美食。
門被撞了兩下,撲通一聲就垮掉了。古自覺走在前面,柳氏跟了進來,落在院子裡面,聽着不動,應該是在聞人的氣味,在潔白的月光下面。古自覺穿着一件黑色的壽衣,一雙黑色的布鞋,臉上烏黑烏黑的。
手臂上面活動開了,喝過狗血之後,還能看到長出了黑色密密麻麻的小毛,嘴角也長出了十多釐米。
嘴角還帶着一絲鮮血,眼珠子變得很小,卻是白色。
白眼睛,黑毛,長指甲,獠牙也不斷。喝狗血,也喝人的鮮血,應該就是黑僵了。黑僵是殭屍級別裡面不算太厲害的,如果按照博士畢業是最強的殭屍的話,那麼黑僵應該是小學五六年級的水平。
古自覺身邊是柳氏。柳氏是清末出生的人,雖然民國成立後,就廢除了女人裹腳的陋習,但是柳氏沒趕上,現在腳上面還是一雙很小的金蓮,一雙藍色繡花鞋也很奇怪,不太符合現代的審美觀。若不是身上是女式衣服,真的看不出是一個女人。
柳氏的特徵和古自覺差不多,最大一點不同就在於,柳氏的牙齒好像是紅色的。看着把我嚇蒙了。
兩個小學生殭屍出現在我面前,按理說我沒必要害怕。事情難就難在古姓道士養屍的法門我現在還沒有弄清楚。黑僵有可能是小學生裡面的天才,這樣的話,對付起來的可能性就非常難辦了。
古自覺的眼神掃了一下,鼻子在動,最後落在院子中間的兩個土卵上面,要跳上去,被柳氏攔了一下,嘰嘰咕咕地好像在交流一樣。
我有些好奇,不知道兩個殭屍在說什麼,難道他們跟人一樣,還能交流不成。
古自覺有些生氣,甩開了柳氏,往前面一跳,落在了五行陣上面,墨斗裡面的墨汁加入了雞血和狗血的,是專門對付殭屍的,古自覺落在了中間,彈出來的線一下子從地上面長出來,發出紅光,順着古自覺的身子往上面蔓延,將古自覺牢牢地鎖住。古自覺不能動彈,拼命地大叫。
柳氏也應和了兩聲,沒有跳到中間,而是朝另外一個方向跳去。這個方向就是我和麻若星藏起來的位子。
古自覺以爲自己老婆拋棄了自己,喊起來真是個傷心難過。
等到柳氏到了我面前,我才完全看清楚柳氏的臉,上面的皺紋很深很密,這樣一張臉說明水分已經完全流失了,嘴脣上面沾滿了幾根狗毛。
麻若星看的發呆,我暗處伸出了手,手上面多了一根小木棍。
當然,我和麻若星是蹲在地上,極力控制着呼氣的。
我手中的小木棍拐了一個彎,已經到了麻若星菊花開放的地方,猛地用力,朝着菊花的位子用力。
麻若星看得發呆,害怕得很,忽然感覺到一股刺痛感傳來,下意識地跳了起來。
我等麻若星跳起來的時候,然後幫了一把,伸手在身後推了一下。
麻若星喊道,對不起宋十九老婆了。
站在面前的柳氏也被嚇了一跳,怎麼就忽然跳出個人來,還沒等反應過來,就看到麻若星撲上來,再躲開已經是來不及了。
麻若星遭了我的暗算,將柳氏撲倒在地。
古自覺看着有人撲倒了自己的老婆,叫聲更是悽慘,只是被鎖在陣裡面出不來。
麻若星撲倒了柳氏,此刻,天上落下的月光照在在麻若星的臉上,從柳氏的角度來看,月光下的麻若星變得有些英俊,一時之間不知道下口咬麻若星,而是作了一個快速而輕微的舉動,就是用一雙手拉住了麻若星的一雙手。
麻若星也是愣了一會,可是想起宋溪村宋十九的老婆,那個養豬的媳婦,眼角卻溼潤了:“我曾經發過誓,我生命之中只有她一個人,可是現在我卻跟另外一個女人抱在了一起。”
麻若星想到這裡,想到了那一次。麻若星在破屋裡面想着師父的教誨,行走人間,爲人消災解難,馬上就要修養到了另外的一個境界,苦於下一頓飯不知道吃什麼的時候,就是宋十九的老婆走了進來,送來了兩塊剛做好的豆腐,又白又嫩的豆腐,聞着就有淡淡大豆香味。就是那一次,宋十九老婆奪走了他的童子之身,也奪走了少年一樣的心。那一年,已經過去了很長時間。
所以現在,麻若星想到這裡流出了眼淚。不知爲何,人會如此容易地流眼淚。
柳氏抓得很緊,伸出了一條烏黑僵直的舌頭。
我喊道:“麻叔,抓緊機會,把它喉嚨裡面一口殭屍氣給吸出來。”
柳氏被麻若星給壓住,這個機會幾萬年都難得出現一次,現在就在眼前。麻若星聽了我的叫喊,下定了決心,低下頭,要把柳氏口中的一股殭屍氣給吸出來。
看着慢慢低下頭的麻若星,和絲毫沒有反抗之心的柳氏。古自覺氣憤難忍,這種事情居然在自己眼前發生。
我又喊道:“麻叔。這件事情打死我也不會告訴宋十九的老婆的。”
麻若星吃了定心丸一樣,猛地就低頭下去,看了一眼柳氏嘴邊沾着的黃黃的狗毛,還有幾滴狗血,閉上眼睛,用嘴巴嘟了上去。
我看麻若星下嘴。
也不猶豫,上前用鎮屍符貼在了柳氏的兩隻手上面。
嗯。嗯。嗯。啊。
麻若星忽然顫抖了一下,好像是柳氏的舌頭伸了進來,麻若星急忙移開,呸地一聲吐出了口水。
我也急了:“麻叔,堅持住。好好享受一下。就把它當成宋十九的老婆。”
柳氏原本沉浸在幸福之中,我悄悄貼上去的鎮屍符也沒有被發覺,現在可好已經叫出來了。
我看到,麻若星的眼淚又掉了下來,這種眼淚,在月光下竟然如此地透明。麻若星有附身堵住了柳氏的嘴巴,任憑柳氏的舌頭絞動。
比我更着急的就是古自覺,他看着自己老婆在和別的男人親嘴,這種罪過是要浸豬籠騎木驢的,已經不能再忍了。
猛地一擡腳,古自覺半邊掙脫了五行陣。
就在此刻,白月明又哭了上來。一股山風呼嘯而至,吹得林中的枯枝顫抖不安。
我站起來,看着西南方,似乎來了一股很濃烈的氣息。
是妖氣。
我眺望遠方的時候,麻若星正拼命地要把柳氏喉結的一口氣給吸出來,同時還要避免被柳氏的咬到,還要躲開舌頭的困擾,和麻若星比起來,我感覺我佔了很大的便宜。
妖氣來得很快,山豬精楊炮最開始活動範圍就是在湖北江西交界,難道來的是山豬精的女朋友一類的。
我不敢確定。
古自覺猛地喝了一聲,從五行陣中間跳了出來,身上的黑色壽衣已經被撕破了半邊,露出了半邊的身子,身子上面黑黑的毛髮更是茂密,看了一眼就難以忘記。
我嚥下去一口口水,喊道:“麻叔,你加點油啊。”
麻若星也感覺到了危險,古自覺跳上來,第一個要找就是他,自古不共戴天無非兩樣,一是殺父之仇,二是奪妻之恨。古自覺衝上來,要拼命的第一個人就是麻若星,我相對還要安全一些。
古自覺跳了出來,叫了兩聲,就好比一個大老爺們喉嚨被人掐住那樣的叫喊聲,滿滿的憤怒,一跳跳出了五米,已經超越了黃氏的三米,看來果然是發怒了。
我把玉尺拿在手上,喝道:“鬼派第十五代弟子在此,還不束手就擒。”
玉尺剋制殭屍的法門之一,就是攻擊殭屍的菊花,其實是有一點道理。在現代醫學上面講,人的兩個地方是最怕攻擊的,第一是眼睛,所以武學上面陰毒的招數就有攻擊招子的;第二是菊花,用學術名詞就是肛門,國術大師黃飛鴻傳言就被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用了一招鷹抓,兩根手指攻擊了肛門,最後將腸子給拉出來,羞辱難過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