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曼妙之處,絕非一日可以突破。外公龍遊水曾說楊筠鬆當初被困贛州,就是點出了天子氣所在,爲當地盧王所扣,此等學問,還是不要碰爲好。一時無奈,只能瞭解一二,破了安倍脣補下的局。
東陵子祖師爺,有三家守護鬼派。第二天,我在報紙發佈了一則尋人啓事:“東哥近日身患惡疾,不日即將人世,盼好友前來相見。”
建國叔打來電話,要去找夏錦榮的兒子夏寶瑞。
雖說夏錦榮該死,夏寶潤是無辜的。
我開車破五菱去接他,然後去夏錦榮老婆慧芳,去江城市第一中學找夏寶瑞。慧芳道;“你一定要救救我的兒子。他是無辜的。一切都是他那沒良心的爹做的。”
夏寶瑞人高馬大,只是高中生,就已經一米七了,最近鬧着跟慧芳要錢買個蘋果手機,正是搞創作把妹子談戀愛的大好時機,見到夏寶潤的時候,他的雙眼已經深深地陷下去。很容易睡覺,在學校上課就打瞌睡。即便站着,也是要睡覺的樣子。
建國叔問我,這孩子到底是怎麼了!能不能救過來?
我摸着夏寶瑞的手,心中更是顧慮,夏寶瑞身子顫動兩條古怪的氣息,不知道是什麼,而且在腹部結腸處,有兩隻蟲子。不是我不救他,因爲救了他,我必定元氣大傷。
而古秀連似乎就是等着這一刻。
夏寶瑞的臉色已經起了很嚇人的變化。古秀連養蟲和姬如月是一路子。在幾個月前,花圃老闆禹帆就吃了姬如月的藥丸,當時那蟲子叫做“子夜蟲……”,在半夜的時候難過痛苦,所以禹帆設局坑我,就是爲了抓到謝靈玉。
他們走道家一門,道家道法自然,其所養的蟲子,多半是自然的物品,但入了邪道,往往就發生交界,類似餓死鬼其實就是邪道蟲子的產物,用鬼母是陰物,以人的精子和卵子,養成一種蟲子,軀體實虛不定,可謂令人捉摸不透。
這一點上,郭家的蟲術顯得正宗,以蟲交配,一條蟲子經過數代雜交培養,養出新的蟲子,是蟲術的正宗。當然,深山密林裡面,長滿無數的蟲子,經過繁複的方法養出的蟲子,並不弱於古秀連和姬如月所養的蟲子。
但蟲術一門,本是邪路。
郭家是邪中正宗,古秀連是邪中之邪,到底哪一條是養蟲的真正法門,更無從評價。
我把手搭在夏寶瑞的手上,感覺到的就是那種既是實體又是虛體的感覺,要把蟲子趕出來,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在猶豫要不要動手。
建國叔罵道,你可以幫花滿城把蟲子趕出來,難道替一個小孩子把蟲趕出來不能嗎?
慧芳懇求地看着我。
夏寶瑞道:“媽,我沒生病,就是有點感冒。今天還要上課,老師還要講這次月考的卷子。最後一門我沒考成,都排不了名。”
我咬咬牙道:“劉建國,我若死了,就是你害的。”
建國叔不知我有苦衷,大大咧咧道:“死不了的。”
夏寶瑞不高興地道:“物質決定意識。世界是由物質構成的。我是一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唯物主義告訴我,要相信科學,相信真理。你說的我肚子裡面有蟲子,我就應該去看醫生,而不是聽信你話,讓你給我動手。我問你,你有行醫證嗎?”
我看了一眼夏寶瑞:“好了,再不聽話,那位大叔就要動手打你了。”
夏寶瑞道:“我繼承前輩光榮傳統,不會懼怕危險和恐嚇的。”建國叔袖子一拉:“我來試試。”夏寶瑞喊了兩聲,建國叔就上前給拉住了,找根繩子給綁住。
我把手放在夏寶瑞的小腹上面,催動了蟲子,蟲子一動,牽連了身上的兩股奇怪的氣息,夏寶瑞嗷嗷地叫起來。
我又抹在夏寶瑞兩邊肋骨纏着奇怪氣息,要把氣息給推出來,氣息纏繞着不肯出來,又把小腹的蟲子給帶動了。
夏寶瑞罵道:“你是哪裡來的神棍,摸得我身子好難受啊?”
我笑了兩聲。
這蟲子,比禹帆那一隻不知道要厲害多少,陰陽二體,虛實交合,而且種植的方式也不一樣,肯定是先兩股邪氣或者陰氣進去,然後把蟲子種進去。
如果我沒猜錯,這蟲子的名字,應該是“鬼蜈蚣……”所謂的鬼蜈蚣,乃是把剛出生的潔白的蜈蚣,放在破廟,一到晚上,破廟裡面前來躲避的遊魂,被小蜈蚣吸食進來,改變了小蜈蚣的性子,而遊魂原本就因爲無法超度而帶有很弱的念力,一旦被小蜈蚣吃下去,會增加念力,久而久之,小蜈蚣的腳開始退化,而自己的形體也開始虛化。這種蜈蚣爲成爲“鬼蜈蚣……”
最厲害的“鬼蜈蚣……”和姬如月的“七彩蜈蚣……”不分上下。但“鬼蜈蚣……”有一大優勢,就是其數量要多,要好養。
夏寶瑞裡面的兩隻不算太強,也不算太弱。
我道:“我需要弄七隻公雞來,和七盞油燈。”慧芳和建國叔忙碌一陣子,很快就準備好了。
公雞在房間裡面跳來跳去,夏寶瑞的肚子開始絞痛。一旁的慧芳不忍心看,咬牙齒在掉眼淚。我讓建國叔在一旁點了七星燈,擺成一個七星陣。
七隻公雞叫起來,夏寶瑞滿頭大汗,不斷地流出來,嘴巴開始叫着,我拿了毛巾乾脆堵住他的嘴巴。
小腸兩隻鬼蜈蚣開始受不了要四處翻滾。我把手放在夏寶瑞小腹上面,把他褲子給脫了,另外一隻手耷拉在心田上面,堵住兩股奇怪的氣息,莫讓它們逼到心上面去了。我額頭也是流汗,我喊道,建國叔,殺兩隻雞放血。
建國叔操刀動手,手起刀落接了一碗雞血。
我把夏寶瑞的毛巾拉出來,把雞血放在鼻子給夏寶瑞聞一下,刺耳的雞血們順着味蕾蔓延全身。夏寶瑞臉色已經蒼白到幾乎透明。
我猛地一喝,滾出來。
五行蟲師蕭棋發話,兩隻初級的鬼蜈蚣開始挪動。
我把裝滿雞血的碗端過來,接住了兩隻沾滿人黃的鬼蜈蚣,鬼蜈蚣懼怕大雄雞,落在雞血裡面,再也沒有動靜。
我把碗放到一邊,搖曳的七根蠟燭已經滅了兩根。建國叔瞧着不對勁,趕緊去點。
我隨即在夏寶瑞兩個腹部結了兩個大手印,兩股頑劣的氣息被迫之下,猛地發動,從夏寶瑞身上冒出來,一下子鑽進了我的體內。
是兩道陰氣。我之前百陰纏身,吃了山裡面白色的百足蟲,對於兩股陰氣向來不放在心上。
只是剛纔用力逼出兩隻鬼蜈蚣,耗費不少元氣,站起來的時候,搖搖晃晃幾乎要一頭栽倒在地上。
剛走出兩步,兩步陰氣似乎得了命令一樣,開始亂串,全身發冷,幾乎跟結冰一樣。
建國叔點燃了熄滅的兩根蠟燭,很快燒得汪汪的,夏寶瑞流了一身汗水,剛纔還要睡覺,現在已經快很清醒,只是流汗有點脫水,喝了兩杯水之後,精神頭比剛纔要好很多了。
我把雞血搖動,兩隻蟲子已經完全化在裡面,我推給了夏寶瑞:“你把它喝了,你就完全沒事情。”
夏寶瑞怎麼也不肯喝,那玩意從自己肚子裡面出來,現在要把它喝進去,他怎麼也不肯。
建國叔二話不說,上前將他嘴巴打開,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口氣灌了進去,有一小半潑了出來,咕嚕咕嚕地作響。
夏寶瑞喝完之後,肚子開始有了反應,喊着:“我要上廁所。”建國叔鬆開他,跑完廁所之後,連帶剩餘的一些陰氣也被逼出來了。
自古蜈蚣怕雞。從來都不會變。除非那一天雞愛上了蜈蚣就像狼愛上羊那般。
門敲響了,是鄰居問怎麼家裡面有雞在亂叫。慧芳連忙陪笑道:“鄉下表哥帶了幾隻雞來,沒想到沒繫緊,讓它們跑了。”
鄰居罵道:“一羣土狗。”
夏寶瑞聽了這話,就要上前理論:“我們農村人怎麼了,你往上數三代,還不一樣是農民。沒有我們種菜種糧食,你們天天吃汽車喝汽油去。”被慧芳給拉住了。
建國叔看着我半天沒有說話:“蕭大師,你怎麼了,不會出事了吧。”
我咬牙道:“雞已經買來了,燉湯給我喝兩口。”我心想喝雞湯吃雞肉加雞血,能不能把這兩股和蜈蚣纏在一起的陰氣給制服了。
喝了半碗生雞血,加上兩碗雞湯和三隻雞腿,依舊覺得腦袋很重,而腳卻輕飄飄的。
我心想,好人不能做啊。
我讓建國叔扶我,離開了慧芳,告訴他,已經沒事了。
出了小區,過一條巷子的時候。我一把推開建國叔,朝前面跑去,一個身影轉動,我感覺眼前一迷糊。
好似進了一個封閉的空間一樣。
站在眼前的少年,臉上很僵直:“我是古秀連。”
我道:“你帶了人皮面具嗎?”
古秀連道:“是的。今日原本是你的死期。沒想到你果然會爲一個小孩子,現在你已經必死無疑,我再放兩隻蜈蚣,你就必死無疑的。”
古秀連並沒有穿道袍,而是黑色皮衣,全身所有的氣息都被很巧妙地掩蓋了。他的話平平淡淡,說出來很簡單。
我搖搖晃晃,很容易就要暈過去。此刻殺我,當真是易如反掌。
我道:“你不應該殺我。姬如月不是我殺死的。你不應該找我報仇。”
古秀連道:“不管是不是你殺的。但和有有關係,我就要殺你。”
我說道:“你現在還不能殺我。”
古秀連道:“我費勁心思想了這個一個辦法。通過那個半吊子相師,然後引你上局,想用活棺材困死你,但是你有些本領,居然安然無恙。但是還有後招,你必定要救小孩,就必須耗費元氣,我守着小孩,就能收拾你。到了現在,你告訴我爲什麼還不能殺你!”
姬如月和古秀連比起來,那就是渣,眼前這小道士,邪得很有魅力,是讀過書的人,認真修道,也不會像姬如月那樣好名聲和愛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