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我等着沒有事情,陳荼荼正靠着椅子睡過去了,就暫時當一回聽衆,每次都是我講故事不太好。
不得不說醫院上班的護士膽子都挺肥的。
其中一個護士講,有一次回鄉下姥姥家玩,聽了一件古怪的事情,是真真切切的故事。有一對兄弟,我跟你說啊,我這個故事是真的。我姥姥跟我說得。
另外一個護士趕緊催她快講。
護士清清嗓子,就接着講下去了。
有一對兄弟,家裡很窮,一分錢都沒有,窮到內褲上面補了七八次還要在穿。
更別說娶老婆了,方圓十里沒一個姑娘肯嫁給他們,最可恨的是兩人還懶得不行。要真是拼着一身力氣,做什麼都能賺點小錢。
有天晚上一個小腳的老太太提着一籃雞蛋,那老太太一身黑衣。正好遇到兩兄弟從舅舅家喝酒回來。兩兄弟見老太太走路很累,就送奶奶回家,結果到了老人家裡。老人再三感謝,要留兩人吃飯過夜。
兩兄弟去舅舅家是要錢,結果受了一頓臭罵,吃都沒吃飽,所以就答應了。老太太做了上好的紅燒肉和醬蹄子,招待兄弟二人吃了起來,還送個他們兩個一幅畫卷,囑咐帶回家去看。第二天,兩兄弟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半個身子埋在墳堆裡,嘴裡還咬着半塊皮鞋底,跑到一邊就吐了起來。
不過畫卷卻是真的,兩兄弟不敢在墳地逗留,急忙趕回家。
老大要把畫卷燒了,最後老二說打開看一下。
猶豫了七天,這天兩人晚上點了油燈。小心翼翼地把畫卷打開的時候,畫卷裡面畫着一個露背古典美人,頭是扭過來,露出了一張美麗的臉龐,眼睛發出奪人的媚波。
頭上的髮髻也是盤得很有氣質,只不過手臂上面畫着一隻眼睛,有點類似於紋身。
兩兄弟打了半輩子光棍,見了畫卷美人,當時中邪一樣把持不住,有點不能自控。
晚上子時,從窗縫飄來一股幽風,把豆苗一般大小的燈吹滅了。一個光滑的身子從畫卷裡面走出來,伸出兩隻手就拉住了兩兄弟的手,又把兩隻粗糙的人往自己身上拉。
只見黑暗之中,露背美女手臂上面的手還在眨動一樣……
“啊……”聽到這裡,我嚇了一條,“手臂上面不是紋身嗎,怎麼還能動,是不是有古怪啊?”
講故事的女護士明顯很鄙視地看了我一眼:“你個大男人能不能有點膽量,大驚小怪地嚇死人了。”
“後面怎麼了?”聽故事的護士焦急地問道,“兩兄弟怎麼樣了?”
“後來我姥姥村子人發現,一到晚上,兩兄弟就關上門,然後傳來奇怪的叫聲。是那種男女恩愛的聲音。大家也沒見到他們有老婆。你知道,有的地方太窮,經常會有兩個兄弟娶一個老婆。村裡面經驗老道的老頭子就猜測,兩兄弟相愛了。彼此消解夜晚的寂寞。”
哎呀,講故事護士似乎沒覺得這個故事口味有點重,反正我有性趣,沒有打斷他們。
聽故事的護士眼珠子眨動得很快:“太有意思了。我喜歡。可惜其實是兩兄弟和女鬼那個。要是真的彼此那個的話,真是有點意思。”
“少看點小說。過了七七四十九天,兩兄弟死在家裡,身邊就放着一張仕女圖。並且留下遺言,希望兩人合葬在一起,把畫卷配着下葬,帶入地府之中,不然我們惡靈將會繞在村子裡面不散。村民還真答應了他們要求,把一對兄弟葬在一起,兩人中間就放着那一幅古畫。”講故事護士說完,正看着有人要換瓶子了,就起身換瓶子。
另外聽故事護士被醫生叫走了,我等了半天,她們兩個都沒有回來,聽了半截故事。
回去看陳荼荼,打了退燒針消炎針,似乎已經沒有那麼燙了,靠在椅子上睡得很甜,我剛準備講她被單拉上去一點,結果被她一把抓住,握得緊緊地,怎麼也拉不回來。
我沒有辦法,只有坐在旁邊,小賤睡在椅子下面,偶爾眼珠子瞪得大大,看着醫院遊走的亡魂。
不過,它沒有亂叫,畢竟鬼魂都在留戀,沒有多少惡意。
只是生有依戀,不忍離去。
畢竟人間有朋友有愛人,有星星有月亮。
天亮的時候,我被一巴掌打醒了,退燒的陳荼荼怒目地看着我:“你……你太過分,居然乘着我睡着……拉着我的手……”
幸虧是退燒後的手,打在臉上並不是很痛。
“因爲你的手很香很軟,還是摸死人的手。我就抓一抓,看一看有什麼不一樣。”我面無表情地說道。
陳荼荼氣得不行,指着我鼻子一頓罵,最後虛弱地晃動了一下,差點暈倒過去。我是要上前扶住的,陳荼荼堅決地讓我站到一邊。
我昨天抱都抱過,現在又不讓我扶,女人心還真是不好說。
最後劃醫保卡的時候,護士羨慕地說道:“你真是有個好男朋友。照顧你一夜,你死死地扣着他的手,一晚上怕是也要抓痛。我看他手都沒有動過。”
陳荼荼臉上閃過一絲愧疚,很快有涌上了一絲高傲。到點陳荼荼要去上班,步子晃晃地完全沒有恢復過來。
“得了。妹子,回去睡覺,煮個稀飯,喝完之後,睡覺。”我把陳荼荼抱起來,放在摩托車,謝小玉坐上車後,十多分鐘就回到陳荼荼二橋下的家裡。
開了窗戶,遠眺長江從眼前劃過,這一片房價很貴,看來陳荼荼的經濟狀況不會很差。
煮好了稀飯,看着陳荼荼喝下去之後,又命令她躺着睡覺。陳荼荼似乎老實不少,對待有的女人,就是不能太溫柔。等她睡着了,把剩下的稀飯用電飯煲保溫放着,等醒過來後可以接着喝兩碗,晚上她吃什麼,我就管不上。
去五金店買了一個大鐵錘,又到集市上面負責殺雞賣雞地方弄了兩罐子雞血,想辦法搞了一點狗血。把剩下的靈鬼石全部磨成粉,畫了幾十張東陵子捕鬼符。
忙活到下午三點鐘,把桃木人的紅線綁緊一點。
莫白大聲叫道:“臭小子,你把我放出來。不然我殺了你。”
“你好好呆在裡面,慢慢適應,過段時間,你就喜歡會桃木身子。”
最後,檢查了一遍雞血狗血和大鐵錘,以及玉尺和羅盤,把小賤和玉屍謝小玉帶上,摩托車咚咚地響起來,重新回到了舊樓下面,深吸一口氣。
距離上次進來已經過去快十天了。
舊樓依舊荒無人煙,這一次我是奔着眼睛來的,不弄清楚它是什麼東西,我睡覺都不踏實。
我特意戴了三塊表,就是怕時間上出現誤差,全部帶在左手上面,一般人見我,這個時候會稱我三個戴錶。
正好下午四點整。
進門的時候,天陰沉沉的,起了怪風,馬上就要下雨了。
我把鐵錘槓在肩膀上,一口氣就衝進到3樓,拐彎就進了302房間,小賤和玉屍也跟在身後。
那一秒,我比狗跑得還快,一連十來日,種種線索在我腦袋裡面,不斷纏繞,不斷交錯,各種人物在我面前浮現,讓我自己憋着一口氣。不管如何,今天一定要在這裡破局,找到眼睛的來歷。
302房間裡面,光線射進來,窗戶也搖搖晃晃,兩張發黑的棉絮應該是流浪漢大叔的,旁邊還有幾根雞毛和雞骨頭,牆面上寫着有幾個大字“明天是個好日子……”,可能是流浪漢大叔的自勉的詞語。
明天是個好日子,只要希望不滅,就一定是個好日子。
我在手上面吐了兩口唾沫,將大鐵錘掄起來,一拳頭打在了封閉推不開的門上,牆面悶響了兩聲,傳出了轟鳴的聲音。
“誰在上面?上面有鬼,快給我滾下來。”我聽到了樓下的叫喊聲,應該是追趕我的園丁的聲音。
“我就是鬼。”我故意陰陽鬼氣地叫了一聲,把園丁給嚇跑了。
我顧不上那麼多,又是一鐵錘砸了進去。忽然感覺一股奇怪的力量拉着我的雙手,再也提不起鐵錘。我只砸了兩錘頭,就有東西拉我的手。
我嘴角微微一笑,一個猛轉身,掛在八匹狼皮帶上的雞血就潑了出去,狗血也潑了出去,那股無形的力量一弱,憑空消失了。
我轉瞬之間把捕鬼符貼在背上,嘴裡面念着護身的法門,讓鬼怪不能靠近。
“我倒要看看你是一隻什麼樣的眼睛。我倒要看看你是一隻什麼怪物?害的郭芙蓉瘋癲,最後死去。流浪漢大叔夜夜有一隻男人的人摸他。”
我鐵錘重重地打在了門上,門很快就破了,還露出磚頭,我把磚頭給抽出來。
“我就知道是你這個王八蛋。”園丁大叔帶了兩個同事趕來。
我癱坐在地上,磚頭剛抽出來,從縫隙裡面滾出了七個白色頭骨,咚咚地跟彈珠一樣,落在地上。
一地的頭骨。
園丁和同事的臉色都嚇白了,我滾倒地上面,四周看了看有沒有那知眼睛,最後什麼都沒有。
“報警。報警。”我大聲喊道。
園丁拿出了電話,慌亂地撥號,結果電話怎麼都撥不出去,另外的同時手開始發抖:“用我的打。”最後還是打不通。
好像在一個信號的死角里面,完全打不出去電話。
忽然,一股猛力的衝擊力,三個人彈飛起來,撞在了牆面上,後腦殼同時流出了鮮血,倒在地面上沒有了動靜。
太勁爆了,我完全沒看清楚是什麼東西。
玉屍叫了兩聲,猛地發力,牆面被撞垮了,噼噼啪啪地落了一地的磚頭。
然後眼珠子變白,看着四周。
我順着玉屍撞擊的位置看過去,還是什麼都看不到那股無形之中巨大的力量。
身邊是頭骨以及倒了一地的磚頭。而眼前是三個昏死的園丁。
我把玉尺拿在手上面,激起一股藍光,喊了兩句玉屍,讓她站在我身後,小賤則叫個不停,眼珠子掃着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