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警官,江卿的位置不變了。好像是停住了....不對,她往回來。”沈薇激動地將手機遞給魏旭。“江卿,卿卿一定是想辦法逃出來了。”
詹傑撇了一眼手機後將油門踩到底。“你們倆坐好。”
“江宏,你們到哪裡了。你姐很可能已經逃出來了。”魏旭按了一下耳邊的藍牙,說。
“魏大神,我們在你們車後。”江宏回答道。
“頭兒、魏法醫,我找到那輛銀白色轎車的主人了。我查了一下當初滿天星酒吧的爆炸事件,發現有個姑娘死於那場爆炸。她的父親肖鋒,名下也有一輛銀白色轎車。我把兩輛車經行對比,可以確定是同一輛。”賴雯說。
“好,我知道了。你們都注意一些,我們很有可能跟他嫌疑犯遇到。”
夜很深了,寒氣有點兒重,周邊靜得連一陣風聲都沒有。
江卿靠着意志力往回跑了一小段,但腳腕上的疼痛讓她不得不停止繼續走下去的想法。自己和車朝相反方向走,應該離得很遠了。她尋到一棵大樹後,趴在了草叢裡。10分鐘後,力氣緩過來一點兒。她強撐着身體坐起來,隱隱感覺自己的臉、手臂那裡都很痛。看來想解開繩子是不太可能了。她努力站起來,想看看周圍有沒有可以辨別自己在何處的事物,卻沒發現自己身上的追蹤器掉了出來。然而,除了一輪圓月和漫天的星辰,就只剩下一望無際漆黑的小路。
“不好了,卿卿的定位消失了。”沈薇焦急地說。“都怪我,都怪我。要是我勸住她就好了。這下怎麼辦啊?”她無助地抓住頭髮,眼圈很快就紅了。
“追蹤器在江卿的身上,兇手沒那麼容易發現。位置向回移動,說明江卿逃了出來;那消失,並不能說明嫌疑人找到了江卿,我們還有時間。”魏旭的語氣淡淡的,但在這種情況下卻有一種安撫人心的魔力。
很快魏旭的話得到了驗證,因爲他們發現了倒在路邊草叢裡的江卿。此時的她已經暈了過去,但是沒有什麼生命危險。而且他們還在距離江卿不遠處的一棵大樹後發現被踩碎的追蹤器。
“魏旭,你留在這兒,幫着檢查一下江卿有沒有事。我帶着江宏他們去手機消失的地方。江宏,你跟我走。”
江宏看了一眼江卿,又看了一眼魏旭。魏旭遞給他一個‘沒事’的眼神後,他纔跟着詹傑上了警車,去追查兇手的痕跡。
魏旭抱起江卿,沈薇拉開車門。魏旭開車,沈薇在後座照顧江卿。倆個人折返回到市中心的中心醫院。
“頭兒,我姐的手機、包還有高跟鞋。”江宏在道邊的草叢裡找到了江卿的手機和其他物品,將它們用證物袋裝好,帶到詹傑面前。“手機外殼被摔壞了,技偵那邊應該可以修復。”
“嗯”詹傑蹲下身子,用手電照着地面尋找這汽車駛過留下的痕跡。“這白色的是什麼?”他捻起地面上白色的顆粒,用手電照了照。“江宏,讓痕檢把地面的顆粒帶回去做檢查。”
“好。”江宏揮手,讓一名痕檢人員蒐集地面上的白色顆粒。他和詹傑並肩站着,用手電沿着道路向前方照去。“頭兒,兇手既然在我姐跳車的時候沒發現。那他很可能是在到達他的目的地後才發現我姐失蹤的。他回來沒找到我姐,就把我姐的手機、包和高跟鞋扔在了這裡。根據手機被摔壞時的時間,和我姐逃出的時間,我們應該能確定嫌疑人大致的活動範圍。你說,咱們要不要....”
“不行。前邊是Ⅹ市的工廠區和工廠居住區。居住區裡面住得大多數是外來人員,他們的身份背景很複雜。先回去,避免打草驚蛇。你姐在兇手手中死裡逃生,她應該會給我們帶來一些有用的線索。”
“醫生,她怎麼樣了?”沈薇焦急地問。
醫生摘下口罩,說“不用擔心,病人只是受到些驚嚇,又吸入一些麻醉劑,才暈過去的。現在已經醒了。臉上和腳腕上的傷口我們已經做了消毒處理。唯一麻煩一點的是她的左臂骨折了,需要休息一段時間。”
“好的,謝謝醫生。”沈薇懸着的心總算擺回正位置上了。她對坐在走廊長椅上的魏旭說“魏法醫,你要一起進去嗎?”
“好。”魏旭起身,跟在沈薇身後,一起走進病房。
病房內,江卿已經醒了。她躺在病牀上咬着大姆指,盯着天花板不知在想些什麼。突然,沈薇的臉出現在她的面前。
“祖宗,這個結果滿意不?”
“滿意啊。我可是成功在死亡線上逃回來的人。”說着,江卿想擺出一個帥氣的姿勢。可是剛一動,就‘心有餘而手不行’。
“行了、行了。醫生說你手臂骨折了,好好養着吧。你餓不餓,我去給你買點吃的。”
“餓了、餓了,當然餓了。我想吃....”聽到吃東西,江卿的眼睛都在放綠光。
“打住。你說吃什麼不行,我去問醫生你有沒有什麼忌口的。魏法醫,你先幫我看着她一會兒。”
“魏法醫?”江卿扭頭一看,魏旭正在門口,神情嚴肅地盯着她。她又將頭扭了回來,朝着沈薇發出疑問的表情。擠在一起的雙眼和眉都在盡全力地問‘他,怎麼在這兒?’
沈薇沒看她,只是說了句‘人家又救了你一回’,就走了。
江卿尷尬地躺在牀上,看着還站在門口的魏旭,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氣氛在這一刻似乎達到了零度,要是在沒人開口,就凍上了。
江卿抿了下嘴脣,用右臂支撐着自己坐起來。強擠出笑着對魏旭說“魏法醫,你別站在哪啊,過來坐啊。”
魏旭沒說話,但是走了過來,在江卿斜前方的沙發坐下了。他還是一副陰沉的面孔,和以往冷冰冰的樣子不同,今日的他有點兒讓人發怵。
“我...”
“我媽媽就是這樣走的。”沒等江卿說什麼,魏旭開口了。“她也是名記者,和你一樣。同時她也是一個勇於追求真相的人,所以她也成功死在了追求真相的路上。我一直想不明白,真相對於你們來說到底意味着什麼?”
“法律對於你們來說意味着什麼?”江卿反問道。見魏旭沒回答,她低頭笑了一下,繼續說“你是法醫,尋的是兇手留在死者身上的痕,你要爲他們討回他們應有的公道,無論善惡;我是記者,追的是這世間潛在的、發生、未發生或完結的跡,我要向世間講訴本該存在的真相,無論對錯;你們有時可以不在乎真相,因爲羣衆在你們這裡需要的是一個答案,或者說一個可以給他們繼續相信公正的理由。而我們給羣衆的不只是答案和理由,還有答案背後的故事。我不知道你母親想法,但如果她真的像你所說的是個用於追求真相的人,她一定很熱愛自己的工作。那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她一定是自豪的,因爲她爲自己熱愛的事業付出了她的一生。”
“或許吧。”魏旭的雙手在臉上揉搓了幾下,猛地站起身說“你好好休息吧。我先回隊裡了。”
“魏法醫。”“謝謝你。”
魏旭腳步頓了一下,什麼都沒說的開門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