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查文斌已經無意參與這些政治鬥爭,他充其量只是一個洪村小道士,來的目的也很簡單,看看能不能找到救小白的辦法。找得到便找,找不到這一趟也算是有收穫,僅此而已,所以他決定是要明哲保身,至於你們的內鬥那是你們的事情。
入夜,帳篷裡外的溫差是極大的,縱是如此他們決定還是老規矩輪流守夜。
十一二點的功夫,一聲慘叫劃破了高原夜空的寧靜,胖子端着五六半旋風一般的衝了出去,帳篷外火把電筒四川亂竄,有人哭喊着逃命,也有人手裡拿着傢伙躍躍欲試。一個從胖子身邊逃過的人被他給抓住了,恰好這時查文斌也披着衣服出了門。
“出啥事了?”
那人一邊掙扎胖子的手一邊叫喊道:“鬧鬼了,那邊有人死了!”乘着胖子不注意,那傢伙給他手背上來了一口扭頭就跑,這大晚上的胖子除了罵娘還上哪裡去找人?
營地裡一片混亂,幾個熟悉的身影正聚在一起,查文斌上前問道:“幾位前輩,發生什麼事情了?”
張若虛一瞧是他,貼着臉道:“恐怕真被你下午給說中了,你過去瞧瞧。”
下午一共發現了三具冰屍,這些屍體全部被一個來自山東的買家收購,這人是個小有名氣的文物販子,手裡資金闊綽,來了三四個弟兄,查文斌走進那頂帳篷一看,存放屍體的拉鍊袋子赫然已經成了碎片,地上有兩個人脖子上都有手指粗細的血洞,還有一個則是滿臉的燙傷,整個臉上的皮都已經完全剝落。這些人的死狀極爲恐怖,均是嘴巴張大,眼珠子吐出,兩腮向內癟進,一看便知道生前是受到了非常恐怖的驚嚇。
錢韶也就是錢滿堂的兒子這時帶着一個渾身哆嗦的男子走了過來道:“這個是他們的人,剛逃出去的時候被我給抓了。”
那人不停的扭曲着身體,一見着那地上的死屍便尖叫道:“不關我的事兒啊,我只是個打工的。”
大約就在十五分鐘之前,這個傢伙起來夜尿,剛出了帳篷不久他就聽到了裡面傳來一陣布料的撕扯聲,起初他倒沒在意,聽見第一聲慘叫的時候他連褲子都沒來得及拉上就回去查看。撩開簾子一瞧,下午買回來的兩個冰屍正趴在他老闆和一個兄弟的脖子上啃着,還有一個同伴也已經被撲倒,他抄起外面爐子上架着的熱水朝着其中一具冰屍砸過去。開水剛好從他同伴的腦袋上一涌而下,那具冰屍只是手掌一帶,一層人皮便從那人頭上往下一拉,這小子扭頭就跑,恰好被外面巡邏的錢韶給逮住了。
很快,鬧鬼的消息就傳遍了整個大營,這些人都是地裡討飯吃的的狠角色,除了一些酒囊飯袋之外其它的倒是略顯鎮定,誰下地的時候還沒遇到過幾個糉子?有人手裡拿着鋼絲繩,也有人脖子上掛着穿山甲爪子,甚至查文斌還見着了手拿八卦鏡和桃木劍的貨色,最誇張的是有一個人竟然拿着一對黑驢蹄子!
查文斌蹲下身去檢查那血洞,傷口發黑,聞一下隱約有一股腥臭的屍味,被咬的人面部血管依稀可見,呈樹葉狀的脈絡,顏色偏紫,這說明血液在短短几分鐘內就已經完全凝固。他起身對幾個老頭說道:“這三具屍體要儘管處理,一定要用火燒,不然留着還會出事。”
張若虛點頭道:“應該是殭屍毒沒錯,錢爺你着人去安排一下,問天你把自己人全都聚在一和帳篷裡,告訴他們不要亂動亂跑。”說罷他從懷裡掏出一個通體黝黑兩頭尖尖的東西,查文斌一眼便瞧出那是一根上好的雷擊棗木垂,這東西可是難得一見的,造型乃是仿得雷公手中的電擊錘,這東西互相敲打發出的聲音可是辟邪的利器。
錢滿堂手上是一對手套,通體雪白,猶如蠶絲編制一般通體泛着幽光,這一看也不是個簡單的器物。丁勝武則是拿着一個方盒子,這裡面是什麼查文斌也就猜不到了,唯獨苗老爹兩手空空,不過看他一臉無關緊要的表情想必也有準備,這些都是真正的江湖大佬,他們自然是會有應對的辦法。
突然間,一聲女人的尖叫從後方傳了出來,查文斌一聽暗道一聲不好,這分明是九兒的聲音!他急,那丁勝武便是更急了,這若是兩個九兒在營地一碰面,那場面查文斌自己都不敢想象,肯定就亂了套。
“你們守着,我先過去看看。”說罷,查文斌撩開門簾就往外走。
再說查文斌出去了,這營地一亂,留下來看九兒的只有容平和葉秋。容平是個喜歡看熱鬧的人,憋了這麼久他早就按耐不住了,一早的就躲在帳篷外面踮着腳看,葉秋呢,根本是個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主,他竟然還在呼呼大睡!
九兒偷摸着在容平身邊,她是擔心她爺爺的安全,就在剛纔,九兒覺得有人在摸她的屁股。容平看着對面一團亂,正在嘿嘿直笑,九兒看着他那個猥瑣的樣子,頓時甩手就是一巴掌。容平被打了個莫名其妙,剛準備討個說法,一眼瞧見九兒身後有個“人”!
也虧得容平速度夠快,一下子朝着九兒撲了過去,九兒見這人非但不收手竟然還想繼續輕薄自己,拿着手中的鋼鞭一下子就揮了過去。可憐那容平躲閃不及,硬生生的接下了這一鞭,九兒剛被撲倒的那一剎那,那一嘴尖牙順着她的頭皮擦過!
九兒倒地,容平雙腿一個交叉朝前一踹,他個子小腿就短,不得已一屁股坐到了九兒的胸上,九兒頓時覺得自己受到了奇恥大辱,這一聲尖叫便是這樣來的!
查文斌和胖子風起雲趕到的時候,容平正在從懷裡摸符,他是好多年都不幹道士了,摸出來張空符紙貼在了對方的額頭上,上面壓根沒有符文,那冰屍一個巴掌扇過來容平頓時飛進了帳篷裡。
胖子老遠擡手一個點射,“啪”得一槍打中了一個伸手正想九兒頭上抓去的手臂,一團爛肉頓時炸開,九兒把頭往後微微一挪,一張滿臉蒼夷佈滿凹凸疙瘩的臉正在上方,這傢伙又是第二聲慘叫開始了。這槍是打不死這種冰屍的,起了屍,便不再有痛感,能夠將殭屍完全消滅的辦法只有一種:便是用火燒,即使是像七星劍這般的克邪器物洞穿其心也只能傷起一時,傷不了其命,可以說,這玩意是道士們最不願意碰到的。
馬肅風曾經告訴過查文斌,有些人死後還有一口氣沒有嚥下去,若是碰到特殊的情況屍體不腐這口氣便會成殭屍,殭屍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依天地怨氣而生,無懼無怕。他們這些前人摸索出一些可以剋制殭屍的辦法,諸如桃木劍,糯米,硃砂墨斗線,還有一些門派研究出的鎮屍符。
胖子的一槍只是讓那個冰屍的手微微顫了一下,馬上它繼續便朝着九兒撲了下去,此時他們離着還有二十來米,已經是鞭長莫及。就在此時,突然帳篷被一刀劃開從裡面閃出一個人影來,只見那鋒利黝黑的刀鋒帶過一條漂亮的弧線,頓時一顆頭顱便像皮球一般飛了出去,擡手又是一腳,那個沒了頭的冰屍頓時轟然往後一退。
這個檔口,查文斌也已經趕到,立刻從懷裡掏出一張真火符照着那冰屍的殘軀打了過去,一團火光霎時從包住了那冰石的皮革,查文斌拿過胖子手裡的酒壺往那火上一塞,頓時那火光便是一通藍色火苗衝起。那屍體不斷的隨着火光扭曲着,一直到了後來纔開始漸漸不動。
好在九兒只是受到了驚嚇,查文斌給胖子試了個眼色道:“你帶着他藏好,還有兩個冰屍應該也就在附近!”
這裡一片亂石,往前一百米便是下午工作過的古戰場,這些屍體被冰封地下已經數千年,原本只是一些亡魂作祟,把它們挖出地面沾了人氣之後便開始立刻起屍。千年殭屍是非常危險的,尤其今晚的月亮還大,陰氣及是旺盛,這些冰屍都是士兵所成,戾氣原本就是極重,好戰、嗜血是它們的天性。查文斌把葉秋砍飛掉的那個頭顱也一併火燒,餘下的他又在帳篷外面臨時用石頭擺了一個八卦的形狀,這些石頭堆之間均有一根墨斗線圍城了一個圍欄,起碼有了這個設置,他們這裡再被攻擊的可能性就小了幾分。
那邊丁勝武也按耐不住拍馬趕了過後,爺孫倆一見面那又是哭得稀里嘩啦,查文斌好不容易勸住了,可憐那容平捱了幾下連個道歉都沒得着。
這傢伙也是個知恥而後勇的,再怎麼說他也是茅山派的正統弟子,雖說是個被開除的,可是手裡的傢伙都是貨真價實的。他問查文斌要了紙筆鋪在地上嘩嘩譁連着就是幾道符,查文斌定睛一看,那可都是紫色的符紙。
這茅山派的符籙又分金色、銀色、紫色、藍色、黃色五類,金色符籙威力最大,同時要求施法者的道行也最高,消耗的功力也最大,銀色次之,紫色、藍色又次之,威力最低的是黃色,這也是最普通的符籙,大部分道士由於悟性一般,終其一生都只能停留在使用黃色符籙的道行上。依照查文斌如今的修爲也就能勉強駕馭紫色,下筆行走決計做不到容平這般信手拈來,不由得他對這個成天不正經得和胖子有一拼的傢伙開始刮目相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