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遠明有些懵懂，有些震撼，有些難以理解，他看着那個炸掉的宇宙模型發呆，好半響後才說道：“諸神殘屍是在欺騙我咯？”
唐哲安就笑着道：“不不不，我覺得吧，他們挺坦誠的，都對你說了實話，雖然沒有全部說出來，但是這並不是他們打算隱瞞，而是他們覺得‘無所謂’，懂了吧？”
路遠明低吼道：“要炸了整個宇宙，這還無所謂！？”
唐哲安就擺手道：“這就要看你是站那一方的了，是站宇宙這一方的呢？還是站文明這一方的？又或者我換個簡單的說法……你是動物保護者嗎？”
路遠明愣住了，他不知道他是不是動物保護者與這一切有什麼關係，不過唐哲安的眼神裡是認真，所以他也認真回答道：“保護動物很好啊……”
唐哲安立刻打斷了他道：“一個情況下，你只能夠救人，或者只能夠救動物，那麼你選擇救誰？”
“那當然是人了！”路遠明沒有遲疑的道：“我會救人，但是在有選擇的情況下，我也會救動物，這麼說吧，我是以人爲本，不是那些極端動物保護者，如果說人類必須要屠殺動物才能夠活，那我也會殺動物，知性生命永遠高於非知性生命，這就是我的選擇。”
唐哲安擺了擺手道：“不用這麼嚴肅，我只是打個比喻，你看啊，在伱自然而然的選擇中，就是以人爲本，你的潛意識裡覺得人就是最重要的，這根本不算是選擇，對不對？所以如果當發生了火災，你只能夠在人和動物之間進行一個選擇，你根本不會去想什麼就會救人，而當火災之後，你該如何回答別人的詢問呢？”
“實話實說啊。”路遠明反倒感覺奇怪的說道。
唐哲安樂呵呵的道：“我表達有誤，我是問你，是會事無鉅細的告訴別人，然後特意澄清，啊，對不起，情況太緊急，所以我只能夠救人，沒法救動物，你會這麼對別人說話嗎？”
路遠明略帶着一點惱怒的道：“有毛病是吧？誰會這麼去說話啊？而且你真的跑題了！”
唐哲安繼續樂呵呵的笑着，依然繼續說道：“同樣的，諸神殘屍也是在用同樣的語言和你對話，因爲在他的思維中，人命關天，都要救火了，誰會去關心動物啊？所以自然是提都不會提咯。”
“所以……”路遠明聲音大了一些。
唐哲安則立刻變臉到嚴肅，同時用更大的聲音道：“所以，諸神殘屍自然不會提這個宇宙會怎麼樣了啊！他們爲文明做了一切，扶持弱小，聯合強大，又心心念唸的立下了這條通往高維時空的道路，留下這麼多的諸神饋贈，又拼盡全力在高維時空頂端支撐起一切，他們所作所爲就是爲了能夠讓文明超脫出去，人人皆成龍，文明全成神級，所以自然的……宇宙，管他們什麼事！？”
路遠明聽得目瞪口呆，他指着周圍道：“可這是宇宙啊，是誕生文明的搖籃啊，而且未來還會誕生文明的啊，他們若是將整個宇宙都炸了，那後面的文明怎麼辦！？”
“你會對着水星和火星說是文明的搖籃嗎？連生命都沒有的地方，怎麼能夠算是文明的搖籃呢？”
唐哲安冷笑着道：“不要天真了，宇宙中誕生生命本就是小概率性事件，雖然以整個宇宙的巨大廣闊，所以生命和文明看似不斷，但實際上宇宙中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九……的地方都是一片死寂，而且諸神文明們也不是沒有管啊，他們佈置下了通往高維時空的通道，他們也時刻接引前往的文明，簡而言之，在他們眼中，文明，知性生命就是他們眼中的人，他們對人確實很好，他們是真正想要帶領文明超越出去的領袖。”
“而宇宙在他們眼中就是動物，可以保護時自然是保護，但是如果殺了動物可以餵飽人類，那他們也會毫不留情的去做，至於可以帶着全人類成神，然後所有動物全滅，那他們也會一點遲疑都沒有的去達成，懂了吧？這在諸神看來就是正常的，完全不用說的，根本不需要解釋的事情！”
路遠明這下子算是真正聽懂了，他只是一時間不敢相信。
這也未免太極端了吧？
要帶着文明超脫出去，就需要將整個宇宙都給炸掉嗎？
唐哲安則根本不理會路遠明的狀態，他繼續說道：“好了，現在讓我們拋開兩方的說辭，統合一下諸神和黃金種族的想法，理念，行爲，以及陣營。”
“差不多就是諸神時代的思想是以人爲本，在他們的想法中，生命即一切，文明即一切，而宇宙……也只是宇宙而已，冰冷的石塊，熾熱的恆星，浩瀚的宇宙也都不過如此，雖然是孕育了文明，但是文明成長到宇宙已經只是束縛時，那麼拋棄宇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至於黃金諸神和黃金聯盟，毫無疑問則是站在了另一端，從其行事上來看也不屬於極端動保，大約就是自然派系吧，人與自然和諧的那一種，覺得宇宙不該被如此輕易的廢棄和拋棄，又或者是爲了未來可能出現的無數文明而戰，當然了，我還有一個猜測……”
唐哲安說到這裡時就是冷笑不停，但是卻並沒有繼續再說下去。
路遠明似懂非懂，但是他確實是明白到了諸神殘屍陣營和黃金聯盟陣營之間不可調和的矛盾，這絕不是坐下來談一談就可以解決的。
“那我們……”路遠明陷入了沉默。
唐哲安就攤開手道：“這個就需要你自己來判斷了，你纔是決定者，你才能夠決定人類未來的命運。”
路遠明點點頭，卻是什麼都沒有再問就離開了。
路遠明知道，唐哲安肯定有着更多的東西沒有說出來，這並非是唐哲安對他有所隱瞞，而是其一直以來的一個態度，那就是凡是會影響到他作爲決定者決策的信息，唐哲安都不會直接對他說出來，比如當初面對敘事層時，唐哲安就是採用提醒的方式告訴了他一切。
現在依然是如此。
諸神殘屍，黃金聯盟……
這兩者因爲立場，因爲陣營，因爲思想，還有因爲現在彼此所處於的兩極，所以必然是有着無法靠對話達成和平的核心矛盾存在，他剛剛的想法確實是天真了。
而且路遠明自己也不是不會思考的，他也有着自己的判斷與想法。
在和諸神殘屍對話的最後關頭，也就是疑似佛出現的那時，有一段話讓路遠明很是在意。
敘事層……
以及他和人類。
從來到這個白銀時代，過去所經歷的種種都讓路遠明有一種作爲棋子的感覺。
而且並非是諸神殘屍拿他當棋子，這一點他是確認的，事實上，他也大概猜到了他和人類是什麼時候落入到諸神殘屍陣營眼中的，就是在與星辰之光戰鬥之後，諸神殘屍才真正注意到了他和人類，而在此之前，他和人類所經歷的一切其實都和黃金種族有關係！！
換言之……真正將他和人類當成棋子的其實反倒是黃金種族！
只不過在今天之前，諸神殘屍所代表的是不可交流的怪物，代表邪惡與恐怖的高維恐懼，那是毀滅與絕望，這種情況下，人類自然不可能與諸神殘屍有任何接觸，也只能夠是以黃金種族爲陣營了。
更何況，黃金種族的理念也確實是讓路遠明與人類都是認同，那種天下大同，如金子一樣的精氣神實在是讓人心折。
所以那怕是明知道被黃金種族當成了棋子，路遠明也並沒有太多異議，他和人類都是努力的往黃金種族的方向發展。
一直到這一刻，路遠明心中第一次對黃金種族產生了疑慮，雖然也不敢全信諸神殘屍的言論，但是他心中也不會再絕對的相信黃金種族和黃金諸神了。
（而且……第三極嗎？）
路遠明眼神深深，一路走向副本處，一路細想着關於第三極這三個字的說法。
如果說諸神殘屍是以帶領文明突破宇宙桎梏爲核心，那麼黃金諸神的估計是以宇宙和文明的和諧共處爲核心，那麼第三極呢？
第三極又是什麼樣的理念呢？
而且他何德何能，人類不過區區臨近五級宇宙文明，他也不過是區區的超越級存在實力，何德何能可以被認爲是塑造出第三極的存在呢？
（不管如何，提高我的實力，提高人類的文明等級，這纔是重中之重，無論是要面對諸神殘屍，還是黃金種族真的是將我和人類當成什麼棋子或者祭品，只要我和人類的實力提升了，總是有轉機，總是有話語權。）
有了這個想法，路遠明再不遲疑，又一次進入到了副本之中，而他的目標就是上一個副本沒有達成的事情……
吃下一個概念！
而另一邊，唐哲安默默看着一動不動的溜溜球，他忽然說道：“不甘心嗎？你出現在這裡，毫無疑問就是爲了繼續你們黃金種族的佈局，結果就因爲諸神殘屍一番話，彷彿就要功敗垂成，所以不甘心嗎？”
溜溜球動了一下，卻是一言不發。
唐哲安哈哈一笑，轉身繼續去處理政務去了。
他的眼神中盡是冰冷。
人類……
豈是爾等芻狗？
現在不過是汝強吾弱罷了，未來如何就不好說了。
第三極嗎？
聽起來似乎也不錯的樣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