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禪的面上,浮現出一絲的笑容,霍弋帶兵來勤王,這大概是這麼多天以來劉禪聽到的最好的消息了,自從青城山遇刺之後,劉禪說一直缺乏安全感,身邊的禁衛越少,劉禪就越感到心慌,只有大量的軍隊護佑在皇宮京城的周圍,劉禪纔會睡得塌實。
蜀國的城池越丟越多,蜀國的軍隊越打越少,這都讓劉禪心驚膽戰,霍弋帶兵來勤王,甭管他帶多少人來,最起碼給劉禪能增加一點保障,讓他心安一點。
說實話,劉禪也不想投降,雖然他這個皇帝當的不咋地,但那也是皇帝,九五之尊,普天之下,就是他一人說了算,劉禪清楚,這種權勢,這種威風,投降之後,一切就都沒有了,當了幾十年的皇帝,如果讓他真的下崗了,劉禪還真心有些不捨。
但一想到南中的窮極蠻荒,劉禪又不禁一身惡寒,在成都享盡榮華富貴,到了南中那種偏僻地方,肯定是要吃苦的,劉禪是既怕死,又怕苦,一愁莫展,左右爲難。
霍弋的到來至少給劉禪帶來一絲的希望,所以他的心情陡然變好了不少。霍弋乃梓潼太守霍峻之子,霍峻守霞蔭有功,過世之後劉備非常地痛惜,將年幼的霍弋養在府中。劉備稱帝之後,立劉禪爲太子,任霍弋爲太子舍人。
霍弋等於是劉禪幼時的玩伴,劉禪繼位之後,封霍弋爲謁者,伴隨劉禪左右掌管傳達等事。後來轉遷相府記室、黃門侍郎、太子中庶子。可以說霍弋是劉禪最心腹的近侍,與劉禪的關係也是非比尋常。
延熙年間,霍弋擔任庲降副都督閻宇的參軍、轉任護軍。後又遷爲永昌太守。在任其間,平定蠻夷之亂,因功累遷翊軍將軍、安南將軍,後爲建寧太守,統領南中七郡。
“宣。”劉禪吩咐道。
身邊的近侍太監高聲喊道:“宣安南將軍建寧太寧霍弋晉見。”
“宣安南將軍建寧太守霍弋晉見——”
不多時。一位身戎裝全身貫束的將軍匆匆上殿,雖年過半百,鬚髮花白,但依然步履矯健,精神矍爍,但見他風塵僕僕。一身戎裝都未來得及換,徑直行至殿前,倒頭便拜,目光盈然。“臣霍弋叩見陛下,臣勤王來遲。還乞陛下恕罪。”
“紹先回來了,好、好、好!”劉禪連道了三個好字,目光中有嘉許之色。
劉胤在側道:“霍將軍來的正好,方纔朝臣所議,南中乃窮極荒蠻之地,疫瘴橫行,蚊蟲肆虐,土地貧瘠--->>>☆★其他書友正在看★☆。人難存活,霍將軍方自南中歸來,理應有發言權。還請霍將軍爲陛下及衆臣詳述一下南中風土人情,以解衆人疑惑。”
“閣下是?”霍弋遠走南中十餘載,雖然說朝臣大多是熟面孔,但眼前之人卻是極爲陌生,不禁問道。
張紹在旁邊介紹道:“此乃霸陵侯、執金吾、安西大將軍劉胤是也。”
霍弋悚然一震,倒不是劉胤的安西大將軍品秩在他之上。而是劉胤的赫然功績,陰平敗鄧艾。郪縣戰陸抗,聲名鵲起。霍弋也早有耳聞,今日一見,劉胤竟然是如此的年輕,很是驚訝。“原來是劉將軍,久仰大名,失敬失敬,將軍陰平敗鄧艾,堪爲奇功壯舉,得如此良將,真漢室之幸也。”
劉胤謙遜地道:“盛名之下,其實難負,霍將軍過謬讚了。”
居功不傲,謙和爾雅,霍弋不禁是暗暗點頭,道:“方纔將軍所言,是何人稱南中爲蠻荒之地?”
劉胤看了譙周等人一眼,道:“朝中諸臣皆有所議。”
霍弋呵呵一笑道:“真愚昧之言也,南中若是如此不堪,霍某早已成爲一堆枯骨了,如何還能站在這兒與諸位說話?”
霍弋也是極聰明之人,張紹派人到武陽也只是簡單地說明了一下情況,至於朝中的具體情況,張紹也不清楚,自然無法通知霍弋。不過霍弋在殿上稍微地揣度一下,便已十分地瞭然,他原本就是荊襄派系的人,又與元從系的張紹交好,自然和譙周爲首的益州本土派相對立,劉胤只是簡單的一問,他已明白現在朝堂的局勢,定然是譙周等人竭力阻止南遷。
霍弋面向劉禪奏道:“陛下,昔日諸葛丞相徵南之時,南中確實爲不毛之地,蠻荒之所,不過四十年來,南中早已是舊貌換新顏,現在向南中遷移的大漢百姓已有二三十萬人衆,墾荒屯田,安居樂業,民多殷實,僅建寧一郡之糧倉,便積米數萬斛。南中之地,雖號爲崇山峻嶺,但在河谷湖澤之處,也有不少的平原,當地人稱作壩子,地勢平緩,土地肥沃,可開墾爲良田耕作。南中土地不缺,唯缺人口,陛下若遷都南中,則蜀中百姓爭先附焉,何患不能安居?”
劉禪對自己的這位發小還是相當地信任,當初派霍弋到南中,就是爲了掌控南中大局,南中的穩定對於蜀漢而言意義重大,現在看來,劉禪派霍弋去南中,倒也有深謀遠慮的一面,等於是讓霍弋去南中探路,爲遷都南中做出準備。
看着劉禪有些動搖的神色,譙周有些急了,本來自己已經佔據了主動,勸說劉禪投降已經有了眉目,沒想到半路殺出個劉胤,爭鋒相對,現在與劉禪關係密切的霍弋又從南中跑了回來,眼看着形勢即將慘遭逆轉,讓譙周很不甘心,再次抗聲道:“陛下,遷都南中雖可,但亦因早做準備,但當今大敵已近,禍敗將至,羣小之心,無一可保。成都距南中兩千裡之遙,其路迢迢,艱險無比,攜民而走的話,糧食如何保證,民無糧則民心亂,軍無糧則軍心散,飢寒交迫,危機難測,望陛下慎之。”
劉胤當即道:“陛下,非常之時當行非常之事,千里遷都,自然難免要付出一些代價,卻總也好過亡國滅邦吧。蜀郡軍民合計五六十萬口,日行二三十里,遷至南中也不過兩月光景,陛下可以用府庫之中的存糧賙濟百姓,必可渡過這個難關。”
譙周冷笑道:“幾十萬軍民日行二三十里,魏兵可是擁有勁騎,只需幾日便可追上,劉安西如何來抵敵追兵?諸位可莫要忘了先帝當陽之敗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