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有眼尖的家兵瞧見了旗號,興奮地大叫起來:“是咱們大漢的軍旗是咱們大漢的軍旗”
果然,那彪人馬越來越近,最前方的那面旗幟上赫然一個大大的“漢”字,不是蜀漢的的人馬又是何人?
家兵們不由自主地歡呼雀躍,終於盼來了援兵,個個激動地是熱淚盈眶。連張樂也情不自禁揮舞着拳頭,喊道:“好咧,這下子咱們可算是熬出頭了。”
所有的人中間,唯有劉胤一臉鎮定從容,似乎他早已斷定援軍會出現似的,不過他的臉上,也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劉胤他們此刻處於清川口最高的喇叭口處,蜀軍人馬抵達谷口之後,前面戰馬已經不能通行了,只見隊伍前面騎馬的人紛紛跳下馬來,徒步上山,他們顯然也看到了劉胤這邊的有人,很快地匯合過來。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位一身戎裝的將軍,厚重的鎧甲並不能阻止他矯建的步伐,但見他步履如飛,很快地向劉胤走了過來,高聲道:“文宣”
來者不是旁人,正是關中督傅僉,劉胤迎了上去,揖禮道:“小婿見過岳父大人。”
傅僉看到渾身血跡斑斑的劉胤,悚然一驚,急問道:“文宣你如何是這番模樣,可是爲魏軍所敗?”
劉胤呵呵一笑道:“鄧艾的確是個夠難纏的對手,不過孰勝孰敗還未見分曉。”
傅僉眼中寒芒一閃,失聲道:“果然真如文宣所料,是鄧艾領軍來偷襲陰平小道?”
劉胤點點頭,道:“想必陳主薄已將此間情形告知岳父了吧?”
陳壽此刻就在傅僉的身後。含笑道:“右丞大人所託,在下幸不辱命。”
原來劉胤在成都動身之時,就安排陳壽去劍閣秘密會見傅僉。劉胤到達江油之後,陳壽則是馬不停蹄地趕往了劍閣。當然,陳壽此行還是以中尉府公幹的名義前行的。到達劍閣之後,他首先會面的也是中尉府漢中司的司丞鄭揖。
成都的軍隊指望不上了,而劍閣的姜維軍要面臨鍾會的進攻壓力,肯定也不會分兵出來。當然最關鍵的一點,還是劉胤拿不出魏軍從陰平小道進軍的確鑿證據,不管是劉禪還是姜維。都不可能完全相信劉胤的一面之辭,如果真的有確鑿消息證實鄧艾會從陰平小道偷襲進軍的話,劉胤也相信無論是劉禪還是姜維,都不可能無動於衷。
可是真的發現鄧艾的行蹤再報告的話,一切就都已經晚了。阻擊鄧艾,最多也就不過能堅持三四天的時間,沒等到劉胤的信使將消息報給成都或劍閣,那邊的戰鬥恐怕就已經是結束了,除非蜀軍能擁有快速反應的空降部隊,否則打死也不可能這麼快地派來援軍。
空降部隊?那得至少一千八百年後纔會有,依現在的行軍模式,沒有十來八天援軍是不可能趕來的。
所以劉胤只能是另想招數。安排陳壽去劍閣,也是劉胤深思熟慮的結果。現在幾乎所有的人都指望不上了,領軍的將領之中。也唯有岳父傅僉可以依靠,就憑着翁婿的這點關係,縱然傅僉不大相信魏軍會從陰平小道來偷襲,他也有極大可能伸出援手的。
唯一讓劉胤擔心的就是傅僉現在劍閣歸姜維指揮,沒有姜維點頭同意,傅僉是不是可以私自地調動人馬出來?
漢中司在漢中淪陷之後。除了秘密潛藏的人員之外,司丞署全部轉移到了劍閣。大敵當前,軍方與中尉府的關係也就不那麼緊張了。畢竟雙方還有很多的合作事宜,軍方也要仰仗中尉府來擔供情報。
有鄭揖的安排,陳壽很快就見到了傅僉。上次劉胤去漢中,陳壽等人便隨行,傅僉對陳壽還是有印象的,知道他是劉胤的人,問明來意,傅僉大吃了一驚,覺得匪意所思。
不過是傅僉,現在蜀中所有的人,或許認爲劉胤真的瘋了,魏軍會從荒無人煙基本上無路可走的陰平小道上進軍,這不是天大的笑話嗎?
不過傅僉還是冷靜了下來,反覆看過了劉胤的書信,認定這絕對不是劉胤的一時心血**,劉胤素來性格沉穩,如果沒有十足的把握,他是不會貿然行動的。如果真按劉胤預判的,魏軍肯定會派遣大軍偷渡陰平小道,劉胤僅率幾百私兵無論如何也是抵擋不住的。
傅僉還是傾向於相信劉胤的,就算劉胤真的瘋狂的話,那他也願意陪着他瘋狂一把,不談別的,單從情感上來講,傅僉也不能讓愛婿深陷危機。
很快地,傅僉便去求見姜維。
姜維現在已將全部的精力放在了劍閣的防守上,傅僉提出要前往江油防守陰平小道,着實讓姜維吃了一驚。雖然說劍閣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天險,但鍾會畢竟有着比蜀軍高過數倍的人馬,姜維不敢有絲毫的大意,劍閣如果一旦失守,整個蜀中平原就暴露在魏軍的鐵蹄之下,這個責任可是姜維承擔不起的。
分兵去守陰平小道,就等於是分散了駐守劍閣的力量,面對鍾會的強攻,壓力就會很大,姜維不敢冒這個險。至於陰平小道會不會有魏兵前去偷襲,姜維對此嗤之以鼻,這簡直就是無稽之談麼,姜維對蜀中境內的山河地理了如指掌,陰平小道能不能通行大隊人馬他清楚的很,而且這個計劃是劉胤提出來的,姜維更覺得不靠譜。
一個從未打過仗嬌生慣養,僅憑着裙帶關係爬上高位的王孫公子,能有如此卓識的遠見?
“公輔,你隨我征戰多年,大小也曾經歷數十戰,你如何不知這行軍打仗絕非兒戲,如今劍閣大敵當前,抽調兵力去荒無人煙的陰平小道,合適嗎?”姜維有些不悅地道。
傅僉拱手道:“末將仔細考量過此事,陰平小道若無魏兵來犯,萬事皆休,一旦被魏軍長驅而入江油,劍閣必定會腹背受敵,情勢危急,望大將軍詳察。”
姜維淡然地一笑道:“公輔啊,我知道,劉胤是你的女婿,但這是國家大事,不能單看兒女情面,防禦劍閣,纔是重中之重。依劉胤所言,此次領軍之人必是鄧艾,我同鄧艾打了幾十年的交道,雖然說鄧艾善有奇謀,但如此撥險弄奇,卻未必是他的風格,陰平小道奇險無比,根本就不利於大軍通行,鄧艾老成持重,斷不會行此奇險之事。年輕人有些想法是好的,但打仗不是紙上談兵,那是一場場血火之中才能累集到的經驗,你那女婿,還須多加歷練才行。”
傅僉道:“大將軍,末將絕無私心,亦無護犢之意,魏軍進犯陰平小道可能性雖小,但並非絕無可能,爲保江油不失,末將願率本部人馬前往駐守,請大將軍準允。”
姜維的臉上沉了一來,傅僉的固執讓姜維很是不悅,傅僉是姜維一手提撥起來的,對他一直很欣賞,但此刻姜維卻對他隱隱有些失望。
“公輔,陽安關失守,朝廷已有問責之意,我可是頂着壓力力保的你,如果駐守江油失誤的話,又如何堵得住悠悠衆口,恐怕我也難以再爲你迴護了。”
傅僉道:“國家茲事體大,僉個人榮辱得失微不足道,若江油無來犯之敵,僉甘願受處罰。”
姜維眼中掠過一抹凌厲之色,不過他最終還是輕嘆了一聲,道:“你既下定決心,我亦無話可說,好自爲之吧。”
傅僉點起本部三千人馬,星夜兼程地趕往了江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