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胤回師的洛陽的消息很快地傳到了洛陽皇宮之中,就連劉諶似乎也沒有想到劉胤竟然會這麼快地趕了回來,他狠狠地瞪了董宏一眼,道:“朕早說過,雍王是朕的兄弟,親如手足,又焉能有二心?你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看雍王回來,你怎麼交待?”
董宏其實早就懵圈了,他惡意中傷劉胤,也不過是聽了解一些子虛無有的傳言再加上他自己的一些揣測,在他看來,劉胤這次平定東吳之後,諸事繁雜,光是清理善後也得好幾個月的時間,再加上兵馬需要休整,能夠在半年之內回師也已經是實屬不易。
等召回的聖旨一到,只要劉胤稍加推諉,那擅權自專的帽子就扣實了,但董宏沒有想到劉胤卻真的回來了。
“陛下救我!”董宏跪倒在了劉諶的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哀求道。他很清楚,這次劉胤回來,第一個饒不了的,就是他,而能救他的,也只有劉諶了。
“早知如此,又何必當初?起來吧,朕會替你說情的。”董宏幼時曾是劉諶的玩伴,劉諶知其紈絝,但卻也沒什麼奈何。
劉胤此次回京,是挾伐吳得勝歸來的,如今四海一統,天下靖平,劉胤的功勞蓋世,劉諶自然得率武百官出城相迎,洛陽百姓聞之,也是扶老攜幼,夾道相迎,爭先恐後地欲一睹雍王的風采。
劉胤率軍抵達鴻池之後,但接到了陛下親自來迎接的消息,他立刻是棄馬整冠,步履向前,參拜劉諶。
“臣劉胤奉旨討逆,得陛下洪福闢佑,得勝而還,特向陛下復旨。”
劉諶呵呵一笑,雙手相扶道:“雍王勞苦功高,快快免禮。”
諸多朝臣則是紛紛向劉胤道賀,劉胤一一作揖回禮。
劉諶道:“此間非是敘話之所,朕已經皇宮設宴,爲雍王接風洗塵,還是先回宮吧。”
劉胤卻道:“陛下,臣此番平定江東方畢,本有許多要務處理,聞陛下急召,臣不敢耽擱,即刻回師,敢問陛下朝中可有什麼急事發生嗎?”
劉諶略顯尷尬地道:“到沒有什麼急事,只是朕聞吳滅,心中竊喜,想早些見到御弟,故而才傳旨急召。”
“陛下,恕臣直言,此事若無人在陛下身邊惡言詆譭造謠中傷,臣想來陛下也不會急着下此詔書的。董宏何在?”劉胤沉聲地喝道。
董宏便站在羣臣之中,聽得劉胤一聲喝問,雙腿發軟,直接就跪在了地上,臉色蒼白,討饒道:“雍王恕罪。”
劉胤冷冷地逼視着他,沉聲道:“身爲天子近臣,不思忠言勸諫,反倒惡意中傷,挑唆離間,讒言惑君,你自己說,該當何罪?”
董宏磕頭如搗蒜:“雍王饒命,雍王饒命……”
劉諶這時道:“董宏這次聽信謠言,也算是無心之過,朕已經罰他一年的俸祿,降其爲黃門侍郎,也算是給了他懲戒,雍王大量,就無須再和他計較了吧。”
劉胤道:“親賢臣而遠小人,此前漢所以興隆也,親小人而遠賢臣,此後漢所以傾頹也,諸葛丞相之言猶在耳邊,陛下豈可能忘?今董宏諂言構陷,迷惑聖聽,與佞臣黃皓有何分別,臣請旨陛下,誅殺董宏,以正國法。”
董宏嚇得是魂飛魄散,轉求劉諶:“陛下救我!”
郤正在旁邊道:“董宏雖然有過,但還請雍王看在他是董相之後的面上,從情發落纔是。”
劉胤正色地道:“國家綱常法紀,豈是虛妄?董相雖然有功於朝廷,但這不能代表他的後人便可以爲非作歹,禍亂朝綱,今董宏不除,如何服衆?”
傅僉、蔣斌、黃崇、牽弘、王頎、張樂、趙卓等人都在場,此刻齊齊地拱手道:“臣請陛下,誅殺董宏,以正國法!”
幾十人齊聲請命,聲勢巍然。
劉諶臉色發白,他看向劉胤,劉胤的態度顯然是十分地強硬,目光異常地堅定,劉諶知道劉胤的性格,他認準了的事,那是八匹馬也拉不回來的,他默嘆了一聲,看來自己的這個發小,今天是絕無倖免的可能了。
劉諶只能道:“董宏謠言盅惑,惡意中傷,按律當斬,來人,押下去,斬了。”
董宏整個人癱在了地上,完全懵了,就連皇帝都保不住自己,那他幹嘛要無端端地招惹劉胤這個煞星,現在董宏連腸子都悔青了,但現在後悔又有什麼用,兩名御前侍衛已經將他拖了出去,等待他的,只有人頭落地了。
很快董宏的人頭被呈了上來,劉諶有些黯然,吩咐下去,將其好好安葬。
劉胤看到劉諶情緒有些低落,乃道:“陛下,此等奸佞之臣,百死莫贖,陛下何須替他煩惱,臣久不在陛下身邊,出現此等佞臣,也是臣的失察,臣肯請陛下諮諏善道,察納雅言,親賢臣而遠小人,以不負先祖先帝之遺願。”
劉諶勉強地擠出一點笑容,道:“雍王之言,朕深有同感,也是怪朕一時不察,聽信佞臣之言,纔有此事,朕當自勉之。”
劉胤道:“陛下能如此之想,便是漢室之福,今天下已定,四海昇平,先祖夙願,已然得償,臣已可以功成身退,卸甲歸田,叩請陛下準臣告老還鄉,頤養天年。”
劉胤一言既出,四下皆驚,劉諶面露驚駭之色,失聲道:“雍王何出此言?”
劉胤坦然淡定地道:“臣征戰多年,心神俱疲,傷病累累,不堪重負,幸得天下平定,不負聖望,臣亦可安心告退。”
劉諶忙道:“今日乃慶功之時,不談此事,日後再議,日後再議吧。”
衆人相偕進城,皇宮之內,慶功的酒宴都已經擺好了,只是因爲城外發生的意外之事,讓衆人心頭都一股揮之不去的陰霾,縱然是美酒佳餚,亦是食不甘味,慶功宴的氣氛異常地沉悶。
劉胤在席間倒也沒再提什麼退隱之詞,喝了幾杯之後,略顯醉意,最先告退了,慶功宴便在一種比較尷尬的氣氛之中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