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解決?”
吳靜婷的眼神裡充滿了疑惑,她重新上上下下打量了自己還未成年的弟弟一遍,隨後嘆了口氣。
“我知道你比我聰明,但這種事情跟賺一百塊不是根本不是一個難度,哪怕你賺得到一千又怎麼樣呢?那可能劉長生的大兒子,揮揮手就能捏死我們全家!你要是惹了他們家的人,爹在礦場也別想有工作了。”
吳鉤搖了搖頭,“這種事情我當然清楚,但我有辦法,既讓他不能繼續騷擾你,也不會牽連我們家。”
“什麼辦法?我可不想看自己的弟弟因爲我出事。”吳靜婷神色嚴肅,“我很清楚,我們是在江鬆連生活都得盡全力的人家,跟那種人隔着一堵牆,一輩子也夠不到,這不是錢的問題,更不是靠聰明能解決的事情。”
“我不會傻到去找他打架什麼的,他那兩個虎背熊腰的保鏢都練過,讓我一隻手也不是對手。”吳鉤走上前,日漸有力的胳膊接過大姐手裡的菜籃子,“是什麼方法我先不告訴你,但有把握。反正你也沒有別的法子了,不如死馬當活馬醫試試吧,難不成你真想從了那傢伙?遠點看我差點以爲那是頭穿衣服的豬。”
......
等到姐弟兩回到家裡的時候,父親吳軼歐也已經回去了,徐秋雨和吳勇已經簡單地做了些飯,一家人圍在桌前吃着,一如往日,對於吳靜婷不見一事,誰都沒有提出任何疑問,吳鉤心想大概是父親提前打了招呼。
飯後徐秋雨打着呵欠說自己今天困了要早睡,便徑自一個人回了臥室,而剩下四人則默契地分成了兩撥。
煤爐前吳鉤雙手握住又黑又長的鐵鉤,撥弄着火焰中最後燒剩下的半塊黑炭,灼眼的火星子乘着熱風涌出爐門飛上天空,在那漆黑的夜幕下如同星羣。
“靜婷他還好麼?”
吳軼歐站在身後,手裡是一碗中藥,昨日他在打礦不小心扭了腰,郎中說他一直積勞,遂開了養身的方子。
“晚上你看到了?”吳鉤沒有回答,而是反問。
“沒看全,只見到你們從劉家大院那邊出來,也不像是因爲工作誤了鐘的樣子,那究竟是發生了什麼,大概也能猜到。”
“大姐挺好,劉家大院那邊的事情,交給我就好了。”
鐵鉤輕輕掛上爐門,一直背身低頭的吳鉤仍舊沒有轉身去看父親的意思。
“是嗎?”吳軼歐皺着眉頭,將一碗苦水一飲而盡,“什麼時候我這個做父親的,變得依靠自己還沒成年的兒子,才能維持住這個家了。”
“做父母的偉大,就是用自己的肩膀頂住天,賺來養活一家人的口糧。房檐下雞毛蒜皮的小事,不打擾你們,是孩子該做的事,況且我也要成年了。”
吳鉤說着,打出一壺熟水,靜靜地看着那一星煤炭在爐中燃燒殆盡,隨後封上門,提起壺就準備往屋裡走。
“有把握嗎?作爲父親我也得承認,一百元我咬咬牙或許有辦法弄出來,但劉家的大少爺,我束手無策。”
父親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吳鉤停下身,精幹的手臂提着水壺毫不搖晃,“如果我說沒有的話,爹你打算怎麼辦?”
“那就去箱子裡,把老爺子的槍翻出來,雖然我水平不行,但至少練過。”
父子兩同時發出隨性的一聲笑,隨後吳鉤繼續停下的腳步,只撂下一句話:
“放心吧爹,我有。”
他的背影還直到最後一刻都印在吳軼歐的眸子裡,
那張落滿胡茬和三兩道皺紋的臉上明暗不定。
......
“吳勇,你老實招了啊,吳鉤都已經告訴我了,你跟紡車街那戶新裁縫家小孩鬧的矛盾,一五一十都給我說出來,別漏細節。”
石庫門房外的小院裡,吳靜婷氣勢洶洶地將弟弟吳勇拉到牆邊,雙手叉腰將他堵在牆根上,一副話不說開誰都別想走的架勢,俠幫刀客見了都要豎起大拇指。
雖然心中存疑,但有了吳鉤的承諾之後,她無根的內心現在好歹是找到一片浮萍落腳,於是迅速找回了平日裡的狀態,準備幫弟弟解決遇到的麻煩事。
哪怕吳鉤失敗了,她也要在離開這個家前,多爲他們做些什麼。這是吳靜婷心裡的想法。
吳勇可憐巴巴地縮着腦袋,在姐姐的威壓下眼珠子賊溜溜地左右亂轉,想要找到自己大哥的身影。
他不明白,明明吳鉤下午才教了自己一套打架的方法,爲什麼這會兒又要找大姐來幫自己的忙。
另外一邊,吳鉤的目光從門縫中探出,隨後他放心地轉身回去自己的房間,以吳靜婷的性格,明天一定在大白天會去到那張裁縫的家裡去,跟人當面理論。
畢竟向他們這種無權無勢的人家, 打架容易惹麻煩,他教給吳勇的幾手,也只是萬不得已中的下策。要是明天那邊張裁縫不講理,也有四下街坊的眼睛幫忙見證,吳勇再動手既站理,又有證人。
比起那家裁縫,他更擔心的反倒是李興鋪子那夥人,但現在還不到處理那幫傢伙的時候,他還沒有那個本事。
跟他剛來到這個世界時的思路一樣,不管再緊再急,事情都得一樣一樣地來。
吳鉤盤腿做上牀,手邊燒熱的壺裡冒着陣陣白氣,但仔細一嗅卻會發覺這其中竟然是股濃烈的藥味。
三路齊進的煉炁方法,仍舊繼續。雖然吳鉤心裡清楚今天努力一晚後,他的炁也不會有提升,肯定還是死死釘在0.99一動不動,但其中的苦功不會白費的,破壁之日,便是滾滾江流東去之時。
事實上比起炁,現在武術素養對吳鉤來說反倒更重要一些,他知道自己再練幾天樁,就差不多可以進一步,練習形意根基的五行拳。
雖然都說“太極十年不出門,形意一年打死人”,但太極拳、形意拳以及八卦掌都是三大內家拳法之一,和練體爲重的外家拳不同,練形神的樁功該是很花時間。
好在吳鉤心中對於形意拳的意象在上一世早以積累滿滿,他需要的只是體質以及對於這副新身體的全面掌握,是以在練拳路上突飛猛進。
況且,破壁之日在吳鉤看來也不會太遠,他要藉着幫大姐擺平劉金濤的機會,把炁械引子的事也解決。
一切的關鍵,就在劉長生的二兒子劉疏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