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驕龍洋行，曹用
“這小子，什麼來頭？第一場雖然動作凌厲，但一看都是不成體系的野路子，第二場馬上就變得規整多了，明顯是有人調教，到這第三場，又是一個飛躍，長進也太誇張了吧。”
“嘿，用得着你說。剛纔最後那一腿記得不？雖然架子不一樣，但這形裡頭啊，有點龍形搜骨的味道，形意的腿法，現在開六擂期間，整個江鬆除了姜沐霖本人以外，誰敢教他？”
“但這會不會太明顯了？他姜沐霖就不怕有人背後戳脊梁骨？”
“當年他一純粹武林中人的身份，爲武皇帝作師，京城兩百里地，七日內內連開三家武館。那些日子裡他爲千人所指，跟現在能比？這人是個人精，不怕的，他要達成自己的目的，不在乎這些。”
“那也沒必要把這個龍形搜骨現在傳給那小孩吧，姜沐霖不是還跟董天瑞交流過八卦掌？點他幾手梅花三式都不叫人好亂猜呀。”
“有沒有可能？他就是要讓你看出來？”
“什麼毛病？”
“不是毛病，是聰明。你想啊，這次開六擂機會有多難得，檯面下多少人耍手段的。他老人家拿拂塵爲這小子開路呢，指明瞭告訴伱，這傢伙是我要的人，要贏就在擂臺上打，下頭不許耍花招。”
“那你要這麼說，我又覺得他太隱晦了，指定得有聽不懂的蠢貨，小孩搞不好要遭殃。”
“小孩遭殃？你在想什麼？自然是聽不懂的遭殃咯，再說了，有誰聽不懂的？武林啊，不全是打打殺殺，也有人情世故。”
“.”
剛剛結束，下頭一些人已經掩着嘴悄悄談論起來。
吳鉤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低垂着眉眼朝臺下走。
“打得不錯。”
途中撞上宋雲謙，一向在外人面前不苟言笑的他，忽然來了這麼一句，這是心中篤定面前的少年就是師父要的人了。
“謝謝宋——”吳鉤眼珠子轉了半圈，這才補充完整，“謝謝宋大俠。”
“叫我宋哥就行，現在。”
“好嘞。”
吳鉤笑着揮了揮手，洗澡、更衣。
結果頭頂溼漉漉都沒幹透，還沒來得及走出國術館，眼前卻是迎上來一個小老闆模樣的男人。
那人挺着肚腩，西裝、中分頭、平框眼睛，他一見吳鉤，親切的表情看上去像是見了父親。
他的出現叫吳鉤心裡轉過數個可能性，但又都覺得不大能對上號。
“吳先生，吳先生，我是你的粉絲。”
小老闆堆了滿臉笑。
“哈？”
這吳鉤倒是沒想到。
“看你打三場了，我覺得你呢.嗯，這個，英雄氣概非常.嗯，光彩對了，這個，你先看看。”
小老闆遞過來一張透着油墨氣味的小卡片，吳鉤接過，只見上頭除了高經理的名以外，還有四個大字。
驕龍洋行。
1692年代的江鬆，商貿航運空前發達，不論是規模還是數量在全國都屬屈指一首，光是租界一地內，大小洋行就有數十家。
此時此刻，驕龍洋行在其中絕不算槍眼，甚至在大街上遞名片時，經常會被人誤認爲是騙子的那種。
但湊巧的是，吳鉤對於這家洋行非常瞭解。
創始人曹用過去是個軍人，在十年前的戰場傷了腿腳，同時立下功勳，爲此他領到一大筆銀錢，並用於經商。
可惜彼時江鬆已經是商人的天下，作爲後起之秀的驕龍洋行在夾縫中生存，只在倉棧、保險等當下利潤不大的小分類業務中勉強站住了頭腳。
至於吳鉤爲什麼對這家不起眼的洋行如此之瞭解，原因很簡單。
上一世，他們之間有過交流。
更重要的是，多年後這家小洋行幾乎是跟吳鉤一同起勢，走上發跡之路，搖身一變成爲了江鬆八大行之一，足插這個國家命脈之一的軍工業。
其旗下的驕龍重工，在日後搭建成了夏國曆史上首個炁覈實驗室，爲這個國家軍力上的騰飛，以及第二次技術爆炸中和西方迎頭並進，畫下了極爲濃厚的一筆。
說實話，就算他們不找自己，等吳鉤手頭着急的事情處理差不多了，他也會找個機會主動尋上曹用。
炁核，在炁電水平超過10之後，是吳鉤首個瞄準的目標。
當下的科學界中，炁核只是一種飄忽不定的可能性，僅僅通過了部分的理論驗證，能否成功，效果如何，以及耗資多少全部是未知數。
在鋼鐵士兵計劃的影響下，如今世界的目光，仍舊大多放在炁金屬改造人身上。
然而很可惜，不說是錯誤，至少在後世，這並不是一條主流的科技線路。
改造人，也就是植入體技術，旨在用炁金屬製造的組件代替人類的原生器官，以達到遠超人類力量、速度以及耐力，乃至通過搭載品相級炁械的組件，實現更多血肉之軀無法做到的事情。
這項技術最早提出於1667年，不勒顛皇家生物科學院在一項針對殘疾人的提案中，擺出了這個項目，希望能夠使用炁金屬器官和義肢，幫助病人擺脫生活不便的困擾，乃至延長壽命。
雖然這個提案作爲醫學項目並沒有受到多少重視，但湊巧當時在場聽衆裡有來自軍部的要員，敏銳的嗅覺讓軍方看到了這項技術的可能性，是以一筆不算小的資金流向於此，項目拍馬上架。
1688年，一直以爲自己是在爲了造福天下病患而夜以繼日工作的生物學家、醫學家和機械師們，終於取得了重大突破，他們成功用炁金屬合成腎臟以及義肢，讓一位患有尿毒症和腿部重度萎縮的四十歲患者重獲新生。
不止如此，科學家們還驚喜地發現，這位昔日裡看上去隨時都會嚥氣的病人變得神采奕奕，哪怕藉助在當時還不夠成熟活巧的義肢機關，也能夠跑出接近世界紀錄的短跑成績。
雖然三個月後這位可憐的患者死於炁金屬產生的排異反應，但無關緊要的一點小挫折並不會澆滅科研人員的熱情，他們信心滿滿地整理了大篇幅的理論研究和數據報告，準備告訴全世界自己的偉大成果，不想卻被軍部一紙文書給按了下去。
整個項目組數百名研究員被集體調崗，接手的任務和他們之前所做幾乎沒有多少分別，唯獨多了軍事化應用。
除了少數幾位當真懷有赤心的研究者罵罵咧咧退出研究，表示要將軍界陰暗公之於衆，卻在回家的途中不幸遭遇車禍以外，剩下的人領着數倍於以往的工資，表示這是祖國交給他們的偉大榮耀，維克托利亞的榮光會照耀海峽三島。
十餘年後，不勒顛的炁金屬改造人部隊橫空出世，震驚世界。
這是上一世，吳鉤所知關於植入體技術的發展歷史，十八世紀初這項技術逐漸成熟，發展進入頂峰，世界一衆強國開始緊趕慢趕的追求與研發，誓要擁有自己的鋼鐵士兵隊伍。
以至於幾年之內，相當數量的設計圖、廢件和零散技術落入民間，無政府境內軍閥、大洋海盜、世外海島等等逐漸都能看見植入體的影子。
從那時起戰場原則就發生了改變，如何藏匿和保護好一軍的指揮、通訊以及後勤系統，成了最大難題。
乃至有人提出了論點，說十八世紀是植入體的世紀，改造人獲得了更強大的力量，並依賴用炁學獲得了不亞於一般人類的壽命，這是將來人類發展的方向。
卻沒想到，這個說法，僅在兩年後就被無情扇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