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永不熄滅
正當羅德等人想要去援助時，他們衣領上的火焰標誌同時燃燒了起來。
羅德等人同時握住標誌，靈能出現了奇異的共振，一道投影出現在了所有人面前。
正是丘切爾。
“你們都在這裡？”
投影環視一圈，由靈能產生的霧光所組成的人像表情失真，但焦急和憂慮的神情依然隱約能感覺到。
“很好，你們立刻返回二十號燈塔。”
所有人都萬分驚訝。
“爲什麼？”
“我們不去救援嗎？附近有人遇到危險了！”
投影沉聲說：“救援不用你們去，我會親自前往，伱們回到燈塔之後，不要再進入中心地帶。”
西莉驚道：“丘切爾老師，我們不去獵殺大王蟻了嗎？”
“沒有必要了，羅德，你的任務也取消了，道標暫時由你保管，稍後會有人來取。”
話音一落，投影便已消失。
衆人面面相覷，感到難以置信。
但戰爭期間，上級指揮官的命令是不容置疑的，衆人只好返程。
在回去的路上，他們不斷看到中心地帶升起的求援信號彈，顯然形勢非常糟糕。
“這到底是爲什麼？”
西莉喃喃地說，顯然對他們在正準備大幹一場時，突然接到撤退命令而耿耿於懷。
蘭尼斯特忽然問道：“今天爲什麼突然遇到了這麼多王蟻？”
羅德心中一動：“你是說，蟲後已經開始成批孵化王蟻了？”
萊恩立刻說道：“對，昨天還好好的，今天突然就遇到了一大片！肯定是蟲後發生了變化！”
弗蘭克疑惑地撓撓頭：“可是，蟲後的靈能沒有太大改變，它轉化孵化類型也需要很長時間，不應該這麼快。”
“應該是有什麼原因，可能與我們的突然撤退有關、”
羅德一面思索着，一面喝下女神之淚，解除了燃燒詛咒。
一陣乏力感傳來，彷彿身體被掏空，詛咒雖然消失，但對身體的消耗並沒有減少。
這東西還是要少用。
羅德心想。
對我的消耗太大了，還要額外用一枚女神之淚。
但在當時，不用也不行，二十多頭王蟻，還有三個大王蟻，僅憑他們七個人是很難戰勝的，萊恩和弗蘭克還受了傷。
他必須嗑藥。
好在雖然消耗很大，但收穫也不錯。
這麼多強大的靈魂，足夠知識之書使用了。
唯一讓他有些憂鬱的是，直到現在，他還沒能獲得最後一個偉大的靈魂。
【星之梭】的最後一級位勢，已經等了好久了。
只要完成，他肯定能正式邁進九級靈能，成爲三級戰鬥人員。
到了那個時候，他的戰鬥力絕對能大幅度提升。
對付這些魔化蟻，肯定會更加輕鬆。
——
——
王城。
白塔。
靈界大廳。
懸浮在半空中的龐大靈界探測儀器發出轟隆隆的異響，靈能場出現了異常扭曲。
周圍的預言者紛紛站了起來。
一人喊道：“有靈界擾動！”
“不對，快找伊耶塔閣下！”
片刻之後，一個穿着星月白色長袍的光頭飛進大廳，一擡手，探測儀器就恢復了正常，靈能場重新變得圓潤。
“伊耶塔閣下，是什……”
光頭又擡起一隻手，止住他的話，就那麼站了一會，說道。
“是靈界入侵，來自高層靈界，正在跨越空間壁壘，遷入點在我們附近，擾動很強，對儀器造成了影響，調低敏感度就行了。”
一位隨從恭敬地記錄着他的話。
伊耶塔繼續說道：“怪物種類，失序怪誕魔，遷入點，三叉戟河南三十七千碼處，唔……有什麼東西正在持續召喚它，就這些，交給軍戰部。”
伊耶塔飛身離去，隨從不敢怠慢，迅速將這份記錄上交給了軍戰部。
——
——
回到燈塔中後，第一指揮官赫曼詳細向羅德等人解釋了原因。
羅德微微皺眉：“你是說，蟲後正在呼喚一個強大的靈界存在？”
“對，蟲後天生就有與靈界溝通的能力。”
赫曼停頓了幾秒，繼續說道。
“魔化蟻原名叫弗拉噬靈蟻，以吞噬靈魂爲食，在受到黑霧侵蝕後變成了魔化蟻，但本能並沒有太大改變，其種羣的核心就是蟲後，在適合的環境下，它會逐步蛻變，進化成更高層的存在。”
“適合的環境？”
“靈能動盪，戰鬥頻繁，殺戮的律令佈滿大地時。”
西莉問道：“它會進化成什麼？”
“蟲後最終會進化成一種名叫主腦的怪物，它是舊日主宰之一，我們原本並不確定被侵蝕腐化之後的弗拉噬靈蟻是否還有這項本能，但現在看來，顯然是有的。”
西莉思索了半天，又問道：“這靈界入侵有什麼關係？”
赫曼沉聲說：“蟲後會召喚一種強大的靈界共生物來協助它的蛻變，失序怪誕魔就是其中之一，這也是進化儀式之一，蟲後很早就在呼喚它了。”
“但當白塔監視到時，已經太晚了，靈界儀式會很快完成，蟲後會成爲一種更強大的存在，這個時候擊殺大王蟻已經沒有意義了，我們能做的就是等待。”
西莉顯得很不高興。
“爲什麼是等待？我們不能趁機去阻止儀式嗎？殺了那個靈界怪物，蟲後還怎麼進化？”
“不行，這太危險了，儀式中會發生什麼我們完全無法預料，不論是更高等級的蟲後還是失序怪誕魔，都不是你們能應對的怪物，王城會調派更強大的戰鬥人員來對付它們，你們的任務就是守衛燈塔地區，阻止怪物向外蔓延。”
西莉實在無法接受，但戰鬥命令不可違背，只好痛罵了蘭尼斯特一頓，氣沖沖地回房間了。
羅德也很失望，殺得好好的，就這麼回來了。
普通怪物現在可沒辦法滿足他的需求。
本來還想看看能不能偷到蟲後的靈魂的。
現在看來，沒什麼可能了。
等下一次機會吧。
羅德遺憾地想。
反正已經進了火之殿堂，機會多的是。
這次回去之後，殿堂的徽章應該夠了，正好把三叉戟買下來，星梭的威力又能得到提升。
以後射一個死一個，還用擔心靈魂不夠嗎？
哈哈。
懷着這樣美好的期待，羅德回到房間，躺上牀。
柔軟的牀墊淹沒了思維，讓他瞬間進入了沉沉的睡眠。
——
——
火之殿堂。
主殿。
大圓桌旁只坐着四個人。
王，第一防長大林，大主教荷魯斯，以及第一長老阿芒多。
王作爲特羅裡安的最高領袖，同時也兼任了殿堂之主。
但火之殿堂畢竟不在王城的範圍內，王不能頻繁過來。
而大林作爲第一防長，是火之殿堂日常事務的主要負責人之一，但他同時肩負着軍戰部的重任，只在殿堂人手稀缺時纔會過來。
大主教荷魯斯和第一長老阿芒多都是作爲準特級戰鬥人員列位圓桌的。
特級戰鬥人員作爲特羅裡安最高戰力，歷來只能存在十一人。
其他擁有相近戰鬥力的人員就稱爲準特級。
火之子，大騎士長等原特級戰鬥人員退位之後，也會變成準特級。
這是由多種因素影響的。
而王之所以這麼急切地執行聖火計劃，其中有一個原因就是，獲得下一枚聖火之種後，特級戰鬥人員的名額就能擴展。
正是因爲有這麼強勁的動力存在，他纔有信心和決心在火衰微的年代，策劃進攻另一座沉淪在黑暗中千年之久的火之王城。
但是，儘管經過了重重困難，做了無數準備，聖火計劃依然陷入了巨大的困境之中。
大林敲了敲桌子，灰霧之盤在圓桌上展開，上面用靈能呈現出微縮的戰場，各種顏色的光點都淹沒在黑色的濃霧之中。
大林沉聲說：“王，各大軍團都已經到了極限了，城防軍團，征戰軍團，調查軍團，騎士團，獵人團，守夜者軍團，教會戰團，卡利爾的隱秘部隊，白銀誓約禁忌武裝……但各個戰場都十分緊張，尤其是風之城戰場，死地戰場，勇氣要塞，風暴城堡，勝利城堡，還有三叉戟河戰場。”
主位上，王身披燃燒的長袍，頭戴燃燒的王冠，一言不發，靜靜地聽着，堅毅的面容在火光的映照下顯得沉穩而有力量。
大林伸出一隻手指，按在霧盤中的一顆光點上，光點瞬間變大，又散作無數光點。
“風之城戰場，膿之巨人的威脅十分巨大，地區已經有六成被感染，戰士們幾乎無法抵擋，全靠阿蘭一人支撐。”
第一長老阿芒多擡起混濁的眼睛，用嘶啞和蒼老的聲音說道：“既然有阿蘭，這個地區就不用管了。”
荷魯斯皺眉道：“阿蘭也有極限。”
第一長老淡淡地說：“不要用常人的眼光去衡量一位超級天才，阿蘭的極限在哪裡，我們誰也不知道，但在歷史長河中閃耀出奪目光芒的人類英雄的極限，遠不止如此。”
“我相信阿蘭足以與他們比肩。”
王和大林都沒有說話。
阿芒多的話有一定的正確性，大家其實也都抱着這樣的期望。
而且在這個時候，誰也不願意去反對第一長老。
雖然阿芒多曾和王約定，整個擴張戰爭的決策，長老團都不參與。
但這是有一個前提條件，是在危急狀況之外。
現在，整個擴張戰爭都陷入了泥潭，特羅裡安王國正在超負荷運轉，顯然已經到了十分危急之刻。
空蕩蕩的圓桌大廳就證明了這一點。
本來該位列大圓桌的特級戰鬥人員一個不見，全都在戰鬥序列之中。
沉默了一陣，大林繼續陳述了死地戰場，勇氣要塞和風暴城堡的狀態。
阿芒多平靜地說道：“青羽應該展現做爲一位王之候選者的實力，死地戰場對她來說不應該有這麼大的壓力。勇氣要塞也是一樣，瓊恩想要成爲王，他就必須要有對應的力量。”
“至於風暴城堡，星歌年紀還小，我可以去支援。”
荷魯斯欲言又止，阿芒多年輕時也是一位四處征戰的強者，完全對得起準特級戰鬥人員這個稱謂，如果不是在與虛空大魔的戰鬥中身受重創，他很可能會成爲七位火之子之一。
可如今年紀太大，靈魂老化，舊傷未愈，還剩有幾分戰鬥力，誰也不知。
但在最終，荷魯斯還是沒有說話，如今整個局面都十分艱難，能有一分力量，就有一分力量。
王微微頜首。
“祝您火光旺盛。”
阿芒多彎下他蒼老的身軀。
“祝人類永世長存。”
阿芒多走後，大林才繼續說話。
“風怒角和灰燼湖的戰鬥十分不利，推進十分緩慢，這樣下去，我們與繁星鎮、星之城匯合，完成第一階段戰鬥目標的時間要延後很多，攻佔風暴關口，進軍黑暗大平原的時間也會推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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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白塔繪製的日曆，我們幾乎不可能在光明節之前進攻塔斯尼亞的星空城。”
荷魯斯滿臉憂愁：“我們能推後嗎？”
“不行。”
王微微搖頭。
“我們必須要在光明節到來前抵達星空城，與另一座火之王城的戰鬥是前所未有的，光明節是最好的時間窗口，如果不行，我們只能等明年的光明節。”
光明節是特羅裡安最重要的節日，是分割年份的節點。
當它到來之時，舊的一年就結束了，新的一年開始了。
光明節持續七天，持續期間，黑霧無蹤無影，怪物藏匿沉寂，火的力量得到極大加強，聖火的光芒甚至能照到其它城鎮的火光。
生命與靈魂的光芒交相輝映，大地頭一次被光明籠罩，黑霧的力量受到了極大削弱。
這七天就是人類最大的慶典，只有在這七天，人們才能放下警惕，一起慶渡火的餘生。
王將聖火計劃的最終戰爭日期定在光明節，是有深刻原因的。
已經沉淪在黑暗千年之久的火之王城，到底潛藏着多少強大的怪物，誰也不能確定。
繁星王國最後一任女王，在吞噬了聖火之種，又在黑霧沉寂中一千五百年之後，會變成什麼樣的怪物，誰也不知道。
在這種情況下，選擇在光明節，在火最強大、黑霧力量最弱的那七天決戰，是最好的決定。
如果錯過，只能等下一年。
但以聖火現在的狀況，王不能確定它是否能支撐到下一年。
所以，他們的時間非常緊迫。
這也是特羅裡安會陷入泥潭的原因。
大林沉默了很久，深沉的目光幾乎要把霧盤看穿。
“那麼。”
他開口，嗓音已變得嘶啞。
“第六主力軍團，只能去援助風怒角，荷魯斯，你去支援北之城，避免黑暗平原上出現大動亂，我去支援勝利城堡。”
荷魯斯問：“那殿堂的日常事務和軍戰部誰來主持？”
大林沉聲說：“我會留一道靈在火之殿堂，軍戰部只有由陛下來管理了。”
王微微頜首：“好。”
荷魯斯急道：“噩夢之主拉託提普又在蠢蠢欲動，王要守護聖火，怎麼能替你去管軍戰部？”
王笑道：“小荷荷，彆着急，那老怪物不是我的對手，我強大的氣息穿透了靈界，它不敢輕舉妄動的。”
荷魯斯噎住了，幾秒後才說道：“還有三叉戟河的戰場呢？有強大的靈界入侵，弗拉蟲後晉升在即，守護者丘切爾獨木難支，三叉戟河一旦淪陷，我們中心開花，事情就更難了。”
大林平靜地說：“只能交給阿蘭了。”
荷魯斯急道：“阿蘭在風之城血戰，還要回來援助三叉戟河的戰場？”
大林語氣毫無波瀾地說：“我會讓靈界怪物侵入，讓弗拉蟲後晉升成功，這樣，它就不會再隱藏自己，可以輕易被打上道標，阿蘭就能迅速來到戰場，斬殺蟲後。”
荷魯斯怒道：“空之道標對靈魂的負荷非常大，而且你這樣做，阿蘭面對的怪物不是更強大了？”
大林平靜地說：“這是最好的辦法了，我找不到其它更好的辦法。”
“可，可是……”
大林擡起目光，看着他：“荷魯斯，我知道阿蘭的壓力很大，自太陽日結束之後，他就再也沒有休息過，但我沒有辦法，阿蘭的戰鬥能力是我們所有人都沒有的。”
“相信我，我比你們所有人都擔心失去他，但我同時也相信，阿蘭會成爲一位在人類千萬年的時間長河中也毫不遜色的人類英雄。”
“和特羅裡安一樣。”
荷魯斯退了一步，他看到，大林的眼睛中佈滿了血絲。
他在一瞬間意識到，這位軍戰部的最高領導者所面臨的壓力，也是他所無法想像的。
不只是阿蘭，所有人的壓力都很大。
“就這樣吧。”
王站起身，作出了最終的決定。
殿堂中無比安靜，沒有人說話。
“諸位。”
王微微一笑，火焰在他胸口燃燒，漸漸爬滿了全身。
“光明和奇蹟，都是存在的。”
“請相信我。”
噗的一聲。
熊熊的大火劃過一道長長的火線，在大林和荷魯斯的目光中，飛入殿堂中心的守護之火中，消失不見。
只剩下餘音在殿堂中迴盪。
——
距離特羅裡安最邊緣的八百千碼外。
灰熊丘陵。
風之城。
黑霧濃重，深沉，像海底黑色的沉澱物，並不怎麼飄動。
青灰色的高大城牆下，火光都撐不開黑霧，整座城市都像被壓在黑暗的海底深處。
數不清的身影泛着紅光，在城牆上來回奔跑。
偶爾亮起靈能光芒短暫地穿透了黑霧，又瞬間被黑暗淹沒。
只有靈能大炮的轟鳴聲，重型牀弩的彈射聲，不受阻礙地穿了出來。
風之城的居民們都躲在屋子中，守在小小的燈火前，祈禱他們偉大的英雄阿蘭永不倒下。
城牆外。
是百碼高的巨人。
它們全身腐爛，身體上遍佈着巨大的膿腫，步伐蹣跚，靈能深沉。
靈能大炮發射的光彈和牀弩激射的弩箭打在它們身上，幾乎無法造成什麼傷害。
而它們走過的大地上，佈滿了淺黑色的腐質物，每一步踏下，肌體血肉縫隙中就擠壓出黃色的濃稠霧氣。
它們與深沉的黑霧混合在一起，變成了極具感染和侵蝕的毒氣。
沒有一個戰士敢踏足這裡。
除了阿蘭。
他就像一道白色的流光一般在這恐怖的肉林中穿梭，聖白大劍斬出一道道劍芒撕裂了黑霧，破開了污染，斬斷了腐朽的巨人。
黑色的血伴隨黑色的肉不斷落下，砸在地面上，濺起幾人高的黑泥。
無數的巨人倒下，無數的巨人站起。
被破開的黑霧轉瞬聚合，一切都彷彿永無止境。
但城牆上的衆人知道，如果沒有阿蘭，這些恐怖的膿之巨人，早就摧毀了城牆，熄滅了守護之火，將所有人都變成了怪物。
沒有戰士能靠近這些巨人，只能使用遠程攻擊，但收效甚微。
它們的無光靈能太強大了，除了阿蘭，沒有人能一擊消滅。
可是，阿蘭已經持續作戰超過十天了，中途只休息了一夜。
所有人都很擔憂。
儘管他被譽爲特羅裡安最強的男人，但這樣的戰鬥也讓他的光芒變得黯淡，靈能變得虛弱。
但沒有人能幫助他。
戰士們只是靠近就會受到感染和侵蝕，更別提巨人的攻擊如同雷霆般迅捷，與它緩慢蹣跚的步伐完全不相稱。
只有阿蘭。
他的聖白大劍一擊就能斬斷巨人，他的靈能防護能屏蔽污染和侵蝕，他的速度如同光一般迅捷，巨人的攻擊在他眼中就如同小孩一般。
可只有阿蘭。
即便他不眠不休，也無法殺光這麼多巨人，只能阻止它們向風之城靠近。
一座城市只能靠一個人守護。
這是幸運，也是不幸。
但在這無比深沉的永恆黑夜中，所有人都希望，那顆閃耀的流星，永遠也不要熄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