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身痠疼,想動一下,手腳卻不聽使喚,始終處於一種似夢非夢的狀態之中,而這夢荒誕不經、極爲怪異,就像雙腳踏進了淤泥中,動彈不得,只能眼睛是睜開的,眼珠卻不受控制,連轉動一下都費勁,好在使盡全力,喊出了一嗓子,雨凰努力着回憶發生的一切。
父親說,不要相信陌生人的話,一切都聽雨虹的,可是雨虹實在太悶,不幽默、不風趣,無聊透頂,呆在那個峽谷之中,沒有好玩的,早晚會憋死,既然雨虹也沒說讓自己做什麼,還不如到處自由地玩耍,於是,她跨過潺潺的溪水,順着峽谷,舞動水袖,翩翩而舞,和一羣五彩斑斕的鳳凰、青鳥飛向喜馬拉雅山,彷彿是一縷隨風飄舞的彩雲。
喜馬拉雅山南麓,雪山之巔融化而來的雪水,順着褐色的岩石、峭壁的縫隙,穿過山間的樹林與灌木,從一片緑絲絨一般的草原中流過,形成了一道飄動的碧藍絲帶---也就是著名的楓藍措,雨凰與鳳凰、青鳥落在青青草原上,嬉戲休息。
雨凰懂得鳳凰的語言,在她身上有種天然的紐帶,與鳳凰聯繫在一起,同樣,鳳凰也把雨凰當成了同類,她們心心相惜,心靈相通。
她們在草地上奔跑、雀躍,追逐翩然而舞的蝴蝶,到澄淨的河水中飲水,雨凰拿出包裡的山果,與它們分享。
藍天、雪山、碧水,這是如夢如畫,如詩般仙境,就在她們享受着恰如江南的美景。
一輛汽車順着遠處的公路,悄然而至,駛進了如碧毯一樣的草原中,汽車中的人顯然也看到了楓藍措邊的鳥羣,那是人間難以見到的美麗的鳳凰。
鳳凰和青鳥聽到了汽車的轟鳴聲,立即驚叫來回奔跑,展開巨大的翅膀,想要逃離這裡。
雨凰看到,汽車遠遠地停下了,從汽車裡走下了兩個男人,滿臉堆笑,向她輕輕招手,看樣子極像來打聽路的,這在人煙稀少的高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雨凰嘴裡發出輕微的呼喝聲,她安慰着鳥兒們,發出安全的信息。好大一會兒,它們才重又安靜下來,拍打着翅膀,依附在她的身邊,她伸出手,溫柔地撫摸着它們的羽毛。
一高一矮、胖瘦各異的兩個男人來到雨凰的身邊,突然變了臉色,臉上的肌肉擰成了一塊,發出令人膽寒的獰笑,高個子抓過雨凰,將手裡東西按在她的鼻孔上,而那個小個子則瞬間把背後的網子蓋在鳳凰和青鳥上,將它們悉數捕獲。
雨凰一陣兒恍惚,幾乎要跌倒,但被高個男人一把扶住,她想大聲呼救,卻不能發聲,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小個子將鳳凰和青鳥裝進了布袋裡,然後扛在肩膀上,她的淚珠滾落下來,就像一顆顆的珍珠一樣。
她長到這麼大,從來沒有被人如此的粗暴對待過,委屈、難過、後怕涌上她的心頭,她想起了父母和家。
喜馬拉雅山南麓、位於尼泊爾境內的一個小鎮兒,在一片遼闊的山坡上,星星點點分佈着無數的民居,這裡就是雨部的地盤,由於山高路險,與世隔絕,少有**人員關注這兒,小鎮兒成了一個自生自滅的世外桃源,近千年來,一直保持着古有的傳統與生活習慣,雨凰作爲宗主—雨幕的掌上明珠,打小受到溺寵,與外界鮮有接觸,情商就如埋在土裡的竹筍,僅僅冒出點嫩芽。這次獨自一人離家,也是雨幕拗不過她的一再懇求,當然也希望她能得到鍛鍊,理解人世間的險惡,爲了萬無一失,雨幕也安排了兩個族人,暗中保護。
高個男人揪着雨凰來到了汽車旁,將她一把塞進了後邊的座位裡,一股腥臭味從後備箱裡衝進了她的鼻孔,她很噁心,嘔吐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她想打開車門逃出去,但是手臂卻不受她的控制,大腦中有一個聲音愈來愈清晰、分明---聽話,一定要聽話,否則你會死得很難看,兩種不同的聲音不停在大腦中鬥爭,恐懼使她變得乖巧且服從命令,一種難以克服的呆滯,時刻伴隨着她,她不再是她,變成了一個任人擺佈的玩偶,變成了一個吸引鳳凰的誘餌。
她痛恨劫持她的人,看着他們一次次將鳳凰裝進布袋中,她的心都碎了,她更加確信,父親說得對,不要相信任何人,這世界上壞人太多。
再次被塞進汽車的後座中,她確信,她被另外一撥壞人搶了過來,繼續去做誘餌,繼續去吸引鳳凰和青鳥。
就在迷迷糊糊之中,她的眼前閃過一道亮光,猶如一道閃電,穿過她的腦海,她的意識竟然清醒了許多,眼前出現了模糊的身影。
到底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