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校!”我無法接受眼前的事實,愣愣地看着面前已經死亡的少校,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一時間甚至忘記了逃跑。少校的腹部被剖開一個極大的口子,鮮血和腸子掛在缺口處,顯得觸目驚心。我學着李錚的樣子搭上他的頸動脈——他的身體已經冰冷,自然也摸不到脈搏的跳動。
我搖着頭大喘着氣,眼淚幾乎就要奪眶而出。第一次在民房看到少校,他訓練有素的場景還歷歷在目,而如今卻已是陰陽相隔。身後的怪物仍舊在咆哮,試圖捲土重來,只是此刻的我似乎已經感覺不到危險了,呆呆地盯着少校的屍體,流着淚想把他的腸子塞回去,留給他一個全屍。
手上沾滿了鮮血和白色的粘稠物,可我卻絲毫感覺不到噁心,淚水大顆地滴落在少校的身上,和他的鮮血混在一起,越發的可怖和瘮人。俗話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可燁姐不是男兒噶),只是未到傷心處。就算心再狠再冷,昔日一起逃亡的夥伴突然在自己面前暴斃,有幾個人能接受的了?
可無論我如何地努力,腸子已經塞不回去了。少校閉着眼睛很安詳,兩把步槍和戰刀都還在他身上。他最珍愛的m1911掉落在一邊,沾染着鮮血和眼淚,顯得那麼地孤獨和無助。
我就這麼看着少校,逃亡的回憶碎片在大腦中爆發,時間似乎都凝固了。突然,我感到腰間再一次被纏緊——不用回頭也知道,怪物捲土重來了。只是如今的我胸腔內填滿了憤怒,甚至都不願意回頭。看着少校的屍體,我突然大喝一聲,在觸手把我往後帶去之前,迅速地撿起了他的m1911。
觸手的速度非常之快,一時間,我就和怪物的臉龐來了個近距離接觸。這是一張多麼醜陋的臉啊,歪斜的鼻子流淌着涎水,本來是眼睛的地方只剩下兩個黑洞洞的大孔,嘴巴突出,嘴裡滿是白森森的獠牙,耳朵附近長滿了厚厚的鬢毛。只一眼,我就忍不住泛起一陣噁心,差點一口吐出來。
只是我纔看清怪物的長相,它就張口朝我咬來。別看它長得醜陋,頭腦卻是非常的聰明,在咬我之前,騰出一根觸手,一下子死死地纏住我握槍的手腕。
在那不到一秒鐘的時間內,我設想了無數種可能,包括坐以待斃。只是眼角突然瞥到少校的屍體,心中猛地涌起強烈的復仇渴望。頭一偏,怪物的這一口狠狠地咬在我的肩膀上,硬生生撕下來一小塊肉。劇烈的疼痛讓我幾乎忍不住昏厥過去,不過這一口減緩了怪物的攻擊速度,就在這個喘氣的檔口,我憑着僅存的一絲力氣和理智(以及強大無比的主角光環籠罩全身),吃力地擡起被怪物纏住的手腕,一口朝他的觸手重重地咬了下去。
觸手非常滑也非常的油膩(雞肉味,嘎嘣脆),血腥味和騷腥氣瞬間充斥在口腔裡,終於再也忍不住,我直接吐了出來,餅乾之類的殘渣落在怪物的觸手上,更是增添了一份慘不忍睹。無奈的是,儘管怪物吃痛之下猛地鬆開觸手,嗷嗷叫喚着,但始終把我纏的很緊,不願鬆開。
它鬆手的那個檔口,我手中m1911槍管立刻對準了它眼睛處的黑洞,心裡清楚的知道,自己只有這一次機會。扣下扳機的瞬間,如此之近的距離和槍的後座力讓我本能地用手掌擋住了自己的面部。子彈剎那穿透了怪物的一隻眼睛,怪物疼的慘叫一聲,這聲叫喚在我耳邊真真切切地響起,震耳欲聾,一時間幾乎讓我失聰。
下一秒,怪物把我朝左側的牆壁狠狠地甩了過去,我的身體重重地撞在牆壁上,又狠狠地摔倒在地,當時只感覺胃裡一陣翻滾,所有的器官好像都攪在了一起,腦袋裡全是“嗡嗡”聲,嗓子一甜,一口鮮血從嘴裡噴涌而出,一瞬間染紅了乾淨的大理石地面。
m1911掉落在手邊,我吃力地睜開眼睛,試圖慢慢地朝手槍挪過去,手指不斷地延伸,只是身體好像已經不再聽從大腦的控制,意識越來越模糊,更多的鮮血溢出嘴角,我努力地喘着氣,卻無濟於事。所有的知覺彷彿都從身體裡慢慢地被抽離了,我只覺得自己越來越輕,眼前一片乳白色,周圍的物品似乎都靜止了,一切聲音都再也聽不到了。
一個人影漸漸地出現在白色的空間裡,被霧氣所籠罩,背對着我,僵硬地站立着。
“你是誰?”我努力地朝人影跑去,拼命地擺動雙腿,想看清他的面部。只是無論怎麼盡力,人影始終和我保持着一段距離,遙不可及。
“別白費力氣了….”人影的聲音虛無縹緲,形同虛設:“只有一個能活….”
“你是誰?”我怒了,氣的大吼着,身體劇烈地發抖,甚至控制不了自己的動作。
“唐模啊…我是唐模…哈哈哈…”一瞬間,人影轉過身來,我看清了他的正面——和背面一模一樣,只是手裡多了幾張紙,那麼熟悉的大小和撕痕。
“你在哪?”我憤怒地咆哮着,再一次試圖跑近他,只是他的身體突然開始變得透明,緩緩地消失在視野中,隨風飄散。
“莫莫,莫莫,你沒事吧?”不知道過了多久,恍惚間我好像聽到了小雪的聲音。再一次吃力地睜開眼睛的時候,視線範圍內依舊一片模糊,直到我狠狠地眨了幾下眼皮,景物才慢慢地變得清晰起來,小雪焦急的面容出現在眼前,使我忍不住泛起一陣感動。
突然,我好像想到了什麼,急忙試圖站起來推開她:“小雪….你快跑…”
“沒事了,怪物被打死了…你沒事吧….”小雪眼裡噙着眼淚,梨花帶雨楚楚可憐的模樣讓人心生愛憐:“感覺怎麼樣啊莫莫…”
“被誰打死了?”小雪攙扶着我,讓我靠在牆上歇息,同時不知道從那裡掏出一卷綁帶,想給我包紮肩膀上的傷口:“這是大堂裡找到的,先將就着用一下….”
“被誰打死了?”我一瞬間好像知道了什麼,突然緊張地抓住小雪的手:“李錚他們呢?”
“他…”小雪躊躇着,停住手裡的動作,低下頭沒有說話。
“他怎麼了?”我着急起來,死死地盯住小雪的臉龐:“快告訴我!”最後的半本筆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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