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樹葬

天色已經昏暗了下來。氣溫也在逐漸地下降。動物的嘶吼聲和嬉鬧聲漸漸地減弱,取而代之的是昆蟲的鳴叫聲。各種叫不出名字的昆蟲在樹林裡一起歌唱,匯成了一首又一首大自然的交響樂。

熱帶雨林的夜晚來臨了。

身處於這個巨大的迷宮之內,擡頭是遮天的參天大樹,低頭是鋪滿了落葉的泥土,四周被各種動植物包圍,帶給人們的不僅僅是壓迫感,更是一種對於未知的恐懼。沒有帳篷,沒有篝火,沒有食物。儘管這是無人地帶,喪屍對我們不會造成威脅,但我依舊感到了生存的艱難和無奈。

“過夜?我的揹包在前面,離這裡不遠。裡面有食物和水。”我向着屠蘇說道,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變得堅定。

“那一起去拿。”屠蘇淡淡地應了一聲,站起身帶頭朝前走去。

月亮迅速地靠到了我的旁邊,和我一起跟在屠蘇後面。不知道什麼原因,一向說走就走的他現在好像開始依賴於我,希望在我這裡尋求安全感。我想可能是屠蘇帶給他的壓迫感太大,找一個合得來的朋友成了當務之急吧。我此時心裡的想法其實和月亮差不多。也是期望找一個同甘共苦的好兄弟,——至少對於目前的狀況來說,沒有更好的選擇。

整個樹林越發的昏暗,屠蘇擰亮了我的手電筒,握在左手,同時右手的匕首已經彈了出來,刀尖向前,做出防禦的姿勢。我們三個小心翼翼地朝前走着,唯恐四周出現恐怖的致命生物。——其實這時說“挪”更爲貼切。

“對了….屠蘇,“我突然想起了什麼,叫住了他。

屠蘇停下了腳步,轉頭看着我,沒有出聲,好像在等待我的發問。

“之前我和月亮…..碰到的蟒蛇…是你救了我們?”猶豫了片刻,還是說出了心中的疑問。

黑暗中好像看到屠蘇扯了扯嘴角:“是。”只回答了短短一個字,沒有多餘的解釋。他繼續向前走去,不再理會我。

我愣了一下,和月亮對望了一眼,只得跟了上去。

屠蘇身手很好,他能夠把我們從蟒蛇口中解救下來,我並不感到懷疑和意外。只是奇怪的是,那一次他爲什麼不露面,而是在水底拉住我?還有,他的身手完全可以抵禦大部分突發災難,爲何要救我們,並且現在讓我們跟着他,造成不必要的負擔?是因爲我們手裡的筆記還是因爲他在利用我們的一些什麼?

我不明白屠蘇的身份和目的,他也沒有直言他手裡也有筆記的一部分,也未曾交代過他來到這裡的原因。對於他的資料,是一片空白。話少的他究竟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

神秘的筆記已經把我攪得心神不寧,現在隊伍裡又多了一個神秘的人物,更是讓我摸不到頭腦。我嘆了一口氣,現在只得步步爲營,時刻都保持警惕。

“等一等。”挪了一段距離之後,走在最前面的屠蘇突然出聲,在一棵樹前停了下來。我嚇了一跳,月亮更是差點撞在我身上。

“怎…怎麼了?”我緊張地伸了伸腦袋。在手電筒的照射下,這是一棵非常普通的大樹,樹枝和樹幹纏繞在一起,綿延地伸向天空。手電筒的光線漸漸地從上往下向着樹根照去,昏暗的燈光下,隱約可以看到,樹根處有些不太對勁。

就在這棵參天大樹的樹根處,有一塊不大的石頭,石頭上,釘着一塊木板。

“這是什麼?”月亮見似乎沒有什麼威脅,微微地鬆了一口氣,朝着那塊木板探下了身。

屠蘇也跟着蹲了下去,把手電的光對準了那塊木板。

木板上寫的是漢字,像是用小刀刻上去的,一筆一劃非常的生硬和呆板。但是字跡非常的清楚,一眼就可以讀出來。

“周飛,1982—2015。”

除此之外,右下角似乎還有一個落款“m”。

“這是什麼東西?”這塊木板不大,也就這麼幾個字,再無他物。月亮疑惑地看向了我。

我也不清楚。但是毋庸置疑的是,那個m代表的應該是唐模的“模”。

“這是樹葬。”屠蘇淡淡地說了一句,站起了身。“幫我照着。”他把手電遞給了我,同時騰出左手輕輕地擦拭了一下彈簧刀的刀尖,再一次蹲下,把彈簧刀插入泥土裡,開始挖了起來。

樹葬,我在書上曾經讀到過。這是一種非常神秘的文化。指的是把骨灰和信物埋在一棵指定的大樹下,作爲新的骨灰處理方式。樹葬沒有墓穴,沒有或者使用可降解的特製骨灰罈。它只做標記。現在看來,這塊木板應該就是這個樹葬的標記。我舉着手電照着屠蘇正在挖地的手,緊張地看着他的舉動。不知道埋在這塊木板下的會是什麼。

彈簧刀一層層地挖開了泥土,隨着屠蘇手指的動作,我看到棕色的泥地裡,漸漸地露出了一層暗紅色。一邊的月亮瞪大眼睛吃驚地看着這一切,屏住呼吸等待着。

暗紅色的面積越來越大,——這是一個盒子。

“周飛的骨灰盒?”這是我的第一反應。握住手電,我迫不及待地蹲在了屠蘇的旁邊,盯住他的動作。現在這個樹葬驗證了我那幾張筆記上唐模的話,同時告訴我,周飛確實已經死了,可能還是唐模親手下葬的。可如果盒子裡是周飛的骨灰,那麼水底的人骨又怎麼解釋?

“不是骨灰。這樣的條件,根本沒可能把人燒成灰。估計是信物。”屠蘇推翻了我的疑問,右手按在了蓋子上,緩緩地打開了這個暗紅色的盒子。

我聽到旁邊的月亮急促的喘氣聲,其實自己也好不到哪裡去。心裡已經認定這是穿越到未來的唐模給我們的除了筆記以外的信息,彌足珍貴。或許盒子裡寫的就是最後的答案,或許是一些更具體的線索。

隨着屠蘇的動作,蓋子被緩緩地掀了起來。我急忙探頭向着盒子裡面看去。

盒子裡——空空如也。

“這….怎麼回事?”月亮不相信地低頭又向着泥地裡看去,同時手指本能地再一次在泥土裡挖了起來,試圖找到一些別的東西。

屠蘇也露出了微微驚訝的神情,把盒子翻轉了過來,抖了幾下,又摸了摸盒子的內壁和蓋子,可是一無所獲。

這就是一個空盒子。

我沮喪地扔掉了手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唐模到底怎麼想的?難道一點額外的線索都不願意留給我們?

“等一等,這裡有個圖案。”就在這個時候,屠蘇拿過了我扔在地上的手電,照向了盒子的底部,同時皺起了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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