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看來我們的麻煩大了。”
見識了巴洛炎魔的兇威氣焰和殺戮手段,素來膽氣豪壯的高德此刻也不禁面如死灰,他轉頭看着羅正道,聲音顫抖地道出了心聲。
同樣意識到大事不妙,羅正道只能對高德報以苦笑,這頭惡魔看上去的確不容易對付,如果他不想暴露出魔卡師的真實身份,常規手段照樣拿巴洛炎魔沒轍。
雅靈督軍薩莉爾·拜恩面對着情勢堪憂的危局反倒異常鎮定,身經百戰的老兵遇到什麼狀況都能迅速恢復平穩心態,一個連自身情緒都控制不住的笨蛋,拉上了戰場也是炮灰,她湊近到羅正道的耳邊,低聲說道:
“伯爵閣下,請你退後一些,我的任務是保證你的生命安全,待會出現最糟糕的情況,我會拼死掩護你脫離戰場,請不要擅自行動或者脫離我的視線。”
聽了這話,處於被保護一方的羅正道還能說什麼,只得默默地點了點頭,繼續靜候着觀察情勢變化發展,希望從中找到反敗爲勝的一絲渺茫機會。
新世界的武器技術水平基本與舊世界工業革命前夜相當,因而嚴重缺乏對付空中高機動目標的有力反制措施,儘管海軍戰艦裝備的大炮威力十足,甚至某種程度上可以說殺傷力過剩了,但它精度不足以攻擊高速移動目標,舊式炮架也不可能轉動到對空射擊所需的超大仰角。
類似弓弩和火槍之類的輕型武器對空射擊,雖然在技術上實現起來比較簡單,用來打鳥什麼的估計問題不大,不過靠這些好似玩具般的小玩意,把足有三層樓高的巴洛炎魔撂倒在地,那需要的絕不是神箭手級別的射術和一點點好運氣。或許一打活躍在酒吧裡的吟遊詩人能夠幫助解決這個難題,只有在他們吟唱的那些無需考慮合理性,通篇充斥着王子、公主和騎士之間三角戀情的蹩腳傳奇故事裡,主人公才能用牙籤似的小玩意擊倒一頭恐怖的巴洛炎魔。
儘管見識到敵人的強大而有些氣餒,高德·尼達姆怎麼說也是一位經驗豐富的軍事統帥,短暫的意志消沉只是心理沒有調整過來,很快他便重新振作精神,揮手向手下們呼喊說道:
“全速航行,不要理會那頭巴洛炎魔,它的力量再強也只能一次攻擊一條船,我們衝出泰雅河就贏了。”
不單是高德做好了魚死網破的拼死一戰準備,他身邊的兩名精靈法師手裡也都握着來之不易的高階奧術卷軸,只等巴洛炎魔一進入有效射程就給它點顏色瞧瞧。
低階奧術的射程有限,高階奧術又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玩轉的,之所以目前階段新世界的戰爭主力是土鱉的火器而不是高端大氣的魔法,成本因素無疑是個重要考量。這也符合戰爭的一般規律,廉價易得使用方便的武器總是比那些昂貴又不好操控的武器容易得到推廣普及,類似核彈和傳奇法術那種可以獨力滅一城,甚至是夷平一國的高端力量,更多的是作爲戰略層面的威懾使用,真格拿來當常規武器互相投擲,交戰結局將是所有參與者都不樂意看到的。
一片毫無價值可言的焦土和城市廢墟對勝利者而言,只落得個空頭名聲,沒人會喜歡這種實際上令自己一無所獲,甚至是傾家蕩產的偉大勝利。
巴洛炎魔一早就發現了這邊海盜船上的奧術能量波動,這頭惡魔的腦筋可不簡單,它沒有啃硬骨頭的強者覺悟,反倒專門撿軟柿子捏,一艘接着一艘摧毀了那些缺乏自我保護能力的海盜船。
付出了戰損率過半的慘痛代價之後,深入泰雅河尋寶的海盜艦隊終於看到了河口要塞上飄揚的黑色海盜旗,他們距離在外海機動待命的主力艦隊已然近在咫尺了,提心吊膽的海盜們莫不是鬆了一口氣。等到他們與外海的主力部隊匯合,這頭巴洛炎魔再不管怎麼厲害,面對着數以千計的輕重艦炮和大型弩炮,它也得跪下唱征服了吧!
“死!”
陡然聽到一聲悶雷般的嘶吼,羅正道只覺得自己的頭頂一陣熱風襲來,緊隨其後是刺骨的惡寒從後腦沿着脊椎骨向下蔓延到全身,壓根沒功夫去考慮到底發生了什麼狀況,他全憑本能往旁邊船舷撲過去。不消說,這種死亡將至的莫大恐怖感,打從羅正道穿越到新世界品嚐過不少次了,每回都折騰得他欲仙欲死。這時候,不等羅正道爬起來就聽到下方的船體發出了一陣吱吱嘎嘎的怪響。旋即,巡航艦的甲板出現明顯側傾,水手們發出了驚恐叫喊,在如此混亂不堪的場面下,誰說不清楚究竟出現了何種威脅。
“呵呵呵呵,我逮住你了,威爾·尼達姆。”
這聲音羅正道不陌生,他掙扎着從甲板上爬起來拔劍在手,做好了與敵人來一場血戰的準備。
地精、大地精、熊地精,組成地精第二帝國核心的上述三個地精亞種,確切地說就像是舊世界的黃種人、白種人和黑種人一樣,儘管大家同屬一個種族,相互之間的關係卻也遠非表面上看着那般融洽愉快。
普通地精,或者再直白點叫小地精,是地精大家族中身材最爲矮小的一支,受到先天體質條件不足制約,它們只能勝任一些諸如斥候、暗殺的非直接作戰任務。倘若出現在正面戰場上,小地精部隊存在的意義就是充當地精大軍的炮灰,通過持續進攻耗損敵人的精力和彈藥,擁有良好組織性和嚴格紀律性的大地精是地精第二帝國的軍事基石。蠻力過剩腦力不足的熊地精相對而言地位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它們是典型的強力打手,出去跟人pk那是一點問題都沒有,動腦筋的事除了極個別基因變異的怪胎如哲提·白山,那還是不要指望它們了。
揹負着屢戰屢敗的糟糕戰績,處於高度壓力之下的地精海軍處境難堪,熊地精指揮官哲提·白山所承受的壓力更要超過大地精莫多·黑水數倍,因此它有着極爲旺盛的求戰慾望,哪怕冒着丟掉性命的風險也在所不惜。
所謂欠債的是大爺,一切威脅到羅正道生命安全的行爲都是跟砸下大把真金白銀的雅靈帝國過不去,這是薩莉爾·拜恩對哲提·白山不自量力舉動的基本觀點,此時她拔刀從側面逼近了熊地精指揮官,冷冷地說道:
“是嗎?你想要碰伯爵閣下,先打贏我再說。”
聞聲,手持着鏈伽的熊地精指揮官斜眼瞧了瞧身材窈窕面容姣好,看着像個文雅淑女的雅靈督軍,它語帶不屑地說道:
“又是你這個雅靈婊子!呵呵呵呵,卑劣的小伎倆,你們以爲這樣就能阻擋帝國的怒火嗎?那是妄想。”
“去死吧!你的廢話太多了。”
話不投機直接翻臉,當面遭到敵人的羞辱,薩莉爾·拜恩沒有跟熊地精作口舌之爭的興趣,她手中纖細修長的雅靈海軍制式軍刀輕盈揮擊,好似一根纖長的鮮綠草葉隨風搖擺,在優雅從容中透出了一絲銳利殺機。
“死吧!”
吼了一聲,哲提·白山揮臂掄起鏈伽,裹挾着凌厲的風聲向對手砸去。對這種強力近戰兵器來說,對手身上的甲冑形同虛設,只需擊中一次就能致殘或死亡,哪怕攻擊落空也能造成偌大的聲勢。此時此刻,直面着強敵的猛攻,雅靈督軍的那張俏臉不見分毫怯意,薩莉爾選擇了最爲冒險的近身戰術,埋身前衝與熊地精指揮官展開了近距離搏殺。
在不遠處的船舷邊,暫時安全下來的羅正道喘着粗氣,抽空掃視整個河口戰場的態勢,這一刻他的心情無比壓抑。
曾在以太海上橫行一時的地精無敵艦隊,最終以近乎全軍覆沒這種轟轟烈烈的方式退出了歷史舞臺,無敵艦隊從海面上消失,不代表地精第二帝國從此沒了海軍,更不能說它們喪失了制海權。哪怕靠着攢雞毛湊撣子之類上不得檯面的伎倆,拼湊出個百十來艘戰艦,這對獨霸主大陸的地精也是完全沒難度的。一直徘徊在外海方向的海盜艦隊主力,而今正與前赴後繼趕來的地精戰艦展開激烈炮戰,雖說沒吃什麼大虧,這場拉鋸戰也不是一時半會能結束的,這也表示在此之前,羅正道和高德只能靠自身力量來應付眼前的麻煩了,指望不上援軍了。
理解了己方的處境何其危險,羅正道只好把隱匿的底牌掀開,別的麻煩先不考慮,順利渡過這道難關比什麼都重要。
“狼人化身!武裝!”
隨着羅正道激活了魔卡力量,紋理細密的銀白色鍊甲應聲閃現在白光之中,繼而套在了渾身毛茸茸的銀色狼人羅正道身上。說不得,這種另類誇張的造型叫人瞧在眼裡有種說不出的違和感,使人聯想到衣冠禽獸那句古語,此刻的羅正道瞧上去比熊地精指揮官更沒個人樣。
狼人化身是由魔卡力量衍生而來的技能,不是說羅正道從內到外徹底變成了狼人,魔卡引發的法則力量憑依在他身上,通過能量擬態等轉化手段,極爲巧妙地構成了狼人的骨骼、肌肉和毛髮,直接把他的軀體包覆在這些由純能量構成的虛擬組織內部。要說在羅正道的自我感覺中,猶如待在一具擬真程度很高的人形機器人中操縱運轉,雖然很難理解自己被包裹於狼人體內的肉體是如何與外部的虛擬身體取得協調,倒也不用害怕自己會徹底變成某種非人類的怪獸。
瞬間暴漲了數十倍的墳起肌肉,與涌動在這具狼人軀體內的嗜血戰鬥本能,迅速引燃了羅正道的戰鬥慾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