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常規情況下,一艘巡航艦的標配是三十六門六磅炮,或是二十八門八磅炮,儘管火力不強,這些以輕便快捷見長的小型戰艦最高航速卻能一路飈到十六節上下,在艦隊中承擔前哨偵察和追殲逃敵的工作,地精艦隊當然也是遵循着相同的戰術原則。
一般來說,行動較爲遲緩的戰列艦是攆不上巡航艦的,只可惜這次地精們倒黴,偏偏碰見了最喜歡不走尋常路的穿越者羅正道。
不同於前一任的旗艦揚威號使用了稀有的全套“真魔紋布”帆裝,復仇者號的船體經過優化設計從草圖階段就獲得了超越普通戰艦的全面優勢,雅靈帝國也沒有吝惜砸錢,爲這條旗艦配備了只有自用戰艦纔會配置的魔法陣強化各種性能。因而,在復仇者號空載的時候,這艘五級戰列艦的航速能逼近二十節大關,即使滿載又不順風的前提下也能跑出十二節以上的飛馳速度。無論是在火力方面還是速度方面,單拉出來打一艘巡航艦那都屬於用蒸汽錘砸雞蛋的碾壓效果,擺明了是欺負你不行啊!
這時,在佐拉·黑格爾的指揮下,復仇者號連續在海面上劃出幾道弧線,妖異地切入到巡航艦的撤退航線上,一通炮火砸下去,前方的地精巡航艦已是木屑橫飛鮮血噴濺。片刻過後,主桅折斷倒下,前桅受損起火的巡航艦就成了一動不動的死靶子,聽任着海盜們擺佈了。
“伯爵大人,這是您要的俘虜。”
幾個地精士兵被結結實實捆得跟糉子似的,在一羣海盜水手的推搡下來到羅正道面前,它們破口大罵,主大陸流行的各色粗話俚語一應俱全。見狀,羅正道並未惱火,來自敗犬的狂吠只能令他感到勝利者的愉悅,微笑說道:
“問它們,這次是誰的艦隊跟咱們交手?”
毫無疑問,地精跟人類之間是死敵世仇關係,幾個被俘的地精士兵又怎麼可能輕易招供,幾句話逼問不出來,海盜們就惱羞成怒動了大刑。諸如什麼皮鞭子沾涼水,鹹鹽灑在傷口上,好一通折騰下來,佐拉·黑格爾這才轉頭來跟羅正道覆命,他罵罵咧咧地說道:
“呸,這些綠皮真不老實,非得吃一頓鞭子才肯說。船長閣下,我問出來了,這支地精艦隊由哲提·白山帶隊。”
聞聲,羅正道先是一愣,隨即他啼笑皆非地嘆息說道:
“好哇!沒想到這次又遇到老朋友了。嗯,那事情就好辦了。”
熊地精指揮官哲提·白山麾下的艦隊是以繳獲的光明王朝帆槳戰艦爲主,這種比較適應近海水域作戰環境的戰艦,被槳手和划槳支架佔去許多內部空間,導致戰艦的整體結構強度不足,船上配備的大炮數量較之風帆戰列艦也要少得多,炮火強度方面勉強算及格,不過帆槳戰艦在肉搏戰上頭的潛力巨大。下層甲板的地精槳手隨時可能被調集起來充當衝鋒隊使用,所以在接舷戰階段,對手很難佔到什麼便宜。
瞭解到對手的底細,羅正道的信心更足了,要是地精第二帝國派來一個不熟悉的將領指揮,他真不敢說自己能穩贏。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不知道對方的籌碼和行事作風,你滿打滿算勝率也超不過一半啊!
“發信號,重新整隊。爲了歡迎我們的老朋友,來上一場熱烈盛大的焰火表演,這是個好主意吧!”
旁邊的維娜·杜波夫聽到羅正道這麼說,感覺他太過輕敵,又不能在衆人面前指出來,她只得無奈地搖了搖頭。佐拉·黑格爾倒是一點也不擔心地精艦隊的威脅,爽朗地大笑起來,說道:
“船長閣下,一切如您所願。”
大戰在即,似乎連空氣中都能嗅到石松粉燃燒的焦糊味道,急於趕赴戰場截擊海盜的熊地精指揮官心情遠不及對手那麼輕鬆。
屢屢被地精第二帝國集結重兵圍剿,最終都順利脫出重圍遁走,福祿伯爵威爾·尼達姆逐漸從爲數衆多的人類流亡貴族中凸顯出來,更多比他有資格問鼎寶座的流亡貴族都已經上了地精軍部的戰果統計清單。
假如說羅正道的爵位很高,這是純粹偶然因素產生的結果,不能證明什麼,但是威爾·尼達姆的生存能力堪比小強卻是公認的。一個不缺乏鬥志又很有能力的人類流亡貴族會造成多大危害?這樣出色的人類即使沒有貴族身份也照樣會變成地精帝國的心腹大患,何況羅正道身上還有伯爵的爵位,他成了地精的眼中釘,真是再合理不過的一件事。聯繫到多年來徘徊在地精第二帝國上空,那個宛若暴風雨到來前的烏雲般不祥的古老預言,平日裡豪勇強悍的熊地精知道即將與疑似預言中的那個人類對陣,它所承受的壓力之大也是可以想見的。
“報告!指揮官閣下,圍攻香江的海盜艦隊正在集中兵力調頭向我方駛來,前哨艦被擊毀。”
聞聲,哲提·白山略作思考,獰笑說道:
“太好了,我擔心這個人類會逃跑,他自己送上門來再好不過。命令艦隊分列兩路縱隊,第一縱隊從正面迎擊海盜,第二縱隊從側面迂迴包抄切斷他們的退路,不能再讓這個*猴子從我們手裡溜走。”
的確,話是這麼說的沒錯,長相本就不善,此時再加上一副凶神惡煞的嗜血姿態,份外叫人感到熊地精指揮官殺氣騰騰。其實哲提·白山自己心裡其實也沒底,這次能否把羅正道打個灰飛煙滅,它一點譜都沒有,剛纔是在部下面前作出了自信滿滿的樣子替它們打氣罷了。
老冤家莫多·黑水不久之前遭遇慘敗,大約可以歸咎於天災,不過有句話叫作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哲提·白山不敢確定自己就不會撞到對手再次走狗屎運的可能性。偶然性是一個連神明都無法控制的神秘領域,此刻它除了謹慎地作出戰術佈置,唯有誠心地祈求戰爭與征服之神班恩庇佑了,現在不是它不肯盡心盡力,實在是找不出更好的辦法。
從單筒望遠鏡的狹窄視野中分辨出那些採用純黑色塗裝的地精帆槳戰艦,羅正道估算着雙方進入各自攻擊範圍的時間,說道:
“通知各艦保持距離,不要給地精進行白刃戰的機會。”
聞聲,嚴正以待的佐拉·黑格爾一副專業人士的派頭,點頭應承後開始排兵佈陣,他對身後的一排傳令兵說道:
“沒問題。傳令兵,向各艦發出信號,全艦隊保持中距離炮擊陣列,不準跳幫白刃戰。”
海盜們在多數時間裡都傾向於用肉搏戰來解決問題,因爲這樣能確保最大限度獲取完好的戰利品,包括俘獲敵人的船艦,這也是海盜們的重要收入來源之一。羅正道私掠艦隊從最初開始就走上了一條介乎於正規海軍艦隊與海盜艦隊之間的模糊路線,儘管在純粹的遠距離炮戰能力和白刃戰兩邊都稱不上一流水準,把各種因素加以權衡考慮,這支艦隊的總體實力還是有着平均分數以上的水準。
“嗵嗵嗵嗵……”
蓄勢待發的雙方艦隊在香江外海拉開戰幕後,幾乎沒經過例行的試探階段,戰況從最初便直接跨入了白熱化狀態。一聲接着一聲前後疊加的大炮轟鳴在海面上激盪,來自私掠艦隊的猛烈炮火向地精艦隊瘋狂傾瀉石彈,沒有一秒鐘停歇下來。在地精艦隊的隊列中,成爲私掠艦隊攻擊重點的哲提·白山旗艦紅鶴號,平均下來每一秒鐘就會遭到三到五枚石彈的打擊,哪怕其中大多數都是由八磅以下火炮射出的小型石彈,破壞力不足以洞穿這艘地精戰艦的舷側甲板,一旦被其中夾雜的少數重磅石彈命中,那也是一件異常兇險的事情。
不得已承受着足以讓舊世界保險公司看一眼統計表單就會心肌梗塞的傷亡數字,哲提·白山再也沉不住氣了,低吼着喊道:
“二分隊在哪?爲什麼它們還沒包圍海盜?”
“指揮官閣下,海盜在十分之一個沙漏時間前變更了隊形,他們正轉向朝我們的右側航行,第二分隊需要多繞半圈才能趕上他們。”
當聽到這個出乎意料的答覆,快要急得昏頭的哲提·白山絕望地以手撫額,隨即它猛然醒悟過來,大叫說道:
“蠢貨,繞什麼圈啊!命令本隊原地轉向,以最大航速逼近海盜,不惜代價纏住他們。”
“是的,指揮官閣下。”
“嘟嘟嘟嘟……”
正當海盜艦隊與地精艦隊血戰到了刺刀見紅的當口,一陣蒼涼淒厲的悠長號角聲響徹戰場,一列造型特異的長船懸掛着紅白條紋方帆快速靠近戰場外圍。
船體狹長的長船和紅白條紋風帆,這正是以悍勇殘暴聞名於世的瓦蘭金海盜團標誌特色,音色淒涼的號角聲也是他們宣誓自身存在的慣用手法,每當踏入一片戰場,驕傲的瓦蘭金海盜團必定會以這種高調方式宣告己方到來。既是彰顯對於自身武勇的絕對自信,同時也是警告潛在對手慎重作出選擇,到底是該戰鬥還是逃亡的預警信號。因而,許多遭遇過瓦蘭金海盜暴力洗劫的城邦港口,當聽到號角聲響起,全城無分貧富老幼都會棄城逃跑,正常人可是沒那個覺悟跟視死如歸的瓦蘭金海盜拼到最後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