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卡召喚物說是實體也不算實體,只要魔卡本身沒出現損毀,在戰鬥中的所有損失都只是卡牌生成的幻象被擊破而已,魔卡本身則是包含着一絲法則的特殊造物,要徹底破壞它的難度甚至比毀滅整個世界也低不了多少。明白了這個前提就可以理解羅正道爲什麼毫不吝惜召喚物戰損,一味地往死命採蓮。
在戰場上威勢最強的不是那些星級更高的召喚物,恰恰是不起眼的焰雀,這些如麻雀大的小東西此刻在超魔技巧的催發下躍升到了更高位階,喚醒它們埋藏在血脈深處的先祖之力。
按照魔獸血脈流傳的遞減原則,越是古老強大的血脈靠近源頭就會變得越強,受到卡牌“先祖之靈”的外力驅使,焰雀這種一星魔卡的召喚物立時烏鴉變鳳凰。在奇異光輝的照耀之下,焰雀們的身軀急速膨脹起來,甚至超過了著名的猛禽雷鷹,從鳥喙到尾羽的長度足有五米以上,翼展更是誇張到使人難以置信的程度。此時此刻,在它們周身環繞的躍動火焰形同一層保護罩,威力稍弱一些的魔法直接被驅散,戰力強悍得令人咋舌。
“嘎——”
“轟隆隆……”
一頭巨型焰雀率先衝向地面,緊接着是另一頭迎頭趕上,霎那間,巨大的爆炸轟鳴聲和金紅色火光先後出現,近乎十層樓高度的浩瀚火海騰起蔓延,瞬時將大片土地無情吞噬。縱然在平日堅硬得用鋼釺都難以開鑿的厚重巖體,這會在熊熊烈焰燒灼下也顯現出半熔融狀態,瞧着跟一鍋濃稠糖漿似的,雖然比不了地下空間流淌的洶涌熔岩河那般突顯自然偉力最具有的破壞性一面,單隻聲勢浩大災變場面也夠嚇死一票人了。
趁着敵方被強大力量所震懾的當口,羅正道不管不顧地施展了斬首戰術,疾速移動的狼人化作了一道白光,直撲那個疑似隱修會的首領的黑袍人。
“你……”
法系職業者在近戰中是很難戰勝同等級肉搏系強者的,猝不及防之下,黑袍人被狼人羅正道一把狠狠掐住脖子從地上拎起來,雙腿懸空的它奮力掙扎,從兜帽下緣露出了業已白骨化的慘白下頜和牙齒,近在咫尺的羅正道自然能看出這傢伙是巫妖確鑿無疑了。見狀,他不免有些失望,這次是很難徹底解決麻煩了,擊殺也頂多送巫妖回去重生一次,想到這裡羅正道不再耽擱時間,厲聲吼道:
“燃燒吧!”
應聲,一股色澤妖異的紫色火焰順着狼人羅正道粗壯堪比常人大腿的臂膀向前延伸翻卷,直至如活物般的紫色火焰把巫妖整個身軀引燃起來。注視着它在火焰中燒得噼啪作響發出悽慘的哀嚎,羅正道這才鬆開了手,任由被烈焰吞噬的白色骸骨掉落地上繼續燃燒。
兇悍地一擊得手撲殺了領頭的隱修會首腦,羅正道張開血盆大口沖天嚎叫,跟着喊道:
“進攻!消滅這些雜種!”
“殿下,您回來了?”
半精靈美女的問候,對於疲憊的羅正道來說多少算是個慰籍,他苦笑着擺了擺手,一屁股坐在沙發上,一副精神萎靡不振的衰樣。此番羅正道可謂是使出渾身解數方纔擊敗了張網以待的隱修會,回頭他配合着揚威號把幾艘幽靈船收拾了,連場大戰折騰下來,已是欲仙欲死的羅正道不願再去回憶與隱修會鬥智鬥勇的艱難歷程了。類似這種夢魘級別的極限挑戰太尼瑪虐心了,問題是所圖甚大的隱修會絕不會就此罷手,魔卡師的秘密它們志在必得的目標,這幫傢伙個頂個是死心眼,而且是火燒不熔水潑不進那種。
一想到自己被這樣一羣狗皮膏藥貼上,縱然取得了一場輝煌的勝利,你叫羅正道又怎麼能高興得起來?
“唉,這次是我疏忽了,被納傑夫那混蛋坑了。”
長吁短嘆的羅正道毫不掩飾自己被人戲弄的落寞,用膝蓋思考也能明白,到了這時候再想去找納傑夫算賬,這傢伙鐵定早就不見了蹤影。
事實也證明情況正如羅正道所預見的那樣糟糕,當他派遣的人馬氣勢洶洶地殺上門,那些被納傑夫丟棄不管的手下們眼神茫然地看着前來興師問罪的攝政王使者,壓根說不清楚自家首領哪去了。只有少數納傑夫的親信表示主上最近身體狀況不好,似乎是治病去了。使者哪能這麼輕信答覆,你說什麼我都信了?你當我是白癡嗎?經過一番深挖內幕的努力和九尾貓的親切問候,邪惡術士業已病入膏肓的情報再也隱匿不住。
稍後得到使者呈報上來的相關情報,好似生吞了幾根苦瓜的羅正道確實也沒什麼話好說,對一個罹患絕症,自知時日無多的人來說,冒天大的風險也抵不過這份坐以待斃的絕望來得可怕。羅正道自己被荒神詛咒糾纏痛苦掙扎是如此,納傑夫大抵也領教過這種滋味了吧!
當想到這一點,羅正道反而沒先前那麼痛恨邪惡術士了,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啊!
“使者?誰派來的使者?”
剛剛從荒神詛咒發作的後遺症中恢復過來,躺在牀上面色不佳,嗓音沙啞的羅正道看上去好像又衰老了幾歲,明明才二十多歲的人瞧着跟四十出頭的大叔差不多,聽着侍從的彙報,他照舊是一副不耐煩的樣子。
這時候,剛替羅正道檢查過身體德雷克·金欠身說道:
“殿下,您需要繼續休養,不適合處理公務,這些事情請交給其他人吧!”
儘管醫生已經婉轉表述了不贊成會客的基本觀點,聽到羅正道的問話,侍從很是面色爲難地看了看攝政王,說道:
“對方不肯講,只出示了一件物品,說您看過會同意接見的。”
聞聲,愈發對這位訪客的身份感到困惑的羅正道摸着下巴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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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拿來我來看看。”
經過安全人員仔細檢查後,羅正道接過物品端詳了一番,辨識出上面的地獄常用標識,他的臉色陡然一變,連聲招呼說道:
“這是……快點,請客人進來。”
這位神秘的訪客面容隱藏在兜帽之下,其他人只能看到露出的嘴脣和下巴,平常時候這種神秘兮兮裝扮的傢伙甭想靠近羅正道一步,即便是他親自下令放行,侍衛們也是很不情願接受的,萬一這傢伙是刺客怎麼辦?
這時候,一副高深莫測表情的羅正道看了看左右,忽然開口說道:
“你們全部退下。”
“殿下,那您的安全……”
“你們在門外守着。”
聽到羅正道如此說法,部下們只能欠身施禮退下,他們再忠心也不能代替主上下決定,這是個不容辯駁的原則問題。直到房間裡只剩下羅正道和這位客人,他才呵呵一笑披着衣服從牀上站起身來,說道:
“地獄竟然沒忘記我這個小人物,太令我吃驚了。”
聞聽此言,這位來訪者也笑了起來,接口說道:
“小人物?哈哈哈哈,攝政王殿下您太客氣了,殿下是人類種族的首領,您自稱是小人物,那我們這些替阿斯莫迪斯陛下跑腿辦事的小人物又該怎麼稱呼自己呢?”
禮節性地寒暄了兩句,羅正道眼神謹慎地打量着訪客,說道:
“閣下不會是因爲想念我纔到主物質界來吧?有什麼事情,請講出來。”
嘴角帶着笑意的客人沒言語,從袖子裡掏出了一卷羊皮紙遞給羅正道,擡頭看了看對方,羅正道解開捆紮羊皮紙的絲繩展開閱讀裡面的內容。過了好一會,他神情震驚地張大嘴巴,揉了揉眼睛再重新看過,說道:
“……轉讓契約?把主大陸轉讓給地獄?這怎麼可能!”
不消說,倘若簽下這份契約,那就意味着羅正道代表整個人類種族認同主大陸是歸屬於地獄的領土。甭說當下他還沒到山窮水盡砸鍋賣鐵的份上,哪怕真走到了那一步,這份契約他也照樣不敢籤,誰簽了這玩意誰就是世界公敵,要作死也不是這麼個玩法。
這位訪客大抵已經提前判斷出了人類攝政王有什麼想法,此時自信滿滿地解釋說道:
“殿下請放心,我們不會毫無準備提出這份契約,主大陸已經開始墜落下層位面,阿斯莫迪斯陛下擔心被惡魔搶先,所以派我來簽訂這份契約。殿下您如果不相信,可以派人去勘察主大陸的地層深處,相信主大陸墜落引發的變化已經可以觀測到了。”
習慣了舊世界豆子濃湯那種模式下的宇宙,作爲穿越者的羅正道起初不適應新世界的特殊環境,按照他個人的看法,似乎可以把新世界比喻成一本書籍。書中的每一頁都可以看作是一個位面,類似星界和地獄都是這本書中的不同書頁,主物質界無非是這本書中位置相對居中的一張書頁。存在於主物質界的事物,當然可以引申比作印刷在這本書籍上的文字和圖畫,要說在上一頁的內容會莫名其妙地移動到下一頁去,這說法乍一聽來實在匪夷所思得很。然而,這位地獄來客信誓旦旦地表態又不像是在虛言恫嚇,羅正道此刻心裡不免開始打鼓。
“我會慎重考慮這個建議,閣下是暫時停留在船山諸島還是準備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