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盜大侵攻!假定新世界未來的歷史學家們有興趣研究一下,目前羅正道所穿越的這個風起雲涌的變革時代,這一課題勢必能令他們碼字出書騙到大把真金白銀的研究經費。
在新喀里多尼亞羣島召開的海盜大會閉幕後不久,那些多數時間裡徘徊在七海之上,不喜歡過份靠近主大陸近岸水域活動,仿如草原狼羣般習性狂野的海盜集團開始集體發力了,尤其是那些本就未曾退出星辰大海航路的海盜艦隊,一窩蜂地對主大陸沿岸地區發起了一波強過一波的攻勢。不消說,有人是真心打算阻止地精第二帝國的遷界禁海計劃,也有人打算臨走之前再撈一票,更有一些人是覺得反正大家都動手,自己不跟着動手那就吃了大虧。
無論這些參與者是抱着何種初衷,事態的最終演變結果仍然是一致的,海盜針對主大陸沿海地區的侵襲活動在這一時期內達到了了人們前所未見的頻率和強度。
擊敗了光明王朝,得以獨霸主大陸的地精第二帝國,是一個徹頭徹尾軍國主義化的政權。簡單一點說,地精建立的這個國家,在本質上還是一座大兵營,一切都是圍繞着軍事活動展開的。所有地精無分男女老幼,一概按照軍事組織的原則安排日常生活作息,它們在嚴格的軍管體制下從生到死度過一生,這種軍事化的組織架構蘊含着強大力量,不是外人隨意揣測就能輕易窺見的。
由尚在擬議中的遷界禁海政策所引發的海盜襲擊狂潮,波及的範圍和持續強度都超乎正常時期的水平,與之相關的內幕消息是不可能被隱匿下來的,且不說海盜集團自身鬆散的結構,單只是一部分海盜與主大陸上藕斷絲連的微妙關係就註定了行動計劃必然曝光。然而,知道海盜們會來和阻止他們的到來,這完全是不相干的兩碼事。缺乏統一調度的海盜艦隊各自有着小盤算和行動方針,海盜團的活動也根本談不到有什麼進攻重點和先後次序,純粹把無數偶然拼合起來的一盤雜燴。
伸出十個指頭按跳蚤,忙得手忙腳亂卻也哪個都按不住,這大抵就是對不勝其擾的地精第二帝國而言,面對着海盜活動猖獗,己方遏制不力而生出的焦躁心情,也是最貼切和現實的描述,明知如此,地精們承受的現實壓力也不會有分毫減弱。
“那三個目標人物有消息了嗎?”
在地精軍部的中央情報分析室內,以主大陸爲中心的龐大世界地圖佔據了一面牆壁的空間,如此巨幅的地圖仍舊無力覆蓋新世界全境,僅僅涵蓋了主大陸和星辰大海,以及少部分的浮光之海區域。
站在地圖前方的移動扶梯上,情報部長官和幾個地精大佬正在交談,被問到了這個異常棘手的問題,情報部的長官心情忐忑,接口說道:
“一號目標剛出海,二號目標行蹤不明,三號目標正在香江外海水域活動。”
聞聲,髮色斑白的老地精睜開貌似昏昏欲睡的雙眼,它的目光犀利有若刀鋒,冷笑着說道:
“命令開始收網,我們在這裡除掉一個會比較好吧!”
“是的,元老閣下。”
地精第二帝國高層們在策劃着什麼陰謀,遠在星辰大海的羅正道不可能知道,但他最近的心情確實不錯,正悠閒地在復仇者號的指揮台上吹着海風,欣賞朝陽初升的壯麗美景。
羅正道私掠艦隊與衆多同行們一樣,遊弋在主大陸外海尋機展開作戰行動,一旦發現地精守軍部署出現了亂象就立馬撲上去狠撈一票。雖然這種作法粗看起來東一榔頭西一棒槌全無章法,收穫積少成多也不是個小數目了,羅正道的心情想不好也不成啊!
“威爾,行動一直這樣順利,似乎讓人感到不安呢!”
聽到半精靈美女維娜·杜波夫的話,羅正道深有同感,點頭說道:
“沒錯,如果你覺得一切行動進展順利,多半意味着你已經鑽進敵人佈下的陷阱中。我也明白現在的情況很危險,可預見的危險總比無法預見的危險容易應付,不是嗎?”
“可是……”
聽到了這裡,羅正道嘆息着阻止了半精靈美女繼續把話說下去,說道:
“維娜,你知道陰謀和陽謀有什麼不同嗎?陰謀是絕對見不得光的東西,被你看出那是陰謀,它就完蛋了。陽謀是建立在某種大勢所趨的事實基礎上的精妙佈局,無論你是否知道對手完成佈局,唯一選擇也只有迎頭趕上。陰謀像是打牌,當底牌曝光就沒得玩了,陽謀像是下棋,對手每一步落子你都能清楚看到,本身實力不濟的話,該輸掉的棋局也贏不了。遷界禁海計劃對地精來說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自殘手段,但它們手上的本錢更雄厚,一個換一個,我們也換不起,所以我們一定要阻止地精,爲此可以不惜一切代價……”
始終在冷眼旁觀的雅靈督軍薩莉爾此時也忍不住插言說道:
“伯爵閣下,我們即將進入預定戰場,立即發起進攻嗎?”
人生不如意者,十常八九!聞聲,羅正道仰頭看了看天色,說道:
“嗯,開始吧!攻擊完成的時間越早,對我們就越有利,不管地精耍什麼陰謀,它們的計劃收網都需要一些時間,只要我們的行動節奏夠快,它們設下圈套也休想佔什麼便宜。”
受到多重客觀因素的共同影響所致,過去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香江作爲主大陸唯一的對外貿易港口,名義上是一座自由港,實則享有壟斷了主大陸對外進出口貿易的特殊地位。這一特權使香江經濟景氣度爆棚,空前的繁榮景象令許多人彈冠相慶,吸納了大量來自主大陸的人類流亡者的資產與才智,以及廉價勞動力,促使香江在亂世之中顯得愈發欣欣向榮。然而,這些繁華興盛都建立在控制着香江的人類商團聯合與地精第二帝國暗中達成默契之上的虛僞假象,這些人暗地裡向地精帝國進奉大筆財富,同時代爲採購敏感物資和違禁品。
揭開了那層溫情脈脈的面紗,香江商團聯合與波義耳家族那種赤裸裸的人奸並無本質差別,只不過前者的賣身投靠行爲做得更爲隱蔽而已。
老話說得好,無恆產者無恆心,有錢人也正是天底下最怕死的一羣人,誰會活得很滋潤就一心尋死呢?
香江的豪商巨賈們利用地精第二帝國所給予的壟斷經營特權,大肆上下其手發起了橫財,他們也不忘殘酷盤剝逃到香江的難民,試圖從這些可憐人身上榨取他們的最後一點油水,真可謂是機關算盡太聰明。這些掌握了無數財富的商團聯合大佬們自己心裡也不踏實,既擔心有朝一日被地精主子們卸磨殺驢,更害怕被人以鋤奸的名義幹掉,海盜盯上香江這塊肥肉那就更是不用提了,爲此,香江港擁有着相當強大的防衛力量。
曾有一位商團聯合的大佬在酒醉之後放言,沒有犧牲整個艦隊的準備就別打香江的主意,這話口氣甚大,要說全是酒話那也不見得。
當羅正道麾下的海盜艦隊逐漸逼近到香江海域,前方逐漸收窄的島嶼水道兩側,來自那些小島上的炮臺稠密火網噴射彈雨,可以佐證前面的某些傳聞不是空穴來風。
旗艦復仇者號在距離地理險要,堪稱爲“雙鬼把門”的香江外海炮壘不到兩海里的海域降下了風帆,羅正道摸着下巴笑了起來,他揮手說道:
“呵呵呵呵,來人哪!把咱們的利器搬出來,別讓人小看了咱們的決心。”
在一艘用維修船改造而來的輔助艦協助之下,一門體型龐大的巨炮被從隨同海盜艦隊行動的運輸船底艙中吊裝起來,小心翼翼地安置在不遠處剛搭建完成的巨大木筏之上。
這門被羅正道倚爲干城的巨型火炮不是尋常貨色,它是由青銅澆鑄而成的龐然大物,不含笨重的木製炮架在內,炮身部分的淨重就將近二十噸。份量相當於數十門12磅加農炮的怪獸級巨炮,每次發射的特製石彈重量也達到了破天荒的1400磅,估計在整個新世界就沒有哪條戰艦能負荷這門大傢伙具有毀滅性的後坐力而不散架的,除了這個小小的缺憾之外,這門青銅巨炮從各方面來看都堪稱是一件完美無缺的戰爭藝術品。
在舊世界的歷史中,爲了攻克拜占庭帝國的首都君士坦丁堡,奧斯曼蘇丹默罕默德二世不惜工本,鑄造了著名的烏爾班大炮,如願以償地敲開了君士坦丁堡這座東羅馬帝國的千年帝都,曾經被稱作牢不可破的厚重城牆。
心滿意足之餘,攻克名城的蘇丹下令參照烏爾班巨炮的標準仿製了一批重型火炮,預備對付那些迫近到更名爲“伊斯坦布爾”的新首都的敵軍艦隊。
一轉眼,時間又過去了三百多年,1807年,稱雄大海的世界霸主約翰牛海軍艦隊兵臨伊斯坦布爾的城下,這批已是古董級的巨炮不負昔日的赫赫威名。在裝填新式火藥和爆炸彈的前提下,一炮命中幹掉了六十多個牛牛水兵,這些傳家寶級別的大塊頭迫使傲慢的約翰牛坐下來與奧斯曼人和談。故事到此仍未結束,極富戲劇性的環節在後面,那位奧斯曼蘇丹不知是怎麼想的,或許是出於炫耀武功的奇怪想法吧!在雙方合議達成後,蘇丹贈送了一門烏爾班巨炮給約翰牛,直到羅正道穿越新世界,這件來歷頗具傳奇色彩的古董武器仍然擺在倫敦塔供前來遊覽的遊人駐足欣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