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光沒想到寧書藝會回自己這麼幾句,而且還句句都戳在他的肺管子上,頓時惱得一張臉都快要憋紫了。
“你得意什麼啊?什麼就該是你的唾手可得?!別把你們自己假裝得多麼高尚!”他咬牙切齒地瞪着寧書藝,“之前不哼不哈,吊着人家房志揚,這邊一看這小子身價上去了,立刻就把房志揚給坑成那樣!
你坑了房志揚也就算了,我還要因爲你的緣故,被他爸怨恨!
你們寧家人都把這筆賬給我記清楚了!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你等我打了翻身仗之後,到時候讓你們一個都笑不出來。
不信你們就走着瞧!
現在姓樑的那小子也算是老天開眼,幫我出了一口惡氣……
過後說不定他爸媽就看明白了,意識到你姐就是個掃把星,誰跟她在一起誰就要倒大黴,到時候巴不得她兒子離你姐遠遠的,你家的算盤就算是打空了!
還有——”
他微微停頓了一下,充滿惡意地朝霍巖看了看,被霍巖瞪回來,又連忙把眼神移開,略微猶豫了一下,把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下去了一半,對寧書藝說:“走着瞧吧,等你們寧家哭得響的那會兒,就輪到我看戲了!”
說完,他似乎認爲這狠話撂得比較有捱揍的風險,連忙加快腳步離開,這一加速,腿腳上的不便利就變得更加明顯了。
寧書藝和霍巖冷眼看着他走開,推門進去一人買了一杯咖啡便,離開了那家咖啡館。
“怎麼樣?是不是有問題?”回到公安局的車子上,寧書藝問霍巖。
霍巖十分篤定地點了點頭:“對,聶光的傷根本不在腳踝上,他在走路的時候,腳踝的發力和扭動是完全自然,沒有任何問題的。
他那條有點瘸的腿,傷應該是在膝蓋那附近。”
寧書藝低頭看了看正在開車的霍巖,聶光比霍巖個子矮,所以在駕駛的時候腿的位置也會略有一點不太一樣。
她大體判斷了一下:“所以他膝蓋的傷有可能是在開車去撞樑選明的時候意外碰傷的,對吧?”
“對,如果他有去醫院做檢查和處治,那咱們倒是可以通過他的醫保記錄或者身份證實名就醫查得到,就怕他爲了保險起見,根本沒有去醫院檢查過,那咱們可就沒辦法查了。”霍巖也認同寧書藝的判斷,確切來說,從方纔看到聶光走路的姿勢那一瞬間,他就已經做出了這樣的一種推測。
對於霍巖的擔憂,寧書藝倒是覺得挺樂觀的:“放心吧,聶光是一個非常非常愛惜自己的人,他絕對不可能受了傷,在不找醫生檢查之前就那麼遠一個人忍着疼堅持着。
爲了不落下什麼後遺症,他也一定會去就醫的,這不是問題。
但是有一件事,方纔真的是由不得我不去多想。”
“什麼事?”霍巖有些疑惑地迅速扭頭看了寧書藝一眼。
方纔他的注意力主要集中在觀察聶光的姿態上,別的倒是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更何況方纔聶光也只不過是在惱羞成怒地發泄怨氣,說一些想要給別人添堵的話罷了,霍巖在腦子裡又把剛纔三個人的每一句話,每一個舉動都過了一遍,還是沒有想到有什麼特別值得注意的細節。
“他看你的眼神,和看我的那種怨恨惱怒還不一樣。”寧書藝說出自己的結論,“他看你的時候,也有恨意,但是更多的倒像是一種幸災樂禍。
包括他話裡面流露出來的意思,好像是說樑選明已經倒了黴,並且他爸媽一定會有理由把這個事情怪罪在我姐的頭上。
這句話其實已經間接承認了樑選明的事情跟他是有關的,畢竟只有當樑選明的車禍與我姐姐的前夫有關,是爲了打擊報復我姐才那麼做的,樑選明的父母纔有可能把這筆賬算在我姐的頭上。
這個蠢貨基本上已經不打自招了,如果不是咱們現代社會定罪需要完整的證據鏈,放在古時候,就憑他自己的智商和那張破嘴,就已經足夠把自己送進去的了。
但是最關鍵的問題是,他用那種幸災樂禍的眼神看過你之後,說讓我走着瞧,他等着看我們家的好戲。
把前面樑選明那部分連在一起,你覺得他想表達什麼?”
霍巖被她這麼一梳理,倒也砸吧出聶光那話裡透露出來的味道:“他覺得你姐姐在樑選明身上的‘算盤’已經落空了,回頭你在我這裡也一樣會落空?
我這裡能落空的,是爺爺贈與給我的東西?
這個要怎麼才能落空?爺爺的贈與書是有律師指導起草的,做了公證,並且已經生效,該過戶的他也怕夜長夢多,統統都已經轉給我了。”
“這也是我覺得他話裡的意思很耐人尋味的原因。”寧書藝點點頭,“你想想,依照法律規定,邢爺爺留給你的財產已經都悉數過戶,這是百分之百穩妥的。
畢竟你那個二叔也不是沒找律師反反覆覆諮詢過,一心一意就想找一個讓贈與無效的角度,阻止你得到財產。
但是他們沒有辦法,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一切都變成現實,沒有了轉圜的餘地。
那有沒有某種可能性,能夠讓你合法接受的來自於自己祖父的贈與財產,合規合法地重新回到你那個二叔的手裡呢?”
霍巖有些茫然,一下子沒有明白寧書藝的意思,只是看得出來她此時此刻的臉色是十分難看的。
兩個人把車開回公安局,在院子裡停好,霍巖拉住準備下車的寧書藝。
“怎麼了?”寧書藝這會兒臉色倒是緩和了一點,沒有方纔那麼難看了,她正要下車的時候被霍巖拉住,對方的力道還不小,一下子也感到有點錯愕。
霍巖抿着嘴,此刻他的臉色看起來也頗有些凝重,看着寧書藝的時候,表情裡有一點緊張,還有一點忐忑。
“你這是打算要和我說什麼?”寧書藝很久沒有看到過他用這樣的表情對着自己了,有些好奇地開口問。
霍巖深吸了一口氣,對寧書藝說:“我想和你說……要不咱們兩個領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