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7-泥石流

067-泥石流

“真它媽的是暴利!”張楚吐出了舌頭。

“豈止是暴利?這和搶銀行是一個概念!”鐵哥加重了語氣。

“這件事有多少人知道?”

“你猜。”鐵哥的眼睛落在外面的一跳一跳的火堆上,沉沉地嘆了口氣。

張楚想了想,搖頭:“不知道。”

“喬哥手下的人裡,目前只有我一個人知道。”鐵子的聲音黯淡,似乎有什麼難以言表的苦衷。

張楚聽了第一個反應就是**:“不會吧!這麼大的事就你一個人知道?”

“嗯,所以我很害怕。”

“爲什麼?”張楚緊問。

“原因非常簡單,曾經知道這個秘密的人都死了,其中有喬哥手下的人,也有外面的人。”鐵子的目光茫然,補充道:“有當官的,有做生意的,有馬仔,這些年不知道有多少人悄悄地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了……”

張楚無語,鐵子繼續說道:“所以我過的日子比在刀口上舔血還嚴重。”

“這麼說你身上隨時有個**,而遙控器永遠在喬哥的手裡。”張楚打了個比方。

鐵哥點點頭:“可以這麼說吧,活一天算一天,再說喬哥待我不薄,我每個月都有幾十萬的進帳,這也是我唯一干下去的原因。”

窩棚外傳來陣陣蛙鳴,不遠處是蛐蛐悅耳的聲音,兩個人鑽到外面在火堆里加了些乾柴,火苗又大了起來。

一輪明月高高掛在夜空之中,外面有個巨大的光暈。

張楚沉沉地說了句:“今晚不好過。”

“爲什麼?”

“日暈三更雨,月暈午時風。海上的天氣非同尋常,我看今夜一定有雨。”

鐵子沒聽過這句話,問了句:“爲什麼?”

張楚解釋道:“當天空中出現暈時證明有云層離本地有五、六百公里,按每小時四、五十公里移速來估算,一般在暈出現後十幾個小時風雨,而海上不同,風速隨時有變,加上今晚是月圓之夜,這便是“日暈三更雨,月暈午時風”的道理。”

鐵子點了點頭:“你怎麼知道這麼多?”

張楚笑了笑:“書裡看到的。他原本想說:“初中時候語文課裡的”,又害傷了鐵子的自尊,於是臨時改了口。

“嘿嘿,我上學少。”

“加上今晚月球對海水的吸引力不斷的加大,下雨的可能性更高,但並不是每次出現暈以後必定颳風下雨。”張楚往火堆裡扔了一塊木頭,四下看了看,補充道:“還好我們的位置不高不低,後面又有小山可以擋風。”

鐵子暗贊張楚學識淵博:“這麼說咱們應該把窩棚再加固一下!”

兩人從四處找來許多大石頭,將窩棚四周堆得好高,直到累得氣喘吁吁滿頭是汗。歇了一會,又用無數樹枝加在了四周。這回看起來還挺結實,兩個人終於放下心來,又在火堆中加了些木柴,這才鑽進窩棚。

果然到了半夜時分開始颳起了大風,張楚一個激靈從夢中醒轉,鐵子也坐了起來。此時外面的火堆早已燒成了灰燼,隱隱還能看到殘餘的幾點火星。

鐵子向外探了一下頭,天空中正飄來朵朵大塊陰雲,那輪圓月只露出了一絲邊緣。過了一會兒,整個世界如同一口黑鍋罩上了一樣,再也看不見任何東西:“我操,壞壞了,要下雨!”

張楚也把腦袋伸了過來,向上看了看:“果然壞壞了,小心哪!”

火堆裡的灰被吹得到處都是,點點殘餘火星如螢火蟲般飛出,轉眼消失不見,看樣子一場大雨即將來襲。

兩個躲回竄棚,儘量將門口位置用樹枝塞嚴,外面風聲呼呼作響,二人靜靜等候暴風雨的來臨。

“你能看到我麼?”鐵子突然問了一句。

“能啊,你張那麼大嘴幹什麼?”張楚說。

鐵子一愣:“你真看得到?”

“嘿嘿,我猜的。”

“猜的還挺準,那你猜猜紅場裡現在幹什麼呢?”鐵子找了個話題。

“現在?估計已經有十二點了吧?”張楚嘿嘿地笑了一下,想了想:“風聲雨聲**聲,聲聲入耳。”

“嗯,差不多。它奶奶的,別人在那裡瀟灑,咱哥倆在這兒受罪!還有黑狐、小山他們這會兒正在摟着妹子睡覺吧!”鐵子忿忿不平地說。

張楚接道:“可不是嘛,你說咱們容易麼?”

鐵子噓了一聲:“好象下雨了。”

兩人側耳傾聽,果然零星的雨點打了下來。緊接着耳朵灌滿了狂風的呼嘯。不知不覺他們的心跳快了起來,此時只能求老天保佑了。

夜空中平行交錯的烏雲一層層地擠在了一起,越壓越低,竟似乎要貼在海面上一般。鹹溼的海風怒吼着向小島襲來,一遍一遍不知疲倦,窩棚外面樹葉亂舞,如同夜裡掙扎的魔鬼一般。

一道雪亮的閃電在空中劃過,小小的窩棚頓時暴露無餘。滾滾雷聲隨即從天而降,如千萬頭狂奔的野象一般震撼而來。

又一道閃電炸碎了一片烏雲,雨點和冰雹帶着微弱的電流如同子彈般射向地面。

兩個人立即緊張起來,狂風穿過窩棚吹在他們的身上,忽然張楚的手臂上一痛,原來是一粒冰雹從縫隙打了進來。

小島如同砧板上的魚肉,只有默默的忍受。又一陣雷聲過後,大雨如飄潑般地澆了下來。

雨水從窩棚上參透下來流到他們的身上,兩個人都攥緊了拳頭,繃緊了肌肉,期盼着暴風雨的消失。

好在窩棚的位置非常有利,隱隱有流水自己腳下的樹枝流過,漸漸地,水流大了起來。張楚心中越來越擔心,開口說道:“不會發生泥石流吧?”

“現在只有聽天由命。”鐵子沉聲說。

“不行,我感覺下面的水越流越大!”

鐵子伸手在腳下摸了摸:“操,真的,咱們怎麼跑河上來了?”

“快走。”張楚鎮定地說。

“去哪兒?”

“前面有塊大石頭,咱們摸過去再說。”張楚一把將門口的樹枝撥開,探出腦袋,一股大風吹來,雨點硬生生地打在他的臉上,回頭大聲喊道:“沒事,沒有冰雹了!”

兩人腳下是快速流淌的水,頭頂暴雨艱難地走了出來。他們立即變成了落湯雞,深一腳淺一腳地向目標移動。

風很大,根本站不穩,他們手牽手強行穿過前面的樹林,突然張楚說:“到了!”

天空中一道兩眼的閃電劃過,巨石立即收入眼底,兩人揹着風靠着石頭蹲了下來。

雨水不斷地加大,兩個人擡不起頭也睜不開眼,就這樣默默地忍受着。

不知過了多久,風終於小了,雨也停了。四下裡到處是流水的聲音,擡眼看去,根本分不清哪裡高、哪裡低。

忽然,不遠的地方傳來轟隆隆一陣響聲,緊接着響聲越來越大,張楚只覺得臉上冰涼,失口叫了聲:“泥石流!”

鐵子內心無比緊張:“好險!大哥你救了我一條命!”

天終於亮了,陰雲早已不知去向,兩人小心地向前走去,窩棚的位置早已經變得一塌糊塗,旁邊的樹木斷的斷,折的折,甚至有不少都被連根埋沒。

鐵子哆嗦着嘴脣:“你冷不冷?”

張楚點點頭,只覺得身上已經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掏出剩下的那瓶蜂蜜遞給鐵子:“一人一半!”

“蜂蜜!”鐵子激動地喊了一聲,小心地旋開瓶蓋,然後遞了過來:“真有你的,你先!”

張楚搖頭拒絕:“你先吃。”

鐵子也不客氣,喝小了小半,嘴裡讚道:“真甜!”

“再喝點。”張楚囑咐道。

“不行,剩下的都是你的。”鐵子不容分說塞到了張楚的手裡。

有蜂蜜下肚,兩個人立即感覺舒服起來。他們找到昨晚烤魚的那個水潭,只見一夜之間水潭大了許多,水更顯得清澈透明,伸手摸去,水溫居然比手熱。

“現在應該洗個澡,然後吃烤魚。”張楚認真地說。

鐵子睜大了眼睛:“這麼冷……”

“嘿嘿,這你就不懂啦,現在空氣的溫度比水低,就像冬泳一樣,咱們進去保準舒服。”張楚邊說邊脫:“來,洗洗,這一身海水味,多難受,一天多了。”

鐵子半信半疑地脫下了泳衣,然後小心裡跟着他進了潭中:“嘿!你還別說,熱乎多了!”

“哈哈,我沒騙你吧!”張楚邊洗邊搓,身上輕鬆至極。過了一會,他伸手把泳衣和鞋子一併拉了進來:“一塊洗洗,乾淨乾淨!”

鐵子連忙效仿,嘴裡誇讚:“大哥你真有才!”

天陽漸漸升起,兩個人的肚子也餓了,捉了幾條活魚拋上了岸,突然張楚搖起了頭。鐵子問:“怎麼啦?”

“沒有乾柴。”

鐵子向外面看了看:“上午只能餓着了,太陽出來就好啦。”

兩個男人光着屁股戀戀不捨地從潭中走出,陽光漸漸充足起來,找了塊大石頭,將泳衣和鞋子曬了上去,又找了些細小的樹枝荒草一併鋪到了上面。。

好不容易纔捱過中午,林子外的水被火熱的太陽烤得一滴不剩,穿上泳衣鞋子,二人忙生起火來,這一頓又吃得溝滿壕平,飽嗝連連。

溫飽思淫慾,可現在只是飽了,還有更大的心事在等着他們。兩個人走到海邊,望着眼前一望無際的大海,又看看頭頂火辣辣的太陽,心中不免又失落一番。

“咱們得想個辦法混出去,在這裡呆着早晚會死人。”鐵子迎着海風大聲說。

張楚搖着頭:“希望有船經過,沒有其它的辦法。”

“弄個木排如何?”鐵子的眼睛一亮。

“恐怕不行。”張楚認真地看着鐵子,有條有理地說:“第一,不知道離岸有多遠,無法確定到岸時間,更確定不了方向。第二,咱們手上沒有工具,不能攜帶充足的食物和淡水。第三,木排沒有動力,單靠兩們兩個劃絕對不可能找到岸。”

鐵子點點頭。

張楚撿起一塊石頭,用力地投了出去:“咱們最多像這塊石頭一樣,走不了多遠就會消失在海里。”

鐵子無語。看着眼前的大海,心中感慨萬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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