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播泰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會如此的被動。
從來沒有過的被動。
大腿上的劇痛讓他差點想要跪了下去,接着他看到了一團黑影襲近自己的臉龐,大驚之下連忙側避護臉。
這是長年累月從搏鬥中獲得的經驗本能,那勁風傳來他知道他是擋住了,只是那從護臉手臂上傳來的力道讓他臉色劇變。
“啪!!”
明明擋住了,但那股巨力如同炮彈般衝擊而來,播泰只感覺大腦彷彿被震盪了一下,視線也一陣恍惚。
已經練成如同鐵木般的麻木手臂,到這裡之後第一次感覺到的疼痛,讓播泰無法相信這一切是真的。
摧朽拉枯,這是什麼樣的力道?
圈繩外的人目光都在呆滯,那股歡呼曳然而止,隱隱的,播泰餘光看到再次襲向自己臉的一團黑影。他想不屑一顧,可是那股帶着凌厲勁風的攻擊讓他無法無動於衷。
一咬牙,播泰身體猛地一矮。
雖然只是先勢被奪,但他明白不能再這樣被動下去。聽着拳風貼着頭皮而過,播泰看準時機,猛地斜上一個勾拳。
這是他蓄力的必得的一擊,無論是力量還是角度,他都感覺自己做的前所未有的絕妙。播泰已經獰咬着牙,他已經準備好一擊中人之後,毫不留情的讓這個東亞人感受什麼叫做地獄。
只是,揮空了。
過猛的力道讓播泰重心一下失控,身體被帶動着動作,眼睛卻在不可置信的瞪大。
明明計算好的,明明從來都沒有人能夠躲過的,明明百分之百把握的...
喘息很漫長,播泰重心失控間忽然看到了夏悠的臉,那身體不可逆的動作中彷彿放慢了的世界,他卻看到了夏悠不受限制的原速在動。
這是他第一次認真的看到夏悠的臉,有着他沒有注意到到青稚,也有着他沒有留意過的淡漠。
他忽然感受到自己的腰間一痛。
然後整個身體彷彿失去了支撐般,眼前一花,不可抑制的側身扭曲飛起。
“砰咚!!”
撞擊的圈繩拉成一個巨大的弧度將他攔住,又把他彈回角墊上,圈繩依然在彈跳不已的嗡嗡作響,周圍卻是鴉雀無聲。
腳因爲劇烈碰撞正在發麻,腰腹不用看也知道起碼是青腫了,也不知道有沒有傷及內臟。播泰忍痛擡頭,驚疑不定的看着夏悠。
他記得,剛纔自己是在這個四米多的擂臺那邊的。飛過來這邊撞到圈繩之前,他是凌空一下都沒有碰到過地面。
這一腳,真的是這個稚嫩的東亞人發出的?
腦中的詢問沒有得到任何的答案,他看到夏悠面無表情的點了點腳,然後再次衝過來了。
好快!!
播泰瞳孔猛地收縮。匆匆擡起手臂交叉擋在了身軀前。
“啪!咔!”
清脆的碎裂聲很熟悉,以往都是從別人身上聽到的,現在卻是從自己身上聽到。
強忍着手臂傳來那股刺痛,播泰借勢就地一滾,想要從夏悠的身邊脫離,餘光卻看到他再次纏了上來。
啪!
播泰已經竭力讓自己避開夏悠的腳,但左手上臂還是被抽中,讓他整個身體都爲之一歪。
那種灼痛和力量的晃盪,他感覺自己的肌肉內部已經被震爛潰散。他終於忍不住慘叫了出來,在已經一片死寂的地下室中顯得尤爲清晰而凌厲。
播泰本來以爲,自從17歲那年殺人後,他就沒有了害怕這種情緒。可是他現在發現自己錯了。
身體每一寸都彷彿在撕裂,眼前這個東亞人淡漠得冰徹的雙眼讓他感覺到無盡的森寒,力量讓他無法抵抗,速度讓他絕望,還沒有任何留情的意思,比他知道的任何惡魔還要惡魔,他現在除了想要轉身就跑,已經沒有別的想法了。
好在那個鐵籠沒有落下來,他還能逃!
心中想着,播泰不顧一切的,趁着夏悠一腳後舊力已去新力未生,猛地繃緊了雙腳對地一蹬。
躍起的腳步讓他升起了一絲安全感,身體卻忽然一滯。
播泰一愣,轉頭看到了夏悠不知何時已經抓住了他的腳,然後在他視線一花中,猛地翻了個一百八十度往臺中一摔。
他沒有看到自己被直接抓起掄過空中,遮擋燈光而投下的黑影在底下人們驚愕的臉上晃過,他的身體劃過半圓,被重重的摔在擂臺上。
“砰咚!!”
震耳欲聾的巨響和散架般的劇痛從身上傳來,一口腥甜終於忍不住涌了上來。
很痛。
痛到播泰想要大吼,可是他連喊的空隙都沒有,就感覺身體如同垃圾般再次被甩飛。
一落地,那個東亞人的拳腳馬上毫不停息而至。
張開是腥血,呼吸是灼痛,他感覺這簡直是個噩夢。
一個不可能發生在現實的噩夢。
每一拳都能讓他感覺自己身體被崩潰,每一腳都讓他聽到自己的骨頭在碎裂。
這在以往,只是他對別人的,從來沒有人能這樣對他。
從來沒有過。
播泰腦中漸漸的已經沒有半分的其他念想,他發現這樣的躲避,已經是他能夠做到的極限。
將身體蜷縮成一團,不斷的挪躲,連求饒,都已經失去了力氣。
夏悠沒有理會他那麼多,頭上鐵籠落下的條條陰影形成了一個個格子,映在臺上每時每刻都在挑動着夏悠的神經,戾氣在他眼中不斷吞吐。
自從進入這裡之後,他就蘊起了無數的慍怒,他需要一個讓他發泄的東西。
腳下的這個打手可以說是送上來的靶子,而真正讓夏悠毫不留情的,是他那將自己視若獵物的眼神。
夏悠想讓他知道,也想讓所有人都知道,惹他,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蜷縮的軀體被夏悠硬生生的打得騰起,下一秒又連人踹飛,整個擂臺,再次變成了他一個人的舞臺。
拳拳都在悶響,擊打着整個擂臺都在顫動,每個看着的人心中也在顫動。
那個被他們中很多人奉若神明般的播泰,現在如同縮尾狗般被毆打,連一點反抗能力都沒有。
裁判已經說不出話來,看着場中完全一面倒的虐打,幾次拿起麥,深呼吸了幾次,但還是開不了口去解說。
一面倒的場面,根本不需要多言,誰也看得清清楚楚。
而且那個叫夏悠的年輕人,讓他們有太多的震驚了。
淡淡的血腥味傳來,夏悠拳頭有些痛,但是卻依然如同狂風暴雨般拳打腳踢,甚至攻擊頻率越來越密集。
這時候完全不需要考慮任何的技巧,他只需要掄,只需要抽,只需要踹。用最野蠻也最直接的方式去宣泄着。
底下無論是武組還是花組的人都已經呆住了,一個個如同木頭般,看傻眼了。
播泰很非人,這是衆所周知的,地下世界中早就傳遍了他的盛名,追捧者無數。但現在他卻被打得龜縮在地上,連露臉的機會都沒有。
他遇到了一個比他更加非人的存在。
他們在場外看得很清楚,看得到夏悠是怎麼的將一個人如同布偶般揮來掄去,也看到了那臉色淡然之下揮拳如彈,他們甚至在他衝跑的時候看到了殘影。
那每一拳落下的咚咚聲,也震在了他們的心臟上,讓他們連呼吸都感覺有些窒息。
隱在暗處的澤越止已經不再淡定,看着夏悠眼神一陣陰晴不定。武組社長呼吸急促,額上的青筋在跳躍起伏着。長谷川想要大笑,但總感覺有種莫名其妙的不安,卻不知道是什麼。
無論他們怎麼想,底下的兩社成員已經腦中一片混亂。
眼睜睜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場景,如同看電影般。只是那擊打在肉體上的悶響,那飛濺的出來的血液,卻比任何電影都來得震撼。
很多人的眼神從一開始的不屑和獰意,慢慢變成了震驚,再由震驚變成了一種荒唐的迷茫,和一點隱藏的慌張。
其中一些年輕一些的,眼中甚至帶着一些自己都不知道的狂熱,隨着夏悠的動作愈演愈烈。
實力爲尊的世界,那股似人非人的實力,足以讓他們不安分的血液沸騰。
夏悠,符合着他們現在渴望和崇拜的一切。
只是一想到這樣下去的後果,武組一方的人罵罵咧咧的聲音已經從小變大了起來。
脖子上有疤痕的武社社長眼中陰翳的目光四溢,飛快的和周圍同樣臉色難看的人迅速眼神交流着,然後和隱在暗處的澤越止一臉猙獰的點了點頭。
播泰已經神志不清,爛肉般任夏悠擺佈,夏悠眼神始終冷冽,紅光若隱若現,沒有因此而停手,哪怕手上沾染了一片血肉模糊。
而一切,都已經變成了定數。
夏悠一手締造的結果誰也沒有想過。
夏悠舉高的拳頭剛要落下,忽然一陣莫名的心悸,讓他渾身寒毛炸起。
那股心悸是來的那麼突然,也來的那麼強烈,夏悠想都不想,身體瘋狂向後彈退。
“砰!!“
槍聲的響起壓過一切喧鬧,看着擂臺上飈綻的血花,整個場內瞬間一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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