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滅了貧困的白之大地,最缺少的,或許正是絕望。
每一分,每一秒,生活在這個國度裡的人,都在道化之力的影響下,流逝着屬於他們的感情,但其中消失得最快的,無疑是絕望這種情感。
在衣、食、住、行、教育、醫療這些生存必需品都被配給制包圓以後,至少在物質需求上,很難再給這裡的人帶來太多過於負面的情緒。
雖說慾壑難填,人類的慾望永無止境,但在基礎層面的需求全數得到滿足的情況下,絕大部分的不滿無疑都會消失。
不過,負面情緒也是人性的一部分。
憎恨、憤怒、後悔乃至絕望,缺少了這些代表人類陰暗面的情感以後,白墨發現道化的侵蝕速度變得更快了……
說白就是吃太飽了,集體陷入了鹹魚狀態。
而來自蒂奇的絕望結晶,在此時便成了負面情感的外在補充。
完全由負面情緒組成的絕望結晶,對於整體呈現一片平穩安詳的白之大地來說,算是一種特殊的外來刺激。
……
一顆,兩顆,一把,兩把……白墨的這個分身,幾乎是當着蒂奇的面,像吃爆米花那樣,輕鬆地將這一整袋的絕望結晶全部吃進了肚子。
相比起數十億人的思維網絡,這點絕望之力就像幾滴落入大海的墨水,轉眼就被稀釋無蹤,連一點小浪花都沒有泛起,更別說什麼污染了,兩邊根本都不是一個量級的。
“你看起來也挺好吃……”似乎殘留了一些負面扭曲情緒的白墨分身,將目光投向了跟絕望結晶同源的,蒂奇體表的那層黑霧。
“……”
“他果然是需要這種東西。”
蒂奇沒有接白墨的話,他不出意料地發現,現在嗑掉了一堆絕望結晶的白墨,比以前變得……更像人了一點點。
道化這個事情,離七階只差臨門一腳的他,也隱約得出了一些結論,這次交給白墨的絕望結晶,正是其中的一次試探。
……
絕望結晶的成本並不高,在萬物有價的聯邦,十萬聯邦元就足以買到一條鮮貨的人命,蒂奇帶來的那一袋子結晶,製造它們的原料總價也不過是四五百萬。
真正的難點在於製作過程,怎麼樣才能最大限度地製造痛苦與絕望,去折磨作爲原料的人。
而且還要確保這些被折磨的傢伙不至於太快精神崩潰,造成無謂的浪費,這裡面的度相當的難把握。
天天折騰這種事情的話,整着整着,很容易連製造絕望的人,也變成了神經病。
一天到晚呆在一起的話,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畢竟一般罪犯跟神經病的差異,其實就在於罪犯雖然做了,但還知道自己在做壞事,而神經病卻並不覺得自己有什麼錯,反倒會問別人爲什麼要阻止自己。
實際做下的事情,卻是沒多少不同。
……
“後續每年我可以提供十二個標準單位的絕望結晶,我……砰!”
“我……砰!”
“我……砰!”
“……”
蒂奇幾次想說完嘴裡面的話,都被莫名其妙的震動給打斷了。
但少有地,脾氣一向暴躁的他,卻沒有表現出多少惱怒,反倒是有一種計劃終於得逞的笑容。
他可沒有什麼喜怒不形於色的說法,在這個男人看來,修煉得到的力量就是爲了讓自己可以肆意放縱的。
向外人隱藏真實的情緒,不過是弱者爲了保護自己所不得不做的掩飾。
連笑都不能放聲大笑的話,這力量,不要也罷。
……
“我似乎也是你計劃的一環?”
拭去嘴角殘留的最後一絲黑霧後,恢復正常神態的白墨再一次看向蒂奇,不過這一次卻是沒有了那種略顯變態的吞噬慾望。
這世上哪有那麼多的巧合,有人特地從月球飛到火星找自己,而且剛好談完交易,馬上月球那邊就出事。
“……”蒂奇並沒有反駁。
“我對月球人類的看重,並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多。”
“桀桀桀,找上你,只是多上一層保險,就算你選擇袖手旁觀,聯邦裡也還有的是放不下人類身份的人。”
蒂奇儼然也是那種爲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傢伙。
不過在聯邦的高層裡,像剛鐸那樣的老好人才是少數分子,踏在無數人之上的議員們,又有誰的手上沒沾過血?
只是各人的下限不同罷了。
……
回到一小時前的月球。
“這種垃圾怎麼會在幽冥傀儡的手上活下來?”
青色煙霧狀的幽冥傀儡,將紫色人形的身體用肉眼完全反應不過來的速度,切開了一次又一次。
每次劉五剛想張嘴反罵回去,馬上就是一刀將他的頭切下。
但這似乎也沒什麼意義,因爲他接過自己的頭,隨手又安回到了原處。
幽冥傀儡擁有遠超劉五反應的速度,但卻奈何不了對方的不死之身。
……
“熒惑,我有辦法反擊嗎?”吞下熒惑之心後,他有了跟火星自然之靈直接交流的能力。
“你太弱了。”熒惑毫不留情地說道,“反應速度完全配不上這個身體。”
劉五的身體擁有貨真價實六階的力量,足以用音速移動,但作爲操控者的他,卻完全無法處理音速世界下的海量數據輸入。
真要以音速移動的話,他連路都看不清,身邊的景物全是一團扭曲的殘影,只能極爲勉強地分清東南西北。
別說用拳頭打中敵人了,能不撞上障礙物就已經是萬分僥倖。
幽冥傀儡卻是幾乎全自動的機器人,哪怕龍城武自己的反應速度跟不上,也不怎麼影響戰鬥。
“難道我就真的只能任由他宰割?”那是一種普通玩家運氣極佳撿到神器,結果發現還是被人民幣戰士吊打的惱怒。
“如果你願意放下總控裝置,我可以教你怎麼樣殺死龍城武。”遠處的黑衣騎士也看到了劉五的困惑,主動向他傳音。
反正他也看不慣龍天翔,有劉五背鍋的話,偷偷陰死對方的寶貝兒子完全沒有壓力,議員們的明爭暗鬥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只不過誰都不願意將矛盾擺到明面。
“如果我真的放開,第一個被殺的就是我。”劉五對這點看得還是很清的。
“你先說怎麼樣可以殺死龍城武。”